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五樓的回魂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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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有了天魂殘留能量的滋養,朵朵的靈體越來越穩定了。

    我最起初見她,怯怯弱弱的,若不集中精神,根本無法觸摸到她,氣力也弱小;而後被我用祈禱持咒,靈體稍穩後,也能夠幹些小活計,捶背捏肩,聊勝於無;然而在我帶她去醫院的第三個星期,某天晚上我回家,小丫頭居然煮了一碗速凍餃子給我。

    要知道,鬼天生怕火,十分畏懼,端著這碗熱騰騰的餃子,我既感動,又自豪。

    到後來,即使朵朵不用集中精神,我也能夠摸到她了,像果凍,涼涼的,軟軟的,又有一點兒韌勁。她好玩,經常給我扮可愛的鬼臉,逗我笑,但有一次,居然變一副青麵獠牙的模樣,倒把我好是嚇了一跳,於是將她猛k了一頓,從此不敢。

    不知從什麽時候起,她迷上了看電視,喜歡看《喜洋洋和灰太郎》,看得樂不可支。她發不出聲音,但是臉上的表情卻尤其靈活,有的時候還在沙發上打滾,好玩極了。

    金蠶蠱也有些變化,它越發的肥碩了,捏著它的肉身,軟軟的,但是又有金石之感。很香,是那種檀香的味道,可以自由地變硬變軟,我有時候在想,倘若它不是個頭太小,有時候給女士用,還是蠻恰當的(好吧,我有時候邪惡了)。最主要的是,這小東西的眼睛很有意思,以前我覺得邪異莫名,然而現在看,感覺裏麵有萬千色彩,看不透。

    生活仍在繼續,樓裏麵鬧鬼的消息越傳越邪乎,起初我還是聽樓下的物業和保安說過一點,後來他們被公司下了封口令,不在八卦,但是在業主的qq群裏麵卻越傳越邪乎:

    有人說自己碰到一個女鬼,長發垂腰,吊眼青眉、臉上鮮血淋漓地懸浮於半空;有人說隔壁大爺見到一個血肉模糊的屍體在窗外飄蕩;有人卻說自己夜寐,有一香豔女士入夢,活色生香、一夜纏綿,晨起時不知耗盡多少子孫,糨糊於被子上,腥氣四溢……

    如此之例,不一一煩舉,分不清是真,還是人編撰胡說。

    犯鬼的緣由經過傳播,已經有了許多版本,最靠譜的一個版本是這樓裏的一套房子裏有一個漂亮的女人,是一個港商在大陸這邊包養的二奶,吃喝不愁,每日逛街購物美容姐妹派對,打打麻將喝喝酒,除了每月兩次應付那個香港老頭之外,日子過得還算不錯。

    隻可惜她並不知足,某日前男友找上了門,想重修舊好,她心中有點舊情,整日又空虛度日,於是又破鏡重圓了。前男友是個沒本事的花花公子,於是港商給的錢大部分都補了這邊的虧空,然而她願意,也沒有人管的著。隻可惜前男友一不小心染了hiv病毒,又傳染給她,於是擴散傳播,港商中鏢後,染病者竟達十來人。

    港商知曉,大怒,休掉二奶,將其暴打一頓之後,要收回一切之享用。

    她去找尋小白臉,然而那爛人卻拒之門外,苦苦哀求而不得,灰心失望、萬念俱灰之下,於一黑夜從樓上縱身跳下,當場便成為一灘肉泥,稀巴爛了。然而她心懷癘氣,死前穿著紅衣紅襪紅內褲,沒成想化作厲鬼,折磨世人。

    這件事發生在今年七月間,還上了城市小報,我自然知道,當時還呸了一聲晦氣。

    這時謠言四起,換作往日我定會一笑而過,不予理睬,然而自己已是半隻腳跨入這個行當裏,自然會留心一些,卻一直沒有碰著,也不知真假。

    不過也該是我倒黴,沒想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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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十月末的時候,天氣轉涼,生意也轉淡,好在上旬和中旬業績爆紅,倒也讓人精神振奮。我們店慣於中旬發工資,但是結算卻是一定要在月末完成統計,所以那幾天我一般都忙到很晚。金蠶蠱慣於和小鬼朵朵親近,對我的作息十分不滿,在我早上出門之時,竟然從穀道中溜出,盤在我放在書房的瓷娃娃上麵,不肯走。

    我自然願意這小東西在外放風,再加上那段時間治安不好,小偷流竄,就留它看宅。

    10月28日,我與阿根、小美和另一個店長古偉一直核算帳目到了晚上10點,而後又請手下這兩個店長以及留守的幾個店員,去附近一家食店吃烤火魚。用完夜宵,再送員工回家。已經是晚上12點多了。

    最後送回去的依然是小美,這小妮子現在對我的好感是越來越多,也越來越直接了。經常早上給我帶早餐,沒事給我端茶倒水,找我聊天。小美全名江盈美,89年生人,在07年時虛歲才十九,但是她15歲初中畢業就跟著家人出來闖蕩了,社會經驗足,人又長得漂亮,所以業績很好,她是我們最早的一批員工,沒多久就升為店長了。

    按理說小美長得真美,又主動熱情,我本應安然笑納。但是我已經過了對簡單**追求的階段了,又無法對小美生出太多熱愛來,擔心萬一鬧崩,店子憑空損失一頂梁柱,信任的人終究難找,於是一直揣著明白裝糊塗。然而這終究不是一個事兒,拖久了也會出事,為此我愁眉不展。

    在車庫停好車,我走進大樓裏,一樓前台的胖保安跟我打招呼,說:“陸先生,晚上好。”我點頭應付,正想抬腿走路,那保安又說:“哎……陸先生,”他攔住我,一臉歉意的說:“很對不起,陸先生,今天的電梯壞了,要明天才能修好,請您走樓梯吧?”

