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照埃裏溫的傳統說法，當一個跛著腳的魔鬼對你尊敬有加的時候，差不多就是要誘惑你放棄靈魂的時候，開出價碼，解答疑惑，然後定下交易，在被諸神詛咒的這數百萬年的時光裏，魔鬼們早已把這三部曲玩的爐火純青。

    所以托特絕不可能相信，至少不會全信，自己可以像澤納斯說的這樣，拿走核心的製造工藝而不用付出任何代價，而如果魔鬼對自己的靈魂不感興趣的話，那麽僅剩的唯一可能便是，自己已經在不知不覺間把澤納斯想要的東西送了出去。

    至於紅衣小姐的身份，托特推測希莉亞應該是找到了馬格羅什的大本營，但絕不是為自己去談攏代價，畢竟那家夥連這計劃進行到哪一步都毫不關心，脫離了監視現象的掌控之後，她對於恢複自己的神權並沒有多大興趣。

    這時候再來看澤納斯的話，就有些蹊蹺了，傀儡的受眾幾乎是人類，馬格羅什與貝爾瑪爾這樣暫時和平的局麵，完全是以前者不會對平民出手為保障，如果澤納斯敢去收割靈魂的話，絕對能體驗一把傳奇法師的瘋狂。

    刨掉所有可能的分支後，澤納斯的企圖就這樣完全暴露在了托特麵前，“希莉亞？嘿！雖然不知道你從我的腦袋裏找到了什麽，猜猜看，我會不會這麽隨你的願？”

    托特的話讓澤納斯一陣緊張，更令他難以置信的是，托特身上開始出現區別於希莉亞的“神之氣息”，雖然並不強大，甚至沒有絲毫破壞力，但它與強神外放的氣息沒有任何區別，在埃裏溫，這種氣息隻會引來一種東西。

    “祂們留下的力量還剩一點兒，雖然沒辦法再修複身體，但是引來監視現象還是沒有問題的。”托特一邊忍受著【降臨】給他帶來的劇烈頭疼，故作輕鬆的說到：“一個魔鬼不會看上我這種小計劃，所以驅使你來找我的無外乎馬格羅什，但是先交易後契約的魔鬼法則現在的埃裏溫可不流行，等會兒可別再偷別人的記憶咯。”

    澤納斯還想再說什麽，但這次的降臨現象並沒有電閃雷鳴的示威，直接瞄向房間裏的二人，他們隻感覺腦袋裏“嗡”的一聲，托特作為觸發監視現象的那一方，隻不過被設下了關於神邸的沉默律令，而澤納斯從見麵開始獲得的一切信息，完全被降臨現象抹除重構。

    “托特……瑪爾，多麽古老的名字。”一半的魔鬼血脈讓澤納斯意識到托特剛剛做了什麽，有些麵色不明：“古老到連籠罩世界的規則都敢肆意玩弄。”

    “有心情說廢話，倒不如好好想想用什麽樣的代價來交換我腦袋裏的東西。”托特細細感受著降臨現象對自己身體的改變，不得不說，哪怕已經不止一次的刻意呼喚它，但自己對它的研究仍然沒有絲毫頭緒，最多也隻能像這樣在一定程度內利用它的部分規則。

    而以澤納斯為代表的馬格羅什就沒有，或者說不敢有這樣的心思，悠長的壽命與極低的出生率，帶來的是低的令人發指的種族數量，雖然新力量的出現離不開對新事物的研究，但是貿然研究不了解的力量，後果可能遠比想象中的要嚴重得多。

    相比之下，托特曾經在魔網上展示過的那個力量體係明顯要安全得多：“核心的製作工藝交換你在魔網上發布的那些內容的原版，我們僅僅要那些。”

    “那些夾雜了嶄新數學計算的施法內容？魔網上應該已經講的很詳細了。”托特仔細回憶到，那些東西隻不過是能幫助法師簡化某些計算步驟，並不值得他們這樣做，而他們不但拿出了極其稀有的微型傀儡核心的製作工藝，還妄圖隱藏自己的真正目的，隻能是……

    “你知道我們要的是全部。”澤納斯恨恨說到，他不相信托特在聽到這樣的交換條件之後，會想不到背後隱藏的意義，這與他們拿什麽東西交換無關，隻要提及魔網上的那二十幾篇攻略，以托特的腦子馬上就會聯係到他們的真正目的上。

    關於這個問題澤納斯曾不止一次的向上層反應，但是馬格羅什大人物的想法，完全不會因為自己僅限於理論上的推測而改變，而托特的反應，更是宣告了自己的設想就此破滅。

    “那可不是‘僅僅’一詞就能概括的東西，你們那邊的天平已經高高翹起了。”

    果然，托特隱藏在寬大法師袍下的雙拳已經緊緊握起，澤納斯的言語證明自己猜測的那一瞬間，托特感覺自己的心髒都漏了一拍，這也是為什麽他現在很少提及那個世界的緣故，當所有的信息被匯聚到一個地方的時候，那些知識的來源便很容易判斷，而現在，已經有人對承載這些知識的世界產生了興趣。

    “你要知道，隻有三個地方能獲得成熟的驅動核心技術，”事情已經轉到了最壞的方向，澤納斯也露出了隱藏在魔鬼身份下的奸商嘴臉：“奪心魔的地下堡壘，森林精靈的神木王都，以及馬格羅什的星羅塔群，如果我們不……”

    “或許還可以加上時鍾塔的鎮魂之地。”在澤納斯的威脅聲中，突兀的插進來一個孩童的聲音，“將不同的交易對象擺到一起，來獲得更大的利益，你真的比這個半吊子更適合當魔鬼。”

    聖子梅瑟！

    澤納斯的臉上終於出現了緊張，瘦弱的身軀開始蠕動膨脹起來，不過在梅瑟的影響下，還是被死死的束縛在了人形之中。

    “魔鬼的魔人化，與聖徒的聖靈化，我竟然能見到幾乎絕跡的兩個變換形態。”托特隱秘的朝梅瑟做了個手勢，而後者則隱晦的點了點頭，“澤納斯先生，如你所見，我與梅瑟和教廷有過合作基礎，如果馬格羅什的條件僅此而已的話，那我隻能說一句抱歉。”

    托特的層層緊逼讓澤納斯背負了巨大壓力，而梅瑟的出現成為了壓垮澤納斯的最後一根稻草，沉默許久之後，澤納斯代表的馬格羅什不得已吐出了更大的代價：“核心技術與一條產出這些核心晶石的貧礦脈，交易完成後您可以無須顧忌直接開采製造，我們還將附送一個負責挖掘這條礦脈的矮人部落，算是對之前的莽撞行為的道歉。”

    “附贈？”這個條件完全超出了托特的預料，也可能是梅瑟的出現讓澤納斯放棄了無意義的扯皮，直接說出了心理底線，在加價行為被梅瑟隱秘阻止後，托特冷哼一聲，說到：

    “我會開放自己的大腦區域，你能看到的內容便是我的交易底線，希望我們合作愉快，當然，萬一存在那麽點兒分歧的話，再來一次降臨現象也沒什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