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師，陌塵仙尊！”

    夏涼怔怔地看著眼前的人。

    銀色的月光映著他清冷的麵容，暈染出朦朧的光暈。

    清冽的幽香縈繞鼻尖，她的身體緊貼著陌塵，而陌塵的一隻手臂正攬著她的腰際，將她半抱著，緩緩落在池邊。

    陌塵身上幾乎沒什麽溫度，如同這池畔清清冷冷的夜風，然而此刻夏涼卻覺著靠近陌塵的肌膚似是被火燒一般，灼熱不已。

    明明看上去是那樣遙不可及的人，此時卻與她距離是那樣的近。

    她在他的懷裏，隻要她一伸手，就可以同樣擁抱住他。

    擁抱師父？

    夏涼心頭猛地一驚，頓時僵住。

    “涼兒，如今無人，便喚我師父罷。”

    “師父……”夏涼隻覺得自己整個人都要陷入那雙深邃的眸子裏，喃喃出聲，半響才緩過神來。

    “師父，可以，可以先把我放下來嗎？”

    斷斷續續的一句話吐出口，她幾乎都快要虛脫。

    “好。”

    清冷的話音落下，陌塵微微俯身，鬆開手，將她放了下來。

    驟然踏上地麵，腳下卻一軟，她不由自主地朝前撲去。

    唇上傳來濕潤微涼的觸感，她驟然睜大雙眸。

    霎時天地萬物仿佛都靜止了。

    眼前是陌塵那張放大的驚為天人的臉，輕輕淺淺的氣息噴灑在她臉頰旁，如羽毛一般拂過她心尖，一股酥癢從靈魂深處騰起，流竄入四肢百骸，她整個人都幾乎要化成一灘水。

    她聽見自己心跳聲，咚咚咚，一下又一下，心跳得越來越快，幾乎要跳出胸腔。

    腦海間一片空白，雙眼怔怔地看著陌塵，忘了言語，忘了動作。

    過了不知多久，才後知後覺地反應過來。

    她，她的唇竟然覆在了陌塵的……唇上？！

    轟的一聲，她感覺全身的熱氣似乎都集中到了臉上。

    如觸電一般，猛地退開，不料腿一軟，跌坐在地。

    “對，對不起，師父，我不是故意的。”

    夏涼跪坐在地上，死死地垂著頭，低聲囁嚅著，身體控製不住地輕顫，慌亂忐忑。

    “無妨。”

    一隻瑩白如玉的手緩緩朝她伸來，夏涼猛地一震，身子下意識地朝後退去。

    陌塵的手頓時僵在半空中。

    夏涼好不容易從地上站起，忍不住微微抬眼看向陌塵。

    他退開幾步，側過頭，大半的臉隱在陰影中，之前伸出的手背在身後，看不清此刻他臉上的表情。

    他就這樣靜靜地站在離她五步遠之外，不言不語。

    夏涼垂眸，咬了咬唇：“師父，我……”

    “你很怕為師？”

    陌塵淡淡的嗓音倏然響起，沒有絲毫起伏，然而落在夏涼耳中，卻是聽出了其中隱隱的不悅。

    夏涼連忙搖頭。

    “我不是怕師父你，隻是，隻是，”她垂著頭，手不自覺地絞上了衣衫低聲解釋道：“有些不好意思。”

    “為何會不好意思？”陌塵啟唇，轉頭看向她，清冷的聲音中帶著些許疑惑。

    “額……”夏涼被問得一噎，隻覺得臉上剛剛稍退下的熱氣又瘋狂地湧了上來。

    “因為，因為距離太近了，而且我們還，還那樣……”

    話到後麵，她聲音低得幾乎聽不見。心中又羞又囧，恨不得將自己埋了。

    “那樣？”陌塵的語調一如之前，沒有一點波瀾，薄唇一張一合，道：“是指為師的手放在你的腰上，還是指你的唇貼在為師的唇上？”

    夏涼身子踉蹌一下，差點一頭栽倒。

    師父他怎麽能用這樣一本正經的語氣說出這種話來？

    要是能暈過去就好了，暈過去就好了……

    內心急切地祈願著，偏偏此時她的神智無比清醒，全然沒有半分要暈厥的跡象。

    而對麵的陌塵，正用那雙如天山寒雪般的眼眸定定地看著她，儼然是一副不問出答案誓不罷休的姿態。

    張了張嘴，艱難地吐出兩個字：“都有……”

    “你的臉莫非也是因為不好意思才如此紅？”陌塵接著開口。

    “嗯……”

    夏涼微微點頭，將頭埋得更低。

    生怕他再問出什麽令她心髒難以負荷的話來，趕在陌塵再次開口前，連忙轉移話題道：“師父，你怎麽會在這裏？”

    “你看起來不太好。”

    陌塵的聲音很輕，平平淡淡的語氣，卻猶如一顆石子，投在她的心湖，泛起層層漣漪。

    所以，師父他是在擔心她嗎？

    “師父，你，”夏涼微微頓了頓，抬起頭，直視著陌塵，開口問道：“你相信我沒有逼死林侗嗎？”

    陌塵看了一眼夏涼，眼神無波無瀾。

    “你本來就沒有做過，為師為何會不信？”

    夏涼猛地一震。

    胸腔處霎時湧入種種情緒，有詫異，有欣喜，有感動，如涓涓細流般匯入心田，之後歸於安寧。

    “聽見師父這麽說，我很歡喜。”

    笑意緩緩地從她清澄的眸子深處漾開，猶如晨間綻放的花朵，清純而又絕美。

    陌塵微微低頭，看著夏涼，眼眸深邃：“你口中的歡喜，是怎樣的感受？”

    夏涼愣住。

    那是怎樣的感受？

    陌塵盯著夏涼，眉頭再次蹙起：“不可以說嗎？”

    夏涼臉上有些為難：“不是不可以說，隻是，我不知道該怎麽形容。”

    想了想，開口道：“應該像是師父你一直不動的修為終於有所突破，那時候的感覺。”

    陌塵微垂下眼，低聲道：“在修煉時，為師從未遇到過任何瓶頸，突破的時候也沒有任何感覺。”

    “額……”

    夏涼撓撓頭，再次道：“比如小時候師父你很渴盼得到的東西，突然某天父母給你買來了，大抵就是這樣的感覺。”

    “我沒有父母，也從未渴盼過什麽。”

    “你也沒有父母？”

    夏涼震驚過後，才驚覺自己的失禮。

    “對不起，我……”

    “無妨。”陌塵不甚在意地打斷了夏涼的話，深邃的眸子定定地看向夏涼，水色的薄唇輕啟，清冷的話語伴著夜風拂過耳畔。

    “真的很想知道，你所說的那種歡喜是怎樣的感受。”

    夏涼怔然。

    眼前的陌塵，白衣墨發，如霜般的月光灑在他身上。

    明明近在咫尺，卻又仿佛遠隔天涯。

    陌塵突然拿出一物，遞到夏涼麵前：“給你。”（m.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