    我曰——我家在十樓。

    我把這胖保安大罵了一頓,說那麽多物業費白交了,他脾氣好得很,笑眯眯地說對不起、對不起。我自己都覺得沒意思,沒再理會,推開樓梯的門,開始爬樓起來。

    按理說我這年輕人的身體,爬一個樓什麽的並不在話下,三步兩腳的功夫,然而今天累了一天,晚上又喝了點小酒,沒有金蠶蠱這個酒蟲在,其實我的酒量並不是很好。滿心期待著回到家中泡一個舒適的泡泡澡,沒想到整出這麽一出。不過再怎麽埋怨,也改變不了苦逼的爬樓現實。

    我住的那棟樓樓層比較高,爬也難爬,我這會兒酒氣上來,就略帶了點兒醉意,腳步輕浮。樓道裏麵是感應燈,走路聲音小,就黑乎乎的,我扶著樓梯的鐵扶手往上走,沒上兩樓,手中一陣滑膩,我抬手一看——一坨小清新的鼻涕。我頓時火大,一邊往牆壁上抹,一邊罵罵咧咧:“艸艸艸……真tmd沒有公德,沒事亂扔什麽東西……”

    被我的聲音震動,樓上樓下的感應走廊燈一陣明亮。

    突然之間,我沒罵了,感覺到一股涼意從脖子後麵升起,不知道哪裏起了風,徐徐地吹來,陰沁沁地,好像在地宮裏麵一樣。我頓時酒意消散,猛地回頭一看——空蕩蕩地樓梯,並無它物。我集中精神察看樓上樓下,發現除了嗚嗚的細風聲,並無其他聲響。

    這時我已經意識到可能有鬼的存在了,本來並不害怕,然而又突然記起了我可憑恃的金蠶蠱扔在了十樓的家中,心中懊悔不已。

    我不敢停留,拔腿就往上跑。人一急起來,還真的是潛力爆發,我本就腿長,一步可跨三級台階,鼓足了氣一陣猛跑,沒幾分鍾已跑了四五層樓。這人一慌張驚悸起來,情緒波動最大,我莫名感覺身後有呼呼地風聲存在,不敢回頭,生怕一轉身,就有惡鬼撲來。

    為什麽我斷然決定往上走而不是回大廳叫人呢?因為若傳言屬實,這鬼即厲鬼、惡鬼,怨氣重得如同腐蝕之物,凡物不能鎮,反受其害。而若有金蠶蠱在,它雖是至毒巫蠱,但其性屬陽,金燦燦的表皮一旦激發氣勁,可破大部分陰邪之物。

    所以對於我來說,家最安全。

    如此這般我連續上了十幾層樓,跑著跑著我停下了腳步,頓在一個標著五樓的樓道口。這個樓道口剛才慌亂不覺,此時心中念起,才發覺我已經路過了七八次了——鬼打牆。我心中警兆,集中著精神默念著“靈鏢統洽解心裂齊禪”九字真言,推開門往走廊看去,隻見到平時明亮的走廊裏忽明忽暗,越發陰森恐怖。

    我臉上有冷汗流下來,我突然想到一件事情,md,死去的那個女子,就住第五樓。

    那個時候的我,雖然熟讀了《鎮壓山巒十二法門》,但是因為家裏麵兩個小東西的緣故,重點放在研究育蠱、禁咒、軀疫和雜談之上,壇蘸、布道、符籙等對付厲鬼之事有所聞,但是卻終不擅長,也談不上博知,更因為沒有師傅帶、無經曆,使得我惶然失措,發揮更失常。

    最重要的是,我雖然比起普通人來說要強一些,但是沒了金蠶蠱,幾乎什麽也不是。

    那一刻我的心,那個悔喲……

    正在我默念著真言、返回樓梯之時,我看見在對麵白色瓷磚上,突然出現了一張粉紅的女人臉孔,表情無限淒慘。我趕緊去擦,隻見眼睛越擦越張得大,麵容變得更加淒慘,更令人毛骨悚然。同時,第三個,第四個臉孔陸續出現各牆磚上,笑,詭異的笑著……我不擦了,緊張地看像了四周上下。

    一股如怨如泣的聲音從走廊那邊傳了過來,很縹緲,開始聲音很小很細,然而隨著瓷磚上的女人臉孔漸漸增多之時,聲音越發淒厲起來,如夜梟啼叫,又像是夜貓子在教春。我聽不懂其中的話語,但是能夠感受到其中蘊含的濃濃怨氣。

    漸漸的,我聽懂了,她在說:“我沒有亂扔東西,我沒有亂扔東西……”

    得,我嘴賤!她沒有亂扔東西,隻是把自己給扔下去了。我才知道自己是怎麽把這娘們給招惹上的。

    說了這麽多,其實我從停在5樓樓道,往走廊瞅了一眼,回頭看到瓷磚上全是女人臉,總共才不過十來秒鍾。我下意識地感覺這層樓忒危險了,不顧鬼打牆在不在,就往樓上跑去。突然樓道的燈全部熄滅了,黑漆漆一片,涼風颼颼。

    我下意識地猛回頭——

    透過氣窗飄下來的月光,我看見有一個穿著紅色綢衣的長發女人輕飄飄地朝我撲來。我剛開始沒看清楚她的臉,她衝到近前來,一抬起頭,隻見臉是摔壞的平板臉,一灘爛肉,上麵蛆蟲無數,兩個白色眼球掛在臉頰上,白生生的牙床露出,大大張起來。

    我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