8.激鬥(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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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老女巫這一聲瀕死前高亢的厲聲尖叫,就像是在一片靜寂的水麵上投入一顆小石子一般,讓如鏡麵一樣的湖麵泛起了一圈圈的漣漪。

    聲音穿過來層層甲板,在這安靜的晚上,那種超強的穿透力幾乎將飛艇上所有的人都吵醒了,走廊裏的吵雜聲,就像是炒豆子的雜亂無章,很多人在睡夢中被嚇醒,衝出了自己的船艙,在走廊裏詢問四下裏探尋究竟發生了什麽事。

    老女巫的聲音十分刺耳,就算是有北風呼嘯而過,也壓不住這尖銳的嚎叫。

    我輕輕喘息著,手裏拎著修羅戰斧,心中的那股殺意充斥著我整個的身體,就好像有一種亢奮的衝動感覺需要向外宣泄。

    沒有任何猶豫,我默默地走到那兩位船員守衛的身邊,他們正陷入在深深地睡夢之中,我舉起斧頭,手起斧落,幹淨利落的斬掉兩個人的頭顱,殷紅的鮮血順著齊刷刷的脖頸向外咕咕湧出,那兩位守衛船員滾落在一旁的頭顱上還掛著一絲甜美的笑意,仿佛剛剛做了一個非常美妙的夢。

    臥房的門在這時候,被一隻雪白渾圓的手推開了,一顆美麗臻首探出頭,滿眼驚駭地看著染滿了鮮血的客廳,莎眼睛的世界在此刻是被顛覆的,剛剛前一刻還是那麽的平靜,那位刻薄的老巫婆還因為一杯水而刁難自己,可是現在那位一個照麵就將蘇菲弄成重傷的老女人,就這樣身首異處的倒在地板上。

    我正蹲在臥室的門口,手裏的修羅斧上還向下滴淌著鮮血,抬頭看莎愛麗的時候,她竟然被我的眼神嚇的臉色發白,砰的一聲,猛地將門關上。

    牛頭人魯卡啞然地看到這一幕,十分不解地問:“吉嘉,你不是說咱們是來救人的嗎?”

    麵對這一幕,我也稍稍有些尷尬,不過還好,莫拉雅並沒有趁機挖苦我,而是稍微整理了一下整潔的卡勒米安魔法長拍的衣領,神色平靜的擺出高冷的臉孔,深深地呼出一口氣,步調略緩地徑直走到門口,開門出去,神色平靜地冷冷向外麵的那些走廊裏的無頭蒼蠅們問道:“發生了什麽事?”

    哦,魔法師閣下,我們好像聽到了有人尖叫的聲音,正在尋找聲音是從哪傳出來的!”其中有人站在走廊裏,向莫拉雅恭敬的回答。

    哼!”莫拉雅隻是冷冷地哼了一聲,走廊裏的那些嘈雜聲立即小了很多。

    隨後莫拉雅神色平靜地轉身返回房間,艙門在關上之後,發出一聲清脆的響聲。

    走廊裏的那些客人們感覺得胸口一輕,就像一塊石頭從胸口拿開一樣,那位剛剛回答莫拉雅問話的男人長長的呼出了一口氣,一時間竟然有些茫然,有點想不通自己剛剛為什麽在那幾秒鍾裏會那麽心虛。

    我和魯卡目瞪口呆地看著莫拉雅神色如常的轉身返回房間裏,房間門對麵的木質牆壁上,還有一個大破洞正在呼呼的刮著冷風,正是剛剛牛頭人魯卡在最危急時候用蠻力撞開的,屋中還飄著一層濃濃的血腥味,沒想到莫拉雅竟會若無其事的走出去,擺出一幅與我無關的冷酷臉孔,對著走廊裏的簡單地說了一句話,隨後又囂張的返回了房間裏。

    艙門關上的一刹那,莫拉雅緊繃著的臉孔一下子垮下來,連連拍著自己的胸口,深深地呼出一口氣,然後對我焦急的說:“幹嘛還愣著,趁著那些叛軍還沒發現之前,快去看看莎公主怎麽樣了,等他們到甲板上,一定會順著牆上的破洞找過來,到時候就慢瞞不住了!”

    不可能會瞞那麽久的,船上出事了,他們第一時間就會上這來檢查一下的。”我將修羅斧掛在腰帶上,用力的揉搓著全身,我的身上就像是被針紮一樣疼痛難忍,心頭的那種緊張感覺一鬆懈下來,渾身就像是被一輛狂奔的野牛攔腰撞飛了一樣,渾身的骨頭就像是散了架一樣。

    隻不過在我全身無比疼痛的同時,身體裏的血脈之力也被完全的激活,自愈能力在迅速的修複著我全身的機理。

    看到我這般痛苦的模樣,雅靠在艙門上有些擔心的問:“嘉,你受傷了?”

