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前路漫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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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見的不懂法是多麽危險的事情,一不小心就是拖累整個家族。
皇帝本身就想著抓臣子的小辮子,結果有人竟然把這麽明顯的把柄送上,皇帝是很高興的,可真是省了皇帝不少力氣。
比如王熙鳳要是知道那些律法,會敢做那些違法的事情嗎?
相信不敢,畢竟皇權是封建皇朝是至高無上的。
即使王熙鳳自視其高,也不敢和皇權對上。
可惜王熙鳳不懂法,大字不識幾個的她,別說律法,就是書本都沒有讀幾本。
為了多掙銀子,既要放高利貸,又要包攬訟事,中間還出了人命,可以說是很多次觸及了律法,最終被人清算,被賈家所拋棄,連唯一的女兒都被親舅舅賣進花樓。
如果王熙鳳有前後眼的話,一定不會做那等壞事,為自己的女兒積德。
所以餘穎才希望自己認識的人多讀書,多學法,不為別的,多多漲漲知識,知道有所為而有所不為。
就見對麵的王二黑有些懊惱,然後撓撓自己的頭發,“先生,我不怎麽會讀書。”王二黑說道。
說話的時候,王二黑是滿臉的不自在,甚至屁股下麵仿佛出現了什麽帶刺的東西,整個人都坐不安穩。
因為當初蕭家在北苑居住的時候,就沒有什麽律法書賣,所以餘穎就托王二黑買了一整套大梁的律法書,所以王二黑也曾經翻過大梁朝的律法書。
厚厚的好幾本不說,主要是王二黑曾經翻開看來一張書,感覺是大部分字認識,但是合起來是什麽意思就搞不清,而且是看的頭痛。
這種情況,在王二黑記憶中很深。
雖然說起來王二黑少年時,家裏窮,長輩掙的錢勉強養活一家人,就沒有錢再去讀書。
但是後來有點錢之後,王二黑還是認識了不少字,終於脫離了文盲的隊伍,但是從看律法書的那一次之後,王二黑對讀書人還是多了幾分敬仰。
這麽難懂的東西,竟然背的是滾瓜爛熟,真的很不錯。
而他打死也不會,想想就感覺有些丟人。
坐在對麵的餘穎,聞言打量一下他,說起來王二黑比起記憶中的他也變老了幾分,主要是表現在他的發際線,已經開始往後移。
但餘穎從他穿的衣服看出來,他現在的日子過得不錯,不缺錢。
所以餘穎說:“不會讀書的話,那麽就現在學。”
“啊?”王二黑道。
王二黑說話的語氣中帶著驚訝,他已經不年輕,快四十歲的人,難道到現在還要讀書?
“是啊!人就應該是活到老,學到老。”餘穎淡淡地說道。
同時餘穎在心裏說:現在就開始讀書,就可以多動動腦子,也有利於預防老年性癡呆。
當然心裏的話,餘穎是不打算告知的,畢竟老年性癡呆是後世的詞,要解釋起來的話,是一個浩大的工程。
不過,餘穎還是認為:人活於世,就應該不斷進取。
王二黑這些年一直在京城裏紮根,甚至很長一段時間也替蕭家打聽了不少東西,所以餘穎才點了一點。
不過在聽到王二黑說自己不會讀書,餘穎心中一動。
要知道王二黑的想法,是很多普通人的想法。
現在的書本,包括律法書籍,都是文言文,倒是比較簡潔,但是意思往往要一一解讀,一般人的確是沒有閱讀下去的欲望。
而且還有一個大大問題,整本書都沒有標點符號。
也就是說,每一個人在閱讀的時候,都需要自己的斷句。
這一點是有些麻煩的,華夏的文字同樣一句話,往往可以被斷句成好幾個意思,難怪其他人都很感覺難讀。
“其實我隻要看到先賢的書,就感覺不知道怎麽讀下去,滿本的之乎者也。”王二黑有些羞愧地道。
說到這裏,王二黑撓撓頭,對於那些書本上的東西,王二黑還是曾經讀過,大部分的字他認識,但是組合起來,就是一個字:暈!
