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6章 她有意,你無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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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姬楚雄眸子一閃,隻覺得這聶書音藏的太深,往日裏從不顯山露水的,竟是有這般算計,在最後一刻,要挾他。

    “那是要寫給誰的?”

    “自然是四殿下。”

    聶書音抬了那雙清冷的眸子,眉眼中平靜無波,好似方才那條件對她來說,沒有任何意義。

    可偏偏她是提出來了。

    “老四?”姬楚雄顯然沒有想到,聶書音口中的人竟然是姬風冥,“你確定不是遠在邊疆的小王爺?”

    畢竟二人曾是定過親的,可是那小王爺將婚事一推再推,這聶書音也仿若沒有這個親事一般,自顧自的在閨閣中,也呆了這一兩年。

    若是聶書音此時替那小王爺爭一個位置,姬楚雄還是可以理解的,替姬風冥要一份詔書,未免太過荒唐。

    “小王爺遠在邊疆,難免鞭長莫及,如今東啟出了這麽大的事情,他也從不出來吭一聲,皇上,民女就算要了他的詔書,這位置他也不一定願意坐,或者說,他敢不敢坐,能不能坐。”

    聽著聶書音頭頭是道地分析,姬楚雄隻覺得以前是否看走了眼,這哪裏是個懦弱膽小的閨閣小姐,明明就是一隻同聶仙不相上下的小狐狸,宰相府都成了狐狸窩了?

    “不愧是聶見遠的女兒,果真不凡,隻是朕想知道,你為何要替老四求詔書?如今的局勢,這天下唾手可得,這詔書可有可無。”

    姬楚雄說罷,隻覺得喉間一陣搔癢,伸手就要去抓,卻隻見聶書音一個箭步上前,拽住了他的手腕。

    “不可,會刺激蠱蟲,進而更凶殘的啃咬。”

    盯著眼前的聶書音一副清冷的模樣,那眉眼中終究是多一份急切。

    “你隻要同朕說了,為什麽,朕便寫。”

    姬楚雄盯著手腕上那雙宛若白玉青蔥一般的手,隻覺得有幾分戲虐,心中兀自有了答案,“莫不是,你也看上了姐夫?”

    這個也字用的巧妙。

    誰不知道當初要嫁給姬楚雄的是顧傾城,可最後卻是顧明心嫁進了皇宮,這其中的彎彎道道,多的很。

    “民女怎敢搶姐姐的人。”聶書音將姬楚雄的手放平,眼眸中依舊沒有什麽波瀾,除了方才那一閃而過的急切,一切宛若同她無關。

    掐著姬楚雄的手腕按在了床沿,還不等姬楚雄反應過來,聶書音的手中寒光一閃,匕首便將姬楚雄的手腕處劃出一道不淺的傷口。

    殷紅的血液帶著點點的漆黑,緩緩流出,染紅了金色的被褥。

    姬楚雄自然知道聶書音要替他解蠱了,哪怕是痛徹心扉,他也終究隻是輕哼一聲。

    隨著聶書音不知拿著一粒黑色藥丸在傷口處晃了兩下,那隻已經長的拇指大小的蠱蟲便順著姬楚雄的手臂處躥來,好似那藥丸是什麽玉盤珍饈一般。

    劇烈的疼痛讓姬楚雄蜷縮了身子,慘白的臉上冷汗連連,不肯啃聲的唇邊,已經被咬出幾個牙痕來,卻仍舊不肯吭聲,哪怕喚一聲疼。

    聶書音對此好像有些滿意,隨著那蠱蟲從傷口處爬出,聶書音便將早已準備好的黑匣子拿出,小心翼翼地將那染了血色的蠱蟲關入了黑匣子裏。

    “皇上,現在,可以寫了嗎?”

    聶書音拿著黑匣子起身,緩緩行至這寢殿的書案前,有一下沒一下的磨著墨,看得姬楚雄一陣愣神。

    這個女子有些詭異,口風緊,什麽也不說,卻偏生是讓姬楚雄有幾分懼意。

    好似這嬌嬌弱弱的女子,鞥隨時要了他的命一般。

    “聶三小姐,這詔書不是想寫就寫的……”

    “唰——”寒光閃閃的匕首立刻便架在了他的脖頸上,聶書音身上好似還殘留著方才藥粉的味道,讓他心下一涼。

    “朕寫。”

    短短的兩個字,卻終究是讓聶書音舒展了微皺的眉頭,朝著姬楚雄拜了一拜,一副恭敬至極的模樣。

    親眼看著姬楚雄寫好了詔書,聶書音有些滿意的接過,竟是難得的唇角輕勾,隨即轉身便要離開寢殿。

    “當——”

    門口的侍衛竟是將長刀攔在了聶書音跟前,惹的聶書音方才舒展的笑顏,頓時也便消了去,“皇上這是何意?”

