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容染一麵笑一麵又踹了洛季軒一腳，洛季軒含糊地不知道嘟囔了一句什麽，壓在沈容染身上，重的跟頭豬似的。

    “洛季軒，起來。”

    “哦。”洛季軒乖乖地坐了起來，對麵一陣哄笑。不知道是誰開始抖洛季軒的醜事，一堆漢子圍在他們身周揭洛季軒的短。

    “嫂子，悄悄告訴你，前麵部隊裏那個張醫生，給師長寫了情書的。師長拿出來給我們炫耀。”

    “結果張師長那也有。”

    “哈哈哈哈哈哈~”

    “嫂子你寫給師長的信，師長一見不到你就拿出來跟我們炫耀，說是你寫的情書，我們給偷出來看了，還沒告訴他，每次聽他炫耀就想笑。”

    “哈哈哈哈哈哈~”

    “師長還一直跟我們說你們家是他當家，他說一你都不敢說二的，我就聽他吹，哈哈哈。”

    “張師長也是的，明明就是個妻管嚴。”

    沈容染一直笑著，時不時還喝兩口酒。

    “嫂子，劃拳不？”

    “敢叫嫂子劃拳，不怕被洛師長打死。”

    “來來來，又不怕他。”沈容染豪放地把酒壇舉起，“他打你們，我給攔著。”

    洛季軒還乖乖地坐在她身後，坐的筆直，沈容染虛靠在洛季軒身上跟那一群五大三粗的大兵劃拳，玩到洛季軒酒醒把她打橫抱了回去，還不忘給那幾人一人一腳。

    民國二十七年的除夕，軍中一臉歡慶，眾人在這種危險重重的現實下，第一次的那麽開心，也是二年以來，第一次這麽輕鬆。

    第二天，軍中整軍，沈容染瞞著洛季軒去了長安洛府。

    “夫人新年好。”

    洛夫人也蒼老了許多，看著她半晌無話，隻默默地流眼淚。

    沈容染靜靜地等她哭完，平複心緒。

    “一直看你記錄的戰地消息孩子你們辛苦了。”洛夫人慈愛地看著她。

    “比我們辛苦的大有人在，這是我們的榮耀。”沈容染看著洛夫人，懇求道，“夫人，你能去見季軒一麵嗎？”

    洛夫人拉著她的手輕輕拍了拍，歎了一口氣，滿眸淚水，斟酌說，“秋庭啊，我知道這些事情都和洛季軒沒關係，但是一看到祖兒，我就恨啊。”

    洛夫人抹去淚水，哽咽道，“我疼了季軒十幾年，卻怎麽都沒有想到那個女人會這麽對我的兒子，我心裏恨啊。”

    沈容染沉默了，洛夫人的親兒子的洛祖她聽洛季軒提起過一次，說是胖的跟頭豬似的，後來洛季軒對他就閉口不提，隻是說她他生母待他很是狠毒，具體如何她不是很清楚，但洛祖不是長安少帥這事她知道，洛司令的兵都交給了女婿顧夏至。

    “夫人，這兩年季軒心裏總是存著心結，奢求您的原諒，奢求他還能見您一麵，我也心疼他，您就不能見他一麵嗎？”

    “秋庭，我真的不想見洛季軒。”洛夫人很肯定地告訴她。

    沈容染失望地點頭，起身跪在了洛夫人身前。

    “孩子，你這是......”

    “媽，第一個頭，我代替季軒給您拜年了，祝你身體安康。”

    “第二個頭，多謝您多年來對洛季軒的養育大恩，我代季軒叩謝您的恩情。”

    “第三個頭，我替季軒還有他生母給您道歉，不求您的原諒。”

    規規矩矩三個人磕下，洛夫人已經是泣不成聲。“秋庭，孩子啊~”

    沈容染沒有起身，又給洛夫人磕了一個頭。“洛姨，秋庭母親早逝，您將我視如親女，秋庭感謝您的恩德。”

    “起來起來。”

    洛夫人已經哭的暈厥了，沈容染也淚流滿麵，起身抹幹眼淚告辭了。

    洛夫人身邊的女仆送她出門，走到洛府花園時，女仆恭敬道：“少爺。”

    沈容染順著女仆視線看去，一個男子站在一株石榴樹下，披著厚厚的鬥篷，全身隻餘一張臉露在外麵，麵容和洛季軒有三分相似，也確實有點胖。

    洛祖問：“這是？”

    “這是顧秋庭小姐。”女仆支吾了一陣還是說了。

    “顧小姐，幸會。”洛祖朝她走來，沈容染看他走路很慢，走近了才發現他竟是個坡子。

    “洛少爺。”沈容淺笑朝他點頭，其實仔細算起來，這人才是自己的正牌未婚夫。沈容染尋思著洛夫人不願意，她能不能從洛祖這裏下手？

    洛祖擺出了和她閑聊的架勢，沈容染自然也不會走，便和他站在花園小道上聊了起來。

    “我看過你很多報道，很佩服你，你很勇敢。”

    “多謝誇獎，每一個戰地記者都很勇敢，我們要留下最真實的東西給後人。”

    閑聊幾句之後，沈容染委婉地表達了想讓洛祖見見洛季軒的意思。她覺得洛祖看起來很溫和，洛季軒肯定也願意見他的。

    洛祖猶豫了一瞬，點了頭，跟著她坐車走了。

    在車上，沈容染才發現洛祖的右手軟軟垂在身側，竟然是沒有知覺。

    沈容染心裏被震撼充滿了，她基本猜出了洛祖的殘疾是怎麽來的，也知道了洛季軒這麽多年一直放不下。

    這實在是太戳心了，這一輩子洛季軒都對不起洛祖。

    沈容染心裏猛地一突，洛祖恨洛季軒嗎？這不可能不恨吧？

    洛祖查出了自己的身世，自己跑回了洛家，怎麽都不可能是個善茬吧。

    她和他交談了幾句覺得這個人不錯，卻不代表他見到洛季軒時也能這樣。

    “停車。”沈容染急聲讓司機停車。

    “顧小姐，怎麽呢？”

    沈容染一隻手壓著包，另一隻手已經伸了進去，裏麵有一把手槍。

    司機是洛季軒的親信，她很安全。

    “洛少爺，你恨洛季軒嗎？”

    洛祖斜斜地看了她一眼，眸中戾氣正盛。“顧小姐，你說了？”

    “我替他給你道歉。”沈容染朝洛祖鞠了一躬，吩咐司機。“掉頭回洛府。”

    “洛少爺，洛季軒他不方便見您了。”她考慮的實在是不周。

    “他是個軟包嗎？道歉讓老婆來，還不敢見我。”洛祖嘴邊掛著一抹笑，出聲嘲諷。

    短短幾分鍾，洛祖在她心裏的形象就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不，應該說，她終於看到了洛祖的真麵目，滿身的戾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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