最後,王二黑隻能是心浮氣躁地把書本扔在一邊。
當然也不是全沒有用處,王二黑讀了好多遍的時候,就發現了一個功效,特別助眠。
當然這種事,王二黑是打死也不會告知別人。
想當年的餘穎留下了指導輿論的攻略,可都是白話文,王二黑看的就很明白。
就見餘穎的食指和中指輕輕敲擊著桌麵,然後說道:“這樣的話,你應該是看不懂。”
聽到餘穎的話,王二黑是連連點頭,然後他咽了一口唾沫,然後說:“如果可以的話,律法之類的書籍,希望是有大眾可以看懂的版本出現。”
就見餘穎敲擊的手指停頓了下來,然後抬起來,摸摸自己的下吧。
“好倒是好,不過這件事隻能是慢慢做。”餘穎說道
這一輩子餘穎決定去編書,希望多少年後,她留下的東西有用。
事實上餘穎曾考慮過早期文字為什麽如此簡潔?
大概是因為早期的文字多是在龜甲上、銘器上,載體比較小不說,還要一個事件都要記錄下來,所以文字的字數自然是壓縮再壓縮。
這種情況,實在是讓後人挖空心思地猜想前人的記錄。
後來文字的載體是竹簡、木簡,一部書就是好多卷竹木簡,表達的意思多,字數也不會多。
當然與此同時,還有人用絲帛做載體的,太昂貴。
等到了紙的出現,才終於讓文章有了更好的載體,但沒有印刷術,需要抄書。
所以在很長一段時間裏,文字是要求簡潔,而不是準確表達。
直到印刷術的出現,終於開始出現的白話文。
不單單是文體上有變化,文字也是同時變化著,從金文、甲骨文、大篆、小篆、以及秦統一後的隸書等等,直至簡體字。
即使早期的甲骨文,因為種種原因失傳,但文字的傳承是一脈,才給後人留下破解已經失傳的甲骨文的鑰匙。
當然隨著時間的流逝,最終文體和語言都朝著更加讓人能夠好理解的方向而去。
就像現在,文言文依舊是士族的主流,白話文更多是下裏巴人使用的。
但多少年後,卻是白話文占據上風。
畢竟白話文讀起來,更加令人明白,而文言文更多是先人的典籍。
當然如果有人就是喜歡文言文,也不是不可以。
“蕭郎君,有什麽跑腿的事一定不要忘了找我王二黑。”王二黑聽了之後,大喜道。
餘穎點點頭就和王二黑分開,去辦自己的事。
送別了餘穎之後,王二黑在心裏還是記得餘穎的話,決定回去之後,押著自己的兒孫去看點律法書,這個決定讓他的兒孫們一個個是哀嚎不已。
但王二黑的兒孫們,還是比王二黑當年的條件好,最起碼還專門送進私塾裏讀過。
勉勉強強能讀,雖然比較困難。
當然王二黑很是明白,如果隻是押著讀,沒什麽獎勵的話,兒孫們一定沒有多少熱情,所以他幹脆實行獎勵製度。
倒是有一個孫子為了他的獎勵,努力讀通律法書,竟然在科考的路上沾光匪淺。
也是王二黑兒孫們,對讀律法書的興趣高了不少。
之所以會這樣,是因為皇帝在審李哲軒案的時候,猛地發現,科舉製度隻考四書五經的話,出來的天子門生,隻會讀書的家夥不少。
可以說李哲軒這一案,對皇帝的影響極大。
一個很會讀書,甚至最後是進士出身的男人,竟然在處理政務上依靠女人,說出去都是丟人。
甚至在把很多涉案的官員抓起來之後,皇帝一查,雖然像李哲軒這種把政務扔一邊的奇葩少,但是不意味著那些官員一個個有什麽本事。
而皇帝靈機一動,於是當場就挑了幾個刑部官員一問,結果發現真的精通律法什麽的,就沒有幾個。
把皇帝氣得不行,直接就擼了他們的官,讓他們回家去念律法書,經過考試才可以上崗。
至於朝廷裏為什麽官員無能?依舊是看上去運行良好,是因為有些官員更多是依靠幕僚,而官員本人,大都是風花雪月的強者。
知道這個情況之後,皇帝是哭笑不得。
其實說起來幕僚什麽,應該是有錢才能請的。
但是官員的俸祿並不怎麽高,想要請幕僚,官員的俸祿就是全給也不夠,那麽官員的錢財從哪裏來?
