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9章 蕭烈的執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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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蕭烈便尋了人去打聽寧城裏誰家昨日出殯,終究是沒有查到什麽蛛絲馬跡,便也不了了之了。
這邊姬風冥和聶仙失去了白靈這個誘餌,隻得重新尋了對策,從探子傳回來的消息裏,蕭烈若是一日不尋得白靈,好似便沒有要走的意思。
帳子裏的氣氛有幾分壓抑,姬風冥顯然是有幾分不悅的,白顏同聶仙站在角落裏,一言不發。
倒是東方煜,在一旁喝著桃花釀,邊翻著醫術,好似這場仗,同他並沒有幾分關係。
“這件事都是我魯莽了,不如,便讓我去引了蕭烈吧。”
聶仙終究是打破了這壓抑的沉默,走出一步,正視著姬風冥。
如今,她除了能夠替他做點什麽,已經沒有別的理由能夠留在姬風冥身邊了。
這般卑微的情分,隻希望他哪怕不愛,心裏也終究明白幾分。
“不行,你不能去,要去也是我去!”
白顏一向是護著聶仙的,自然是不肯聶仙再去冒險,前幾次的死裏逃生算是幸運的,可蕭烈此人,終究不是個好對付的主。
“我同白靈相處甚久,她的一言一行,我都熟悉,還是能拖住蕭烈一陣子的。”
隨著聶仙的辯駁,姬風冥終究是抬眸看著眼前的二人,皺了眉頭,“蕭烈不是你們想的那般好糊弄,白靈也不是誰都能扮的像的,若是過兩日咱們糧草已經開始見底,便拚死一搏罷。”
“可是四郎……”
“不要喊本殿四郎!”
一聲怒斥,終究是讓聶仙紅了眼眶,隨著這一聲怒斥,整個帳子都靜了下來。
聶仙抬了眸子,仰頭輕笑,將那水氣又倒回了心底,“四殿下,可若是我能拖得住蕭烈一時半刻,那是殿下是否就有了進攻的機會。”
若是沒有蕭烈,南溪的兵馬自然是不敢輕舉妄動的,最多隔岸觀火。
“你怕是在他眼底下過了不了一炷香。”
姬風冥冷睥一眼,隨即將手中的竹簡放下,快步出了帳子,眸子裏有一閃而過的光芒,卻終究沒有逃過白顏的眼睛。
“這是……”
“有一個人,可比你適合多了。”
角落裏傳來東方煜慵懶的聲音,顯然是方才姬風冥那一閃而過的精光也沒能逃過東方煜的眸子。
聶仙卻有些茫然,“誰?”
“若說演戲,自然是沒人能比你能裝,可若說是對白靈的熟悉,可卻還有一人,不僅同是女子,身段也都差不多!”
白顏解釋著,隨即扯了聶仙的手臂,往帳子外走去,“你可還記得,紫靈?當初紫靈死的時候,青靈為何要怨你,白靈又為何要挾你?”
帳子外的日頭正盛,亮的讓聶仙有些睜不開眸子,隨即心下一跳,青靈那略帶怨念的眸子閃過心頭,隻覺得有些慌亂。
她倒是忘了,她一是殺了紫靈,二是逼死白靈,青靈這幾日,便也再沒出現在這軍營裏了。
“青靈去哪兒了?”
終究是察覺了青靈的失蹤,聶仙的聲音有了幾分急促。
“同卓影去莊子裏了,有兩日了,你倒是一點兒沒想起她。”
白顏笑著,對聶仙這時好時壞的記性,覺得有幾分不解,“你向來記性不錯,怎麽如今恍恍惚惚的?”
“師公,你知不知道,獸人族的狂性如何解?”
聶仙終究是說出了心中的擔憂,卻被白顏一記冷眼掃了回去。
“你還是多擔心擔心你自己吧!還鹹吃蘿卜淡操心呢!”
“可是……”
“可是什麽?你還想為他去尋解法,可他可能這輩子都記不得你了!估計他去尋青靈扮白靈去了,你若是不想讓這丫頭也死在你的算計之下,你還是先想想怎麽救青靈吧!”
終究還是聶仙出的主意,白顏此刻也是有了幾分惋惜,便挪開了聶仙的話題。
他不知道聶仙知道的有多少,可他白顏對西琅的熟悉程度,從西琅那個神女像中便能看出了。
同顧傾城走南闖北,在西琅停留的日子也不算少,因為采藥,需要熟悉各地地形,於是乎,他這個醫者,比起那些當地的居民,還有過之而無不及。
“青靈自有卓影護著,蕭烈一時半會也是奈何不了的。”
聶仙毫不猶豫地說著,好似那是理所當然的一般。
“連小丫頭都有人護著,那你呢?”