    還好吧,剛剛受了沉默術的影響,有一些輕微的魔法反噬,你也知道我的精神力比一般魔法師強一些,並不礙事!”我故作輕鬆的拍了拍胸膛,表示自己沒事兒讓雅放心。

    雅狐疑的盯著我看,看著我對自己釋放了一個水療術,才神色緩和地說:“我去看看莎公主,剛才她可能被你嚇到了。”

    這時候,雅向莎愛麗的房間走去。

    我坐在沙發上,對雅說:“雅,你絕不會想到我們水係魔法班的助教魔法師蘇菲兒老師也在臥室中吧!”

    哈!”雅長大了嘴巴,吃驚地回頭看著我。

    隨後眼神一亮,像是恍然大悟一樣,說道:“難怪前幾天她還約我一起回帝都,當時我以為她是在取笑我們兩的事,以為她在和我開玩笑,根本沒信她的話,原來她邀請我一起去帝都,竟然是認真的,我沒想到她也會和我們乘坐同一艘飛艇,返回帝都啊,找知道就在一起了,也好有個照應”

    蘇菲老師受了一些傷,她身體的魔法元素非常的不穩定,好像也是受到了魔法反噬的暗傷,不過剛剛我給她喝了一瓶精神力藥水,應該不會有事,我和魯卡守在這,我們隨時準備離開這裏!”我對莫拉雅說,時間對我們可以說是相當的寶貴,我不知道我和魯卡能在這裏守多久,而我們將要麵臨的是整艘船上的紅杉叛軍。

    好,我先去看看蘇菲怎麽樣了!”莫拉雅聽說蘇菲受了傷,更是顯出了焦急的神色,迫不及待向臥室那邊走。

    畢竟雅和蘇菲在魔法學院的教師寢室裏共同度過了三年的時光,兩個人從普通的朋友已經變成了閨中密友。

    莫拉雅再也顧不上什麽禮節,站在臥室門口,對門裏麵的莎愛麗隻說了一句:“莎公主,我進來了,我是莫拉雅!”

    莫拉雅,啊!真的是你嗎?你怎麽會在這兒,剛剛外麵的人,是你的同伴嗎?上次救我,還沒來得及謝你,莫拉斯爺爺總是不肯透露你的行蹤,你怎麽會在這條船上?”臥室的門再次被人推開,門口再次出現那位隻穿著一件真絲睡衣的天真無暇的少女,她白淨的臉上浮現出意外邂逅的驚喜。

    雅像是位大姐姐一樣,伸出手輕輕地撫摸著莎公主柔順的長發,然後對她說:“額這說起來話有些長,我可不可以去看看蘇菲的傷勢?”

    雅知道這時候,並不是與莎愛麗敘舊的好時機,於是立刻說起更重要的事兒,作為一位木係魔法師,雅擁有比我更強大治療法術治愈術。

    你也認識蘇菲?”莎這時候有些發傻,有些疑惑地問。

    這段時間,我和蘇菲一直居住在埃爾城戰爭魔法學院,說起來,我們也算是非常要好的朋友吧!”雅對莎愛麗簡單地解釋一下。

    你竟然一直待在北方?而且還是住在埃爾城?那為什麽不來史洛伊特城找我?你應該來找我的!”她那種天真的眼神讓我一陣無語,她這種從小就過著無憂無慮地幸福生活的女孩子,恐怕是不會太懂得平民間的疾苦的吧!

    莫拉雅嘴角輕輕地一挑,笑著對莎愛麗說:“我可不想打擾你的生活,再說我也過得很好,我愛的人就居住在那裏,我當然要守在那裏,一直陪在他的身邊!”

    你真的好幸福!”莎愛麗由衷的羨慕說道,然後對雅又說:“蘇菲被外麵的那位女魔法師打傷之後,就一直昏迷不醒,大概是受到了魔法反噬,不過現在看起來好多了!”

    雅和莎愛麗兩人說著話,身影消失在臥室的門口。

    我坐在沙發上,整理著手裏的魔法卷軸,將一張“新霜之星”魔法卷軸小心翼翼地撞在獸夾上,然後念出一段咒語,將卷軸的魔法鎖解開,用一根肉眼幾乎看不見的冰蛛絲綁在獸夾的簧片上,然後來到魯卡撞破的木牆洞口處,小心的將魔法陷阱熟練地安裝在木牆上。