皇帝深思了良久,心裏有些數。
準是有什麽黑收入,不然隻靠官員自己那點的俸祿,根本就是勉強過活,就是有些例行的好處,也不怎麽夠,那麽就意味著什麽,皇帝很明白。
於是皇帝是準備修改科舉的一些科目,增加了實務上考點,那種聖賢書則減輕。
就是原先考上的進士,年紀輕的還要進行專門的業務考試,畢竟官員們是來當官的,而不是當什麽書畫大家,更不是當什麽詩詞大家的。
如果有這樣宏願的話,那麽幹脆回家去當。
皇帝需要的官員,可以沒有什麽好詩,可以不是丹青高手,但一定要在自己的本職工作上有真材實料。
事實上皇帝這一招,倒是卡住了不少官員的脖子。
於是有人直接隱退,也就是不當官了。
對於這一種皇帝是不挽留,反正想要當官的人真心不少。
也有的趕緊專研自己的本職工作,可以說京城裏的風氣為之好轉了不少。
這一點,連皇帝也沒有想到,簡直是歪打正著。
隻是朝中大臣們都是出身儒家,對皇帝的想法很有些反對,畢竟在他們看來聖賢書是最重要,不是有句話說:半部論語治天下。
其實皇帝這人也曾經讀過四書五經的,但是先皇在世的時候,就說過做帝王的,絕對不可以事事依照聖賢的說法。
甚至先皇還打了實例,說起被儒生推崇至極的聖人。
比如說儒家的始祖孔夫子,他的思想的確是有閃亮的地方,但所做過的事情都稱得上是聖人,那是明顯在誇大。
事實上,孔夫子的確是一位偉大的思想家加理論家。
但他一生中為官的時間,並不怎麽長,甚至因為和國君理念不和的原因,不得不離開故國。
所以說四書五經更多是理論,畢竟要聯係實際,才能知道是好?是壞?
皇帝登基之後,知道對儒家必須支持,因為這是基石。
但真正皇朝要走下去的話,那麽兵家、法家、縱橫家的精華都要有,集百家之長。
幸而因為李哲軒一案,拔了蘿卜帶起泥,朝中大臣們不少人都是自身難保,沒有心情和皇帝對著幹,所以皇帝的想法竟然開始實行。
當然皇帝也知道自己的行動必須一步步來,所以改的並不多。
而餘穎這時候正盯著李家,因為李家的事犯了之後,皇帝就派人把其他李家人都抓了回來。
其實李哲軒所在的家族,一直沒有分家,人口也不少,當官的人也有。
但大部分李家人,都不知道是怎麽一回事?
畢竟古代社會交通不發達,所以就是有時候他們一家人十幾年不見,也是有的。
那麽他們是真的有人不知道其中的貓膩,還一直以為李哲軒的妻子,就是名正言順的蕭大娘子。
等到被抓起來,才知道還有這一說法,不少人心裏就一涼。
不少李家人知道蕭家所告的說法後,氣得要炸了,說什麽不能分家,好嗎,現在讓人一鍋端了。
於是和李哲軒父母一輩的李家人,就追問到底是怎麽一回事?
而李哲軒父母他們兩個現在也是心驚膽戰的,其實這整件事,是蚨嫣然開的頭,然後李哲軒同意,等到弄死原主後,才稟告兩個老的。
隻是那時候知道也晚了,他們隻能是幫著兒子掩飾,打算把整個事情都掩住,絕口不提。
甚至李母還打算找人,想要鎮壓原主的靈魂,在她看來,既然蕭大娘子已經嫁進李家,不管是人,還是鬼,都是李家說了算。
說起來,當初蕭家不給兒媳嫁妝裏的出息時,李母還想著鬧一場,還是李父知道,自家怎麽說是理虧,而且李哲軒也知道還是不要招惹蕭唯鬆,就裝作不知道蕭家的動作。
而今被抓了起來,李母是勃然大怒,在嘴巴裏罵罵咧咧的。
於是不少李家人知道之後,感覺羞愧至極。把人家大娘子給弄死了,還想著要死人的嫁妝出息,這臉都多大?
怨不得李哲軒、蚨嫣然他們兩個人敢這麽幹,原來根都在這裏。
於是很多李家人都要分家,就是死了也不願意和李哲軒父母一個宗裏。
事實上,皇帝曾經問過蕭唯鬆,是不是打算弄死所有的李家人?
蕭唯鬆並沒有這種想法,反而希望把那些根本就不知道的李家人,從事件裏摘出來,畢竟人不應該為從來就沒有做過的事背鍋。
就如同曾經的蕭唯鬆,明明算是一個普通人家,卻總是有人用出身攻擊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