可白顏這句話,卻是涼了聶仙的心,惹的聶仙一陣皺眉,“師公,我問的是獸人族的事情!”
“獸人族?我不是同你說過了,我不知道!”
白顏垂著雪白的頭發,甩袖走在了前頭,顯然有幾分負氣,他不希望聶仙再一次替姬風冥涉險。
雖然沒有去過荒漠,卻終究是聽過那邊的傳說的。
在西琅待得越久,對那片荒漠的敬畏便更是深了幾分。
幾乎每個月,都會傳來進了荒漠的人,再也沒有出來的消息。
在荒漠中失蹤一個月了無音訊,隻有一個可能,那便是死了。
不管是餓死渴死,還是被野狼咬死,終究是回不來了。
自從聶仙上次同邱姨娘交談過後,便次次來尋他畫西琅荒漠的地圖,躲了幾回,白顏也終究是怕了。
邱姨娘雖然去過,卻已經印象不深,況且,以她如今貪生怕死的性子,恐怕讓她帶路,都有可能被嚇死在半路上,哪裏還能將她帶到獸人族去。
“師公!他可是你唯一的徒……”
聶仙眸子閃了閃,終究是將下半句咽了回去,改了口,“他可是你徒弟!”
她的小心思,白顏又怎麽會不知,顯然是想拿顧傾城的麵子,讓他再幫一次。
“若是去了,也沒有解法呢?”
可終究是顧傾城的女兒,唯一的血脈,白顏還是停下了腳步,眸子裏有幾分無奈。
顧傾城,這是你女兒自己選的路。
“總有別的辦法的,天涯海角,萬物總有相生相克之法,千機大陸上有獸人族,便一定有解開獸人族詛咒的方法。”
“毒草百步之內,必有解藥,你倒是比我這個醫者都通透。”
白顏終究是拗不過聶仙,回去便畫了圖給她。
瞧著聶仙滿麵的笑意,終究是歎了氣,“我沒有去過內部,也不知裏麵是否真的有邱姨娘說的獸人族,可去過那荒漠的人,確實是沒有再回來的,邱姨娘一麵之辭,你可要當心了。”
“不管是真是假,總要去了,才有一絲希望。”
聶仙抱著懷中畫的細致的地圖,朝白顏感激的一拜,隨即便回了帳子裏研究去了。
而姬風冥這邊,尋了青靈同卓影去找了鄉下安頓的玉秋意易了容。
二人從青靈與卓影,變成了白靈與姬風冥。
隨後便模仿著白靈的字跡,給寧城的蕭烈傳了消息。
信中告知。
姬風冥的精兵都已經不在寧城,而是躲在了偏遠的一個小鎮裏,而這裏,便是她和蕭烈裏應外合,拿下姬風冥的好地方。信中也約了蕭烈與白靈在鎮子外的河邊相見,屆時,白靈會將姬風冥引來,讓蕭烈不費太多兵馬,便能拿下姬風冥。
東啟皇宮之中,蕭烈收到這封信的時候是有幾分激動的,一是終於知道白靈平安,二是這麽多年,白靈終究是替他尋到了能夠拿下姬風冥的機會。
隨即便不顧姬楚雄的再三挽留,領著自己帶來的兵馬,匆匆朝那鎮子趕去。
姬楚雄心下隻覺不妙,忙不迭的布置了兵馬,應對一切對他不利的風吹草動。
他知道,姬風冥如今一定是藏起來了,雖然不知道蕭烈為何突然要走,可他隱約還是嗅到了陰謀的味道。
蕭烈還未趕到鎮子上,這邊姬風冥便已經發起了進攻。
安靜了半月的寧城,此時當真是血流成河了。
為了能一舉拿下皇城,姬風冥這邊的精兵也折損了大半,終於是在消息傳到蕭烈耳朵裏的那一日,破了城。
寧靜的小鎮裏,終究是沒有被戰亂影響許多,若不是那些難民在鎮子外頭風餐露宿,還真看不出東啟正在承受著巨大的打擊。
“白靈”站在河邊,一身白衣翩翩,清冷卓絕的氣質,終究是惹了蕭烈露出一抹笑意。
“王爺,真的是靈姑娘!”
