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龍鱗斷後幾年了，我身上已不覺得大疼了，隻是偶爾會有些不舒服，可能就是後遺症吧。

    這幾年，我基本都是躺在床上過日子的，一來身體實在不宜大動，二來心中沉沉，著實懶得動。

    近來一個月，我的身體倒是厭倦了這麽躺著了，便出來走走，吹吹這萬裏清風。

    近日這裏又長梅花了，隻是陽光有些刺眼，我不免有些睜不開眼睛。

    “娃娃，這清風等你很久了。”老頑童在我身後說道。

    我轉過身來看了一眼，他眉頭也舒展了一些。

    這幾年，讓他為我擔憂了不少。

    我勉強微笑了一下道“師傅，這梅花勢頭長的很好，看來你又能釀一番好酒了。”

    他點點頭，說道“難得呀，居然叫上師傅了。”這話說完，似有言語要說，卻又不提口。

    “師傅如此明顯的欲言又止，是有話要說嗎”

    他嗬嗬一笑，上前說道“你看，這元界本來就冷清，不如讓小哇出來，讓這元界熱鬧一番。”

    原來，師傅想的是這件事。

    我應了一聲“正有此意。”

    他一拍手叫好“娃娃，你終於想通了，我還以為這幾年你都不曾提及小哇，是連她都不願意見了。”

    我苦澀一笑“又不是她的錯，我怎麽舍得怪她。以前是想讓她有個開心的童年，才一直讓她在鳳凰蛋裏麵，反正現在不可能了，再困著她，反倒是誤了她的生命。”

    “好，好如此甚好。”老頑童高興的不得了，他忽而又問道“可有想個名字”

    這名字，以前是想留待他來取的，現在，不需要了。

    老頑童見我在思考，便揮揮手說道“沒事，名字日後再想也不遲”

    “想好了，”我這一回答讓他頓了一下，“就叫南歸。”

    “南歸也是個好名字。”他淡淡說道，繼而又問“那姓什麽呢”

    “慕慕南歸。”這慕姓本來就是我懷著小哇的時候所用的。

    當日若不是因為慕這個身份，我也就不會遇見他。

    當初懷了小哇也是足足半年之後才有感覺。

    那個時候他無故消失，我在凡間等了他半年，可是等到慕家爹娘墳頭前的草都長高了，都不見得他回來。

    老頑童師傅想我了，便來凡間尋我，才知道我這裏所發生的事情。

    他將我帶回了元界梅林，見我終日沉悶不語，以為我是得了病，便叫素眠上仙給我把把脈。也是從這之後我才知道，我這肚子裏原來懷了一個小孩。

    我央求老頑童替我去把我凡間的夫君找回來，他卻說冥界陰陽簿上並無此人信息。

    當日他為我夫君時，曾說過他是修道之人，也許早就脫了六道輪回。

    我便沒有再鬧，而是安安靜靜的懷了小哇七年，才將她生了下來。

    那個時候我並不知道自己是龍，又因為生小哇的時候難產，現了龍形，產下了一顆蛋。

    先前一直泡著壓仙氣的藥浴，懷了小哇的時候並不知道，所以有泡過一次。

    後來素眠上仙知道我懷了小哇，所以這七年之內，便沒有再泡過藥浴。

    隻是因為那次藥浴，以至於小哇出生難產，我也現了龍形。

    那個時候產下偌大一個蛋，我都有些手足無措了。

    老頑童師傅說這是一個鳳凰蛋，看來我的夫君是一個鳳凰者。

    鳳凰生而為仙，所以，老頑童說有緣我們自會相聚。

    鳳凰蛋內我什麽也看不清，還是老頑童施法，叫我看見了蛋殼內那張小娃娃臉。

    從未想過我能生下如此一團子的小東西，一時驚歎“哇”了一聲。

    素眠就說“這鳳凰蛋小名就叫小哇吧。”