    “讓她走。”

    屋內的姬楚雄終究是揮了揮手,有些艱難地回了床,緩緩躺下,合眼。

    侍衛見此,有些狐疑地看了一眼聶書音,終究還是放行了。

    沒有人看到,姬楚雄那微微揚起的嘴角,醞釀著陰謀的味道。

    姬風冥次日便醒了,見軍營中依舊井然有序,自然是滿意至極地嘉獎了卓家兩兄弟一番。

    可終究是對聶仙,有了幾分躲避的意味。

    所有人都不知道他在躲什麽,也許連他自己也不清楚。

    隻覺得麵對聶仙,他心中總有什麽要呼之欲出,卻總是抓不住,隨之而來的,便是噬心之痛。

    帶整頓了數日之後,姬風冥便要領兵攻入皇宮,可無奈城牆上那些禁衛軍手上好似有用不完的軍械一般,血流成河,那皇城卻終究紋絲不動。

    聶仙看在眼裏,急在心中,此時是在城裏,野獸斷是不能再用了,否則會傷了太多的無辜的百姓,若是百姓沒有了,要這一坐死城,有何意義?

    一如位於四國中央的那座鬼城,也曾是天瓊的國都,可如今還不是人厭鬼惡的。

    可就在次日,聶書音不知從何處出了城,一身雪白的衣裳上染了不少汙泥,滿身狼狽的站在軍營前,要求見聶仙。

    姬風冥見過她之後,卻不曾應允,聶仙知道的東西太多,他不能讓聶仙同任何人接觸,尤其的聶家,誰知道聶見遠還有沒有留了什麽後手。

    隨後,聶書音便被送到了一處營帳中,派人看守。

    “大姐夫,我隻想見大姐姐一麵,沒有惡意!我一介弱女子,什麽都半不得,你可以放心。”

    看著姬風冥吩咐了精兵之後便走出帳子,聶書音終究是不肯放棄,喊了一句。

    “本殿的皇妃,不是你想見就見的。”

    營帳外傳來姬風冥有幾分冷冽的聲音,顯然是含著警告的意味。

    聶書音卻不再猶豫,將懷中的詔書拿出,朗聲道,“若是用傳位詔書換呢!”

    這一聲嬌喊,終究是留下的姬風冥的腳步,他確實可以拿下皇城,不過時間的問題罷了,可若是有名正言順的詔書,民心所向,自是可以省去很多麻煩。

    比如以後千萬年的名聲,還有寧城百姓的擁戴。

    “嘩啦——”

    帳子被撩開,姬風冥依舊一聲黑衣,銀色的鎧甲有些音隱約的光芒閃爍,隨著簾子放下,那光芒也消失了去,帳子裏陰沉的好似沒有一絲光亮。

    “你那裏來的詔書?”

    隨著姬風冥聲落,聶書音忙垂首將手中金色的卷軸奉上,極為恭敬,“民女見過太子殿下,千歲千歲千千歲。”

    一聲高呼,終究是將那詔書的內容明了了。

    這是立儲了,若是姬風冥有本事讓姬楚雄死在宮變之中,那這皇位便是他的了。

    “本殿是問你哪裏來的詔書。”

    冷冽的聲音裏卻沒有半分喜悅,甚至沒有打開卷抽瞧一眼,也不知是信了還是不信。

    聶書音被他的聲音惹的心下有幾分涼意,卻終究是抬了眸子,輕聲道,“民女去見過皇上了。”

    “什麽?”姬風冥眉頭皺起,冷冽的眸子裏多了幾分探究,略帶了幾分質疑,“你去見他作甚很麽?”

    “是皇上來找的民女,讓民女為他解蠱,所以,民女便向皇上討了這份詔書。”

    聶書音見姬風冥好似有鬆口的意思,忙輕聲解釋著。

    可姬風冥卻心下一涼,半眯了眸子,蠱蟲帶給自己的折磨一幕幕的閃過腦海,他可是記得,他體內的蠱蟲是聶見遠給聶仙的。

    聶書音既是會解蠱,必然會養蠱,那麽這蠱蟲的源頭,必然是聶書音了。

    “所以,本殿體內的蠱蟲的主人,也是你了?”

    終究是踏破鐵鞋無覓處,聶書音竟是自己送上了門來,本以為聶見遠死了,此事便難了,卻不曾想,那養蠱人,竟是養在聶府多年,默默無聞的聶書音。

    聶書音一愣,顯然是沒有想到姬風冥有此一問,頓時背脊有些發涼,顫著聲音道,“是……是。”

    “為何要為虎作倀?你這般女子,本該是淡泊名利的,不是嗎?”

    姬風冥顯然還是幾分疑惑的,聶書音什麽也不求,甚至連醫治姬楚雄,要的,竟也是給自己的詔書,那她當初給聶見遠蠱蟲害自己,她圖什麽?