看到蕭烈向來冰冷的眸子裏染了些許暖意,身邊的親信也有了幾分欣喜,靈姑娘回來了,他們的日子也會好過一些,畢竟蕭烈除了在白靈跟前像個人以外,對旁人,都像個魔鬼。
他們依稀記得那個可愛的小女孩在抱著蕭烈的臉親吻的時候,蕭烈那陰冷的眸子,瞬間被融化的一幕,蕭烈暖了整個南溪國皇城的一笑,隻為這個突如其來的女孩。
蕭烈看著那個身影,終究是不敢上前,揮手屏退了身邊的親信,那紫魅的袍子被秋風吹起,有了幾分涼爽。
“靈兒。”
應是快入冬了,這一聲輕喚,有一絲微微的顫抖。
時隔五六年,他們再次相遇,當初那個小姑娘此時已經是個亭亭玉立的少女了,此時正站在他的跟前,怎能不激動。
“白靈”的身影有一絲僵硬,好似不知道應該如何應對。
想起聶仙交代的話,終究是梗了脖子,淺笑著回眸,“王爺。”
輕輕柔柔的呼喚,一如當年那個小女孩,清澈的眸子如今染上了些許清冷。
看著“白靈”的變化,蕭烈終究是笑了,“靈兒變得不愛笑了……”
竟是有幾分調侃的意味。
“白靈”心中一怔,很顯然,蕭烈在這幾年期間,應該是沒有見過白靈的。
既然如此,那便好辦的多了。
白色的身影微微鬆了口氣,有幾分僵硬地扯著嘴角。
“在東啟這麽多年,都快忘記怎麽笑了。”
這是白靈同她說過的話,她永遠都記得白靈那欲言又止的悲傷。
當年她隻以為白靈是想念家人和親人,卻沒有想過,是這般的情景。
一個在敵人身邊的細作,如何強顏歡笑?
原來白靈之前,也是愛笑的女子麽?
“是我對不住你,讓你受苦了。”
蕭烈緩緩走近“白靈”,眸子的思念終究不像是裝的。
他伸出手,想要摟住“白靈”,可那抹白色的身影,終究還是退了一步。
青靈有幾分慌張的抬眸,對上蕭烈那雙失落的眸子,終究是咬了唇,低下頭。
“王爺,四殿下如今已經在浮華樓候著了,若是去遲了,怕是他察覺了不對,便前功盡棄了。”
蕭烈見她有幾分抗拒,隻道是這些年有些生分了,便也不再步步緊逼,將那雙放置在空中的手收回,笑道,“回去,我便娶你。”
青靈的心中一跳,看著蕭烈遠去的背影,隻覺得心口有些發疼。
白靈啊白靈,若是你選擇了信他,也許,結局會不一樣呢?為何,你這般膽小……
浮華樓是這個鎮子裏最好的酒樓了。
此時一身黑衣的卓影,坐在窗邊小憩,時不時端起酒杯淺嚐一口,倒是同姬風冥往日的做派極為相似。
周圍已經被蕭烈帶來的兵馬圍了個水泄不通,連酒樓裏的老板也不知躲到了何處去了。
“四皇子,別來無恙啊。”
蕭烈見“姬風冥”鎮定自若的模樣,隻當他是故作淡定,隨即出言嘲諷道,“想當年,你憑一己之力,扭轉了戰局,不知今日,能否再扭一扭這戰局呢?”
說罷,便掃了一眼樓下那些密密麻麻的兵馬,眸子裏頗有幾分邪笑。
見他得意的模樣,“姬風冥”這才從杯中抬眸,那雙眸子裏平淡無波。
“蕭王爺倒是有情趣,不遠千裏來尋本殿開心。”
“本王別的情趣倒是沒有,唯一不明白的,便是當年那一仗,你究竟是怎麽贏的,若是你同那傳說中的種族有什麽關係,那本王得了你,是不是,就算是得了天下?”
蕭烈笑的邪魅,好似真的在同“姬風冥”談笑風生一般。
可其中的暗流湧動,唯有他們自己知道。
“若是本殿那般輕易的便能得了天下,又為何會淪落這今日這般境地?王爺的這些兵馬,又怎能攔得住本殿?”
“姬風冥”將酒壺端起,親自給蕭烈斟了一杯,做了個請的手勢,“不如王爺同本殿小酌一杯,有些笑話,聽過便罷了,何必當真。”
蕭烈見此,便也不推辭,隨即在“姬風冥”對麵坐下,端起那剛剛斟滿的酒,細細端詳了一番,隨即泛起一抹笑意。
“噠噠噠——”
那杯酒,就在眾人眼前,灑了一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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