    我欣喜點頭。

    隻是那個時候小哇身體不好，一來是那些藥浴的作用，二來是我懷她的時候大部分心情悶著，所以，她必須得在這鳳凰蛋內再修養個百年。

    在鳳凰蛋內就如同在母體之內，雖然他急於分娩出來，但是這鳳凰蛋她卻還出不來。

    說是要孵化一下才可以。

    那個時候我隻是一個人，哪知道怎麽孵化一顆這麽大的蛋。

    後來，我便讓老頑童想辦法，將她一直養在鳳凰蛋內。

    因為老頑童說過，小哇會長大，而我會隨著小哇的長大，在一定程度上會變老。

    我念及夫君還沒找到，所以才出了這一下策。

    如今，我這樣貌老不老都不重要了，遂讓老頑童教我如何化作龍身，又如何變回人形。

    就這樣，我將小哇孵化了三天三夜，那蛋殼終於破開了。

    此至，兩百年後。

    小哇長的比一般的小仙童快了些，如今也有人間六歲小童的模樣。

    想當年我長成這個高度，也是約莫三百年左右的。

    老頑童師傅說，這是因為小哇在鳳凰蛋裏待過幾千年了，所以發育的比其他人快了些。

    她愛玩愛鬧，無憂無慮，每每看見她，我才覺得生活有意思和樂趣。

    小哇跑過來，癡粘在我身邊說道“姑姑，老頑童師祖不害臊，整日差遣我這個小朋友去給他拿酒。”

    小哇從鳳凰蛋裏出來之後，我便與老頑童約定，隻讓叫我姑姑就好。如果讓她知道我是他的娘親，到時候該如何解釋他的爹爹在何處。

    索性這樣簡單一些，讓老頑童隨便編一個小哇的身世，反正他也不是沒編過。

    所以，在小哇的理解裏，他的爹娘都是因戰而死，所以老頑童才收養了她。

    也不知道是不是因為天生血脈相連的關係，小哇與我更是親近，經常黏著我喊姑姑，我們唯一的樂趣就是拿老頑童開玩笑。

    我摸摸小哇的小臉蛋道“那你要不要反抗一下”

    “姑姑要不要與我一同反抗”她提溜著眼珠子，想慫恿我與她站在同一陣線。

    此時老頑童走了過來。

    小哇躲在了我背後，偷笑說道“老頑童師祖過來了，小哇要先逃跑了。”

    她拔著小腿子就跑，老頑童一邊走來一邊扯著嗓子喊道“小哇，你是不是又跟你姑姑說我壞話了”

    小哇轉個身做了個鬼臉，而後又跑走了。

    我和老頑童見她這模樣，都忍不住笑了很久。

    “這小哇簡直跟你小時候一模一樣，不過比你皮多了。”老頑童朝我說道。

    我抬嘴一笑，“皮一點好，表示她現在活得開心快樂，那就夠了。”

    老頑童一陣兒不說話，我知道，他是以為我又陷入了悲傷之中。

    我站了起來，撣撣衣服上的灰塵說道“我今日去父王那裏住幾天，麻煩師傅看好小哇了。”

    “你不打算帶小哇去見見你父王嗎”老頑童這話我倒是也想過。

    我這兩百年也就去了狼族兩回。

    前兩回去的時候，匆匆忙忙，而且小哇還小。

    我要是特意將她抱去狼族，父王難免會懷疑的。

    現在小哇能跑能走，倒是可以帶她去玩玩。

    她這個年紀正是愛玩的時候。

    “好，那我帶她去狼族玩玩兒。”我朝著在遠處蕩秋千的小哇揮了揮手。

    小哇即刻就跑了過來，還一邊探著腦袋問道“姑姑，是想通了要和小哇同一陣線了嗎”

    我看了一眼老頑童，忍不住偷笑。

    看來他這後半輩子，注定要被我們母女折騰了。

    我又看向小哇，與他說道“姑姑要去自己的父王那裏，你要不要跟姑姑一道去玩兒”

    “好哇好哇，小哇自出生就沒去過其他地方，自然願意。”她這樣子就和我當初一樣，就連老頑童都說這點更是像極了我小時候。

    我掏出老頑童送我的小船，這船可大可小，可以輕易被我控製，我雖不會法術，但是這船是有靈性的，能讀懂我內心的想法。

    帶著小哇坐入船內，船兒乘雲而去，飛在了這一重天之上。（m.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