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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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六

    將夜,宮影重重,燭火明滅。

    值夜的宮女剪了燭火,走到層層屏障裏去。她見天色已晚,屏風裏的火還亮著,想是那茯苓公主還未就寢,便進去為她服侍。

    才撥開簾子,卻見茯苓正端坐於梳妝台前。她小心翼翼地走近了些,怯怯道:“公主可是要就寢了?讓奴婢來服侍您吧。”

    “小蘋,你過來。”茯苓說。

    小蘋走近了一些,茯苓猛然轉過頭來,麵相極度扭曲,雙眼猩紅,脖子扭著,張大了口。

    小蘋跌在地上,臉色慘白的望著她:“公主……”

    “雖然隻是個凡人,但你的血氣味道還不錯,我就用來療傷吧。”茯苓舔了舔嘴唇,嘴邊帶起一抹奇異的笑。

    正當她朝那嚇得吐不出聲來的小宮女撲去時,一陣白光掃過。小宮女暈倒在地,不省人事。

    茯苓眼皮暴跳,待看清來人,竟是追捕他的冥王,當下縱身要逃。荼翎早便知道他要逃,暗藏於手中的定身訣已經捏好。待他一跑,便丟了出去,將他緊緊束住。

    姬莫倒也沒怎麽掙紮,看了看身上的定身訣,桀桀的笑道:“你以為這就能困住我了?”

    頓時,他便化作一道黑霧,從茯苓的軀體裏浮出來,化作一縷黑煙消散了。

    荼翎嘴角泛起一抹不易察覺的冷笑,權且讓他再逍遙幾天。

    姬莫脫身之後,茯苓雙目緊閉,倒在了地上,荼翎立刻伸手去接住她。

    “你還想賴在我身上到幾時啊?”荼翎對著自己身上的未因說。

    未因便從他身上出來,看見這具軀體,甚是滿意和欣慰,說:“多謝陛下了。”當下,元神融合進去。待她融合好了之後,扯扯衣服,站直身子,咂嘴道:“還是自己身體舒服啊,咱們就此別過了。”

    說罷,正欲施法騰空而起,卻被荼翎抓住袖子,將她按了下來。

    “你做什麽?”未因又氣又奇。

    “你入了輪回,現在走不了。需得在這裏輪回結束才能走。”荼翎徐徐道。

    “這是為何?小仙還有值守星辰的工作等我去做呢,冥王把我強留下來,青帝怪罪可如何是好?”未因一臉愁眉苦臉的樣子,似乎很是擔心她那天界的閑職。

    “你若回去,我現在也不阻攔,隻是,你的命數已經在凡間生好了,若是強行回去,到時劫數也會跟著你去,那可就不是簡單的生老病死了,恐怕那天雷怎麽也得挨兩道吧。”荼翎故意一本正經,做出嚴肅的樣子來。他知道她這小仙膽子向來很小,但心思頗多,經不住恐嚇,隻得乖乖留下來了。況且,他說的也是事實。

    這麽嚴重嗎?未因心中有些悻悻,還好自己沒有如上次墜入瘴氣時走得那樣快。於是看了看正凝視著她的荼翎,討好道:“那我遲些回去也無妨,況且陛下於我有恩,我在這凡間也可助陛下一臂之力啊。”

    “你知道就好,你這小仙,倒是慣會見風使舵。”荼翎哼了一聲,卻不自覺地笑了笑。

    “哪裏哪裏,我也是為了報答陛下的恩情嘛。”未因顫顫的笑,拿袖子去抹了抹額頭上的汗,轉移話題,“話說陛下剛才怎不擒了那姬莫?”

    “姬莫自然要抓,可是你也在我身上待得夠久了。我若是逼急了他,恐怕他會毀掉你的肉身。況且,我還不知道他的背後之人,自然是不能輕易動手。”

    “陛下明智。”未因趁機拍他的馬屁,好使他歡心。

    淮安王府。

    夜已深了,顧清河借著著窗柩上映著的月色,起身出去。思及最近的事,她心中一團亂麻,走到了莫鷥的房前,卻見他房中的燈亮著,便立在門外,猶豫再三,還是將手扣上了門。

    聽得敲門聲,莫鷥出聲道:“誰?”

    “我。”

    隻聽得裏麵一陣細細碎碎的聲音,不一會兒他便出了給她開了門。

    見是顧清河,頓了一下,問:“郡主,這麽晚了還不睡?”

    “我睡不著,便出來走走,你這麽晚了,還在做什麽呢?”

    “沒什麽要緊的事,隻是一些公務。”莫鷥答。

    “我爹交代你的事?”