    這種高級的魔法卷軸,是需要魔法師用咒語解開魔法鎖的,吟唱出魔法咒語之後,這張魔法卷軸依然需要展開才能夠釋放出威力強大的魔法。

    對於布置這種魔法陷阱,我已經變得無比嫻熟,在這過去的兩年中,幾乎每年冬天來臨之前,我都會花費大量精力繪製一大批霜之新星魔法卷軸,然後與莫拉雅、魯卡、卡蘭措幾個人一起進入茫茫的白雪世界裏,去捕獵那些跨過冰河南下的暴風之熊部落的野蠻人,這兩年之中,竟然被我們這麽一隻神出鬼沒的獵鷹小隊,獵捕了四百多位野蠻人,如今他們以奴隸的身份住在辛柳穀裏麵背石頭。

    可以說,這兩年我幾乎每天都在反複的想:如何才能將這些精致的魔法陷阱,做得更加精益求精。

    魯卡眨眨眼睛,看我將返回甲板的路設置了兩個魔法陷阱,發現我們的退路不是前往飛艇外麵的甲板,於是蹲在一旁,懷裏抱著一把巨大的雙刃斧,用一種不太理解的眼神望著我,然後憨聲問:“嘉,我們不衝出去嗎?”

    看到甲板上已經出現了船員的身影,我的心頭一緊,這裏的秘密怕是不容易繼續隱瞞下去,那些紅山叛軍喬裝打扮而成的船員們就像瘋狗一樣到處亂嗅,我已經準備好了手裏長筒瑟銀獵槍,這把槍已經磨損的很厲害,槍管裏麵的膛線已經被磨平了,但是我已經習慣了它。

    我眨眨眼睛,對牛頭人魯卡說:“幹嘛要衝出去?外麵甲板上的敵人會更多,我們目前的敵人是整船的叛軍,當然是要留在船艙裏跟他們打遊擊戰更適合!”

    甲板上的風很大,在夜色的掩護下,就算是這邊的牆壁上被撞破一個大洞,這些叛軍船員依然沒有第一時間注意到,他們將搜索的重點放在尋找嚎叫的聲音源上,並且隻有少數幾位輪值的船員,才會在寂夜裏站在寒風中。

    牛頭人魯卡最擔心的自然是我們的安全,他的想法更加簡單,隻要我開啟了辛柳穀的傳送門,大家躲進去,而我和雅兩人直接離開飛艇,就算是在幾千米的高空中,對於兩位魔法師而言,想要逃離飛艇也不是太難的事。

    牛頭人擔心的,當然是我和雅兩個人的退路,隻有抵達甲板,才能很容易的離開這艘飛艇。於是他對我說:“可是那樣那樣我們豈不是沒有了退路?”

    我淡淡一笑,向他反問:“到了甲板上,難道我們就有了退路嗎?”

    果然,如我所料,牛頭人魯卡說:“至少你和莫拉雅可以乘坐魔法掃把離開飛艇!”

    甲板上的船員們就像是在演繹著一場精彩絕倫的話劇,有人在從的視野裏跑過去,但是卻沒發現這裏牆上被撞開一個大洞。

    我繼續問:“然後呢,然後你怎麽辦?房間裏麵的那兩個人怎麽辦?一隻魔法掃把根本不可能乘坐四個人的!”

    牛頭人魯卡輕鬆說道:“隻要你平安離開就行啊,我們可以躲進地底洞穴裏啊!”

    這是我在埃爾城郊外,最常用的遁逃手段,但那時候我們小隊是在荒無人煙的曠野裏,並且身邊沒有其他人在,沒人會知道我的這個秘密。

    我壓低聲音,貼在對牛頭人魯卡耳邊說:“如果那個秘密被別人知道,我會被更強大的充滿貪欲的強者們追殺到死的!”

    牛頭人魯卡聽我說得這麽嚴重,連忙閉口不語。

    我又補充一句:“至少我在人前不可以那樣做!”

    牛頭人魯卡像是忽然開了竅一樣,讚同地對我點頭,我將四係石鼓圖騰釋放出來,石鼓圖騰環繞在我的身體周圍,身邊的牛頭人魯卡的皮膚迅速的石化。

    幾乎在同一時間裏,飛艇上首尾兩處的船員們紛紛衝上甲板,都發現這裏的船艙牆壁露出了一個大洞,他們在嘈雜的聲音中,大聲呼喊著同伴,一起向我們這裏邊衝過來。

    魯卡渾身穿著簡單的鐵甲,單手拎著他雙刃巨斧,跨過地上幾乎看不見的魔法陷阱的絲線,將強壯的身體堵在木牆缺口。

    在他身後,我端著瑟銀獵槍半蹲在地板上,槍口瞄準了高舉彎刀,不顧一切衝上來的那位叛軍船員。

    砰!”

    手中長筒瑟銀獵槍發出一聲清脆的響聲,一道暗紅色的火線順著牆壁洞出去,將衝在最前麵的叛軍船員迎麵打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