銀色的海麵上，漂浮著各種形狀不同的法器，有的是一柄巨大的扇子，有的是一座塔，還有的是一枚印子，各種各樣的法器，隻有想不到，沒有見不著的。

    相較那些奇怪的法器，夏涼對於師父用一片葉子幻化成的小舟還是比較容易接受。

    由於各派前來參與圍剿魔人的弟子分散的太開，一時無法全部召集，而能渡過無垠海域的法器有限，故而每個門派便留下了一人，待人到齊了再一同渡海。

    原本珞卿顏是要與那些新弟子一樣等人到齊了再渡海，然而她卻是態度異常堅決地請求跟隨眾位仙人一齊先行渡海。

    而流年也是緊隨其後，請允一道渡海，且與珞卿顏同乘。

    左右不過是多了兩人，那葉子幻化成的小舟雖不大，卻也載的下。陌塵沒有拒絕，讓二人一同乘著那小舟。

    小舟行進了沒多久，夏涼就發現珞卿顏不太對勁。

    平日總是嘰嘰喳喳不停，如今卻是緊抿著唇，一言不發，臉色還隱隱泛白。

    “卿顏，你沒事吧？”

    “沒，沒事……”珞卿顏的聲音明顯比平日裏要虛弱的多，話音未落，人就軟軟倒向一邊。

    夏涼一驚，剛想伸手接住，卻有人快她一步。

    “她小時候曾經被人故意推進池子裏，差點淹死，所以對大片的水有恐懼。我點了她睡穴，這樣她會好受點。”流年摟著珞卿顏，低聲解釋，看向她的眸中隱隱浮動著點點柔情和憐惜。

    夏涼微怔。

    沒想到平日裏看上去大大咧咧的珞卿顏，她的童年竟會是這樣。

    看著流年小心翼翼抱著珞卿顏，嘴角微彎，朝一旁移開。

    陌塵靜立在小舟另一頭，素白的衣袍翩飛，即使隻是一個背影，也令夏涼挪不開眼去。

    見師父沒有注意到她這邊，她悄悄地朝他那挪啊挪。

    “涼兒。”陌塵轉過頭，看著挪到了身旁的小徒弟，略帶無奈地開口：“坐好。”

    “好的，師父。”夏涼挨著陌塵，乖巧地坐下。

    幽冷的暗香隨風浮動，絲滑柔軟的衣料輕輕拂過夏涼的臉龐，夏涼的心頭微癢。

    趁著師父不注意，悄悄捏了捏那衣袖。

    唔，有些像是師父的手，冰冰的，滑滑的。

    “玩夠了麽？”

    “啊？”頭頂一道清冷的聲音傳來，夏涼立刻鬆開了手，正襟危坐。

    陌塵輕歎了口氣：“罷了，你隨意吧。”

    “真的？”夏涼眼眸驟然亮起，伸出一隻手拉著陌塵的衣袖，眼角餘光卻一瞬不瞬地盯著他，見他麵上確實沒有不悅之色，這才放心地拉著。

    夏涼手指在陌塵的衣袖上打轉，看著一望無際的銀色海麵，開口問道：“師父，為什麽我們不用傳送陣過去呢？”

    “因東銘國之前曾發生一場暴亂，所有的傳送陣皆被破壞，還未修複好又遇上了這次魔人入侵。”

    夏涼蹙了蹙眉，若有所思，緊接著問道：“那為什麽不禦劍或是瞬移呢？”

    陌塵開口解釋：“相傳無垠海域乃是神之淚落於凡界而成，不但沒有任何生物可以存活，亦不可禦劍或是使用瞬移之法渡過。”

    “神之淚？”夏涼眨了眨眼，“師父，這世上真的曾經有過神嗎？”

    “為師隻是見到書上有記載，統共也不過寥寥幾十字而已，想來應當隻是他人杜撰的罷了。”

    “我相信這世上肯定有神。”夏涼臉上揚著燦爛的笑，望著陌塵，“師父在我眼裏就是神。”

    陌塵眼簾微垂，低聲道：“為師不是神，神不會犯錯，而為師會。”

    “師父才不會有錯！”夏涼想也未想便開口道，“就算是錯了，那也是對的。”

    陌塵不禁失笑：“錯了也是對的，這是何說法？”

    “額，”夏涼一窘，繼而揚著脖子堅定道：“反正，反正就是師父說的做的都是對的！”

    “真是滑舌。”陌塵搖頭，眸中也不禁染上了點點笑意。

    然而隨後卻像是想到了什麽，神情恢複了一貫的清冷。

    夏涼目光看向縮在衣袖裏，始終不肯出來的小葫蘆，有些擔憂：“師父，水生它真的沒事嗎？”

    水生自沾了那無垠海域的海水後，整個人就顯得無精打采的，後來更是維持不了化形的模樣。

    雖然陌塵檢查過它身體無礙，可夏涼終是還有些不放心。

    陌塵道：“它出自往生池，那是天底下最純淨之處，自然是很排斥魔物的氣息，隻要稍加調息，就會慢慢好起來。”

    夏涼聽此，遂放心了不少。

    水生在衣袖裏蹭了蹭夏涼的胳膊，弱弱問道：“主人，人家變不了可愛的樣子，主人會不會嫌棄人家？”

    “傻瓜，主人怎麽會嫌棄你，而且你這樣子也很可愛呐。”夏涼一手伸進衣袖，輕輕地撫摸著水生。

    “真的嗎？”

    水生輕輕蹭了蹭夏涼的手，小心翼翼地問道。

    “當然是真的。”夏涼笑著，繼而嚴肅道：“不過你以後不要隨便在外麵洗澡遊泳了，知道了沒？”

    “嗯嗯。”水生忙不迭應聲：“主人，人家以後再也不在外麵洗澡澡了，好臭！”

    夏涼想了想，道：“要不你先回仙界去，也許在池子裏泡一泡就會好多了？”

    水生立刻毫不猶豫地拒絕：“不要！人家不要離開主人！主人你答應過人家的，不可以耍賴！”

    感覺到水生的輕顫，夏涼連忙安撫道：“好好好，不離開就不離開。”

    得了夏涼的承諾，水生這才安下心，撒嬌道：“主人，人家餓了，你輸點靈氣給人家好不好？”

    除了初生靈智那一陣，水生會嚷嚷著餓，後來它沒有再說過餓，因為陌塵事先有提過不要頻繁喂靈氣，所以夏涼也隻是隔一兩個月喂它一次靈氣。

    看著探出小半個身子來的水生，夏涼笑了笑：“好啦，給你輸點靈氣。”

    伸手覆上水生，還沒開始輸靈氣，水生就不停的蹭著她的手心。

    “你別亂動啦，乖乖的，等輸完靈氣再蹭。”

    水生果然聽話的一動不動，夏涼調動一絲靈氣，緩緩注入水生體內，水生一如往常，發出了滿足的咕嚕聲，沒一會就變成了輕微的打鼾聲。

    “真是個懶葫蘆，吃完了就睡。”夏涼輕笑著搖頭，將水生小心地放進衣袖裏。

    目光不經意間看見師父在望著她，幾分隱忍，幾分掙紮，更多的是辨不清的複雜情緒。

    夏涼忍不住開口問道：“師父，你是有什麽話想對我說嗎？”（m.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