    “嗯。”莫鷥點點頭,忽的看見她身上隻披了一件單衣,現在已經是深秋,更深露重,便將身上的外衣脫下來給她披上,說道:“郡主,夜涼,恐怕舊疾會犯。”

    “無妨,我已經好了。你……”顧清河頓了頓,從袖中取出一瓶傷藥,“你上次的傷的傷還沒有好吧。這是特製的傷藥,對刀劍傷很有效。”

    “謝謝。”他接過藥,收在手中,看著她,“郡主有心了。”

    “你為淮安王府賣命,這是應該的。我就不打擾你休息了。”顧清河往外走去。

    “郡主。”他叫住了她。

    她轉身:“還有什麽事?”

    “沒什麽,隻是想起,你說九節鞭用著不稱手,我上次去鄴城時給你帶了把縵理刺。”他說著,從懷中拿出一直放在身邊很久的刺刀,想了很久,也沒送給她。

    如今,趁著這個機會送給她。

    她看著那刺,怔了怔,接了過來,撫摸著,卻是很光滑,除了花紋特有的紋路之外,其它地方都很平。

    她記得她是說過九節鞭不好用。

    那是,很久以前。

    沒想到,他還記得。

    那時,她在城郊圍獵時救下了他。為此,她輸掉了與梁珂的賭約。

    梁珂幾日後聽說她在城郊救下了一個少年,還要將他帶到校武場習武。

    梁珂饒有興趣,他奇怪她怎麽會帶回這個少年。

    待她到了,他早已在那裏等候多時。卻見那少年跟在她身後,身板弱不禁風,看起來一點也不是習武的材料。

    他笑道:“我聽說你養了一個死士,他就是嗎?”

    “他叫莫鷥,今天把他帶來,想帶他練一練。”顧清河滿不在意他話裏的戲謔,隻指了指她身後的莫鷥。

    “可以,但是我向來不喜歡廢物占用這塊練武場。”梁珂將眉一揚,頗有些下馬威的意思,“我幫你試試他的身手?”

    “那就要看他了。”顧清河坐上高台,揮揮手,示意他隨意。

    莫鷥站在場上,眼神低沉的看著對麵負手而立的男子。

    梁珂問道:“可有什麽稱手的兵器?盡管挑一樣。”

    “沒有。”他答道。

    “為了公平起見,那我也空手。”

    兩個人互相對持著。

    梁珂一動不動,眼神卻在打量他。等他先動手,他再出手,如此便能後發製人。

    “多有不敬。”莫鷥朝他抱拳。

    立刻衝上前去,揮出一拳,拳中蘊含了全身的力氣。可是梁珂微微側身便避了過去,他因為用力太過,而向前傾去。

    梁珂抓住這個時機,反手抓住他的手,一扭,將他整個控製住。他想掙紮,卻沒有力氣。急中生智,腳往後一勾,絆住他的腳,稍微用力,便借力將身體反過來了。

    正待此時要奪回主動權,梁珂卻先他一步,手掌向他的胸膛擊來,掌中帶風,他不堪一擊,被震得倒在地上,加上本就長期受凍挨餓,體質羸弱,一口血從口中吐出。

    “啊!”他奮力站起,揮著拳頭向梁珂的頭顱擊去。

    梁珂不疾不徐,伸出手掌,將他的拳握住。

    另一隻手握成拳向他的腹部掄去。

    莫鷥身形不穩,往後踉蹌了兩步。

    梁珂趁著這機會,再次伸出腳勾住他的腳,將他絆倒在地。

    看著地上的人,他輕輕說道:“不堪一擊。”

    莫鷥抹去嘴角的血,道:“沒有人是天生就會的,假以時日,我也定會變強。”

    “是嗎?”梁珂倒是笑了,“我可以教你,從今以後你便到我手下來吧。”

    顧清河在高台上看著,站起身,躍下來,對梁珂道:“他是我的人。”

    “我看上了,把他給我吧。”梁珂卻是一轉話鋒,“況且,你還欠我一件事,此事就抵了。”

    “不行!”顧清河很堅決,“他是我淮安府的人了。”

    梁珂笑道:“那你能教好他武功嗎?一個武功拙劣的死士,真是笑話。”

    “你憑什麽認為我教不好?”顧清河眉眼一橫,從腰上抽下九節鞭,往地上一掃,“不如我們比試一番,看誰的身手更好。”

    “好!”梁珂痛快的應承下來。

    兩人交鋒,顧清河未占上風,一戰下來,用力過猛鞭子裂了,因此氣道:“我這九節鞭不如硬兵器,你莫以為我真打不過你!”

    梁珂倒是風輕雲淡的說:“待你尋到稱手的兵器再打過可好?”

    “好!”

    顧清河答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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