    “一切,等民女見了大姐姐,必然和盤托出,大姐夫你體內的蠱蟲,民女也一並解了,如何?”

    聶書音此時倒是不說了,顯然是想以此來威脅姬風冥。

    可姬風冥也不是個軟柿子,聞言後冷笑一聲,隨即拂袖而去,“你什麽時候願意說了,本殿便讓你見她。”

    隨著帳子撩開又放下,那忽明忽暗的光線映著聶書音的臉,顯得有幾分詭異。

    姬風冥將詔書帶走了,卻不曾給她見聶仙的機會,這讓聶書音有幾分不悅,那雙平淡無波的眸子裏閃過一絲冷意。

    “姬風冥,你可莫要後悔。”

    陰森森的聲音在這帳子內飄散,宛若方才那消失的關線,亦真亦幻。

    聶仙自然是聽說了聶書音的消息,思及當初在聶府照顧過不少自己,終於還是沒忍住去找了姬風冥。

    聽那些精兵說,晚上的主營裏傳來奇怪的聲音,好像是打鬧,又好像是吵嘴,總之沒有一個人敢湊近去聽。

    “姬風冥你無恥!”

    聶仙終究是忍不住上前將茶盞丟給姬風冥,隨著他轉身躲開,那茶盞便摔成了碎片,撒了一地的上等茶葉。

    盯著聶仙那有些氣憤的小臉,姬風冥隻覺得心情有些愉悅,唇角一勾,“本殿可不信,你一點都沒有察覺。”

    “我同三妹妹雖是從小一起長大,可終究是有些年頭沒有再見了,你這說法簡直就是駭人聽聞。”

    聶仙的小臉上染了些許紅暈,隨手拈了幾根銀針,嗖嗖嗖地就朝姬風冥丟去。

    顯然是沒有用上勁兒的,那些銀針被姬風冥輕輕一掃便落了地,在燭光下散發著微微的光芒。

    “駭人聽聞?她既不為本殿,也不為親爹,卻獨獨為你?姐妹情深能夠到生死相依的地步?我可不見得你對她有多傷心,哪怕聶府所有家眷都要被流放,你都不曾回去看一眼。”

    姬風冥此時倒是覺著逗著聶仙有趣極了,看她萬年的厚臉皮此時有幾分紅暈,便是覺得身心舒暢,往日裏都是被聶仙戲虐了,而如今總算隻抓了小辮子了。

    “誰說我沒有回去了!我去見過小琴兒了,給她偷偷塞了不少銀子,你當誰都跟你一樣白眼狼?”

    聶仙這話分明是指桑罵槐了,可不是白眼狼嗎,聶仙救了多少次,他卻仍舊不肯相信她。

    “那便是沒有為你三妹妹想過一分一毫了?”姬風冥可並不打算放過這個話題,見聶仙有些不知所措,隨即邪魅一笑,“那邊是她有意,你無情了?否則為何放著金尊玉貴的王爺不巴結,上趕著來巴結你?”

    “說不準還就是小王爺讓她這麽做的,讓你在這寧城攪混水,他來個螳螂在後。”

    聶仙終究還是遞給姬風冥一記白眼,揉了揉方才有些失態的臉,精致的容顏上紅暈未退,看著極為可口。

    見狀,姬風冥暗自撇開眸子,不敢再看,隻覺得有幾分口幹舌燥,那些奇怪而又混亂的記憶又一遍遍地滑過腦海,心口處一疼,額上終究是冒出了一些細汗。

    聶仙見沒有得到回應,忙上前一步,見姬風冥臉色有些難看,忙不迭地上前扶住他搖搖欲墜的身子,朝帳外吼著,“快去請白先生來!”

    不過半晌,營帳外便守著幾個親兵,其他的精兵都已經退到了帳子裏,各自安歇了。

    可這主帳內卻不曾有一刻停歇。

    白顏有幾分吃力地給姬風冥下著針,一處處地將那蠱蟲逼到了手腕上,同時也在那手腕上開了一道口子,可那蠱蟲卻終究是宛若長在肉中一般,任由那血液橫流,它穩穩地藏在經脈之中,不肯往外挪出一步。

    隨著姬風冥手腕上的口子愈來愈多,蠱蟲卻依舊抓不住,他雖昏迷著,可那滿頭的冷汗終究是說明了他的痛苦。

    “不行,若是經熱這蠱還是解不了,估計這蠱蟲便要開始食他的腎髒了。”

    白顏抹了一把額頭上的汗,衣袖已經被浸濕,明明已經是秋季,這帳內卻悶的讓人喘不過氣來。

    “娘娘,那那位請過來吧。”

    門外終究是響起了卓雲的聲音,聶仙身子一僵,隨即瘋也似的跑出了營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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