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秀雲讓保鏢收集了孫女從小到大的資料。
    說是收集，江苒以前的生活根本沒有秘密可言。不說以前的村子，就是老地方附近的鄰居都能將江苒的事說的清清楚楚，因為慘的很明顯。
    穆秀雲看到資料上說孫女無數次的被欺淩被排擠被饑餓、困難所威逼的往事，一慣保持優雅的老人已經有些控製不住情緒。
    她一張張的看著，上麵都是一些鄰居說的原話。
    比如沒有錢吃早餐，小姑娘餓著肚子去學校，有次低血糖直接暈倒。
    比如說某年冬天，小姑娘穿著單褂，露出的手腳凍瘡爛了流膿，還是別人看不下去給了舊衣服。
    比如他們家隻有過年才會買上隻完整的雞，沒有鞭炮，因為沒錢買；沒有開燈，因為要省電；就是過年上奉的米飯都會在用完之後全部吃完。
    許多大事小事，除了外在因素，更多的是江苒不同於常人的右腿讓她飽受眾人異樣的眼光。
    類似事情太多，多到穆秀雲看的揪起的心都沒了感覺。
    直到她看到最後一張，關於江苒手腕上的痕跡由來，穆秀雲手指一抖，一疊紙全部掉在地上。
    穆秀雲通紅的眼睛蓄起的淚水這麽落了下來。
    真的不是眼花。
    穆秀雲無法想象，到底得有多絕望，孫女才會選擇用刀落在手腕上。
    她記得那條刀疤的形狀和長度，足以說明刀口不淺，那就是下了死手了啊。
    難怪麵對她的到來，小苒無動於衷，因為這些都是嚴家造成的呀。
    正巧房門敲響，保鏢說魏紅英過來，穆秀雲慌忙撿起地上的紙壓在被子下，低低應了聲，去衛生間洗了把臉，覺得表情正常，才過去開了門。
    知道是江苒訂了房間喊她們去吃飯，穆秀雲笑著點頭，心底更是難受。
    飯肯定是吃不下了，可是孫女的邀請穆秀雲肯定不會不去。
    她回房間拿了外套，想了想把包也帶上了。
    隻是來到酒店前，穆秀雲還是意外了下。
    眼前的酒店規模不算很大，但是裝修富麗堂皇，一看價格不菲，加上門口標明的優惠套餐還是1888元，可想一頓飯下肯定要幾百上千。
    穆秀雲以前就有的疑惑，這會更深了些。
    從她來到江苒家就發現了，兩人現在並不缺吃的樣子。雖然魏紅英跟她說是孫女要求，並且所有花費都是孫女負責的話，穆秀雲卻不大相信。
    小地方每天花費不多，但是兩人住的房子是租的，而且魏紅英買菜也很大方，細細算來每月至少也要幾千塊。
    江苒還隻是個學生，隻有周末才能出來，並沒有什麽收入來源。
    資料上不會假，保鏢問的不是一個兩個人，那些人沒必要說謊話。
    她不禁想起魏紅英說的算命，忽的就擔心起來孫女會不會被人蒙騙。
    以至於到了地方，穆秀雲還有些出神，直到魏紅英提醒她點菜，這才回過神來。
    菜單標價果然都不便宜，開始看魏紅英和平時一樣，穆秀雲還很奇怪，直到對方說不認字她才明白她這是看不懂。
    也怕點的錢多，穆秀雲隨便點了點，正好也不餓。
    菜單回到江苒那邊時，她似乎又加了不少。
    等菜上來，穆秀雲發現不是一點，而是很多。
    酒店盤子裏的菜量不多，但是江苒點的不少，她故意不讓老人知道價格，沒有提及任何數字。
    正餐過後又上了幾個點心。
    看到江苒貼心將一盤外表好看的甜點推到老人麵前，告訴她是她喜歡的水果做的，魏紅英笑容很溫暖，奶孫倆之間的相處好到讓人不想打破。
    穆秀雲不自覺又想到之前的資料，大概明白了什麽。
    魏紅英不認字能用撿垃圾掙來的錢養活兩人並且還讓江苒上了學，肯定受了不少苦。江苒心性單純，從小看到奶奶受苦，本來就別的孩子懂得多更加早熟。
    難怪她不愛說話，一開始表現的就不像是個孩子。
    也難怪她幹什麽總會想到魏紅英，能在意的、看到的也都是她。
    這頓飯穆秀雲吃的很難熬，她頻繁看江苒的眼神自認為很隱秘，卻沒躲過江苒的感官。
    雖然不知道自己這個‘親奶奶’怎麽回事，但似乎想說什麽。
    江苒將碗裏的清湯喝完，擦了擦嘴，拿手機玩了會。
    魏紅英那盤點心吃的很喜歡，所以江苒又給她點了份，告訴她不用著急慢慢吃。
    一頓飯吃了一個多小時，江苒送老人回去休息，看到對方進門，她才退出房間帶上門，隨後頓了頓走向穆秀雲門前。
    兩個保鏢看到江苒下意識的瑟縮著眼神，幸好墨鏡擋著沒有太丟人。
    “江小姐是要找夫人？”保鏢問道。
    見江苒點頭，其中一人敲門，告訴穆秀雲，江苒正在門口。
    幾乎話落，房門打開，穆秀雲意外的看著頭一次主動找自己的孫女，怔楞後忙讓人進屋。
    房門關上，隔絕保鏢好奇的眼神。
    房間內，江苒看著似收拾椅子讓她坐的穆秀雲，忽的開口，“不用麻煩，我就是來說幾句話。”
    穆秀雲動作一頓，麵上露出一絲苦笑，她回頭看著江苒，眼神又是心酸又是痛楚，“你不用這麽防著我？我知道你暫時不能接受我們，所以不打算再逼你了。”
    江苒麵露意外的看著她，這似乎不像是她會說的話。
    雖然這些天她沒管兩人在家裏幹什麽，但是老人明顯找她的次數多了，說的也是讓她去京城的話，她猜穆秀雲應該是說了什麽。
    穆秀雲繼續道，“以前你媽丟了你是你沒有選擇權利，現在的你…應該有這個權利的。”
    她說完自己也長長舒了口氣，笑笑的看著江苒，“當然我是希望你回去，不過不會為難你，我打算這次直接從洪市離開，這段時間辛苦你奶奶了。”
    她越說江苒越發意外，心想這樣最好。
    剛點頭準備說替她準備票，就聽穆秀雲從口袋摸出了個信封，“這裏麵有一萬塊錢和一張卡，裏麵有十萬，要是沒了我再給你，但你的答應我一件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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