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容染在左首第一坐下，對麵是空的，溫雅歆還沒到。

    “臣妾偶然看到了這件衣服，想著很久沒穿過了。皇後娘娘，沒關係吧？”

    皇後說：“自然沒關係，很好看。”

    皇後是開了個話頭，眾人紛紛開始誇她的衣服好看。沈容染笑著不答話，這時溫雅歆邁著蓮步進來了，一襲白裙，飄然若仙。

    “臣妾參見皇後娘娘。”

    “歆妹妹坐。”

    溫雅歆坐下盯著沈容染看了一會，開口攢道：“玉姝姐姐今日真是漂亮。”

    “彼此彼此。”沈容染誇讚溫雅歆，她穿著白裙很有仙氣。

    眾妃不禁想，今日是什麽不得了的日子，值得兩位貴妃穿的這般好看。

    “本宮讓你們來，是有一批江南的布料到了。”皇後話音落下，外頭魚貫而入十多個端著托盤的宮女。

    托盤上放著精巧的布料，沈容染的視線落在打頭的那匹上。雲霧綃。

    皇後說：“本宮想著行宮無趣，不如我們一同打發時間，以這些布料為彩頭。”

    沈容染摸著指甲，算是聽明白了。就是皇後無聊了，讓她們陪她玩，但是不能白玩，就送布料咯。

    “這自然是好的。”溫雅歆笑說，“皇後娘娘打算怎麽打發時間？”

    “各位妹妹有什麽想法？”

    溫雅歆說：“不如飛花令。”

    沈容染抬了抬眼皮子，淡淡說：“總是飛花令，有什麽意思。不如投壺。”

    “娘娘，臣妾還未同你們玩過飛花令呢。”杜香絲淡淡笑著，臉色看著還有點憔悴，卻感覺恢複的很好。

    沈容染看向溫雅歆，她到底下藥了沒有？

    芳嬪說：“娘娘，臣妾不會投壺。也不能投壺。”

    沈容染手指敲了敲桌麵，冷聲說：“既然這麽虛弱怎麽不在院子裏歇著，需要本宮讓人扶你回去嗎？”

    芳嬪被她噎的一時無話可說，低頭說：“多謝娘娘好意，不用了。”

    溫雅歆笑道：“玉姝姐姐，這就是你不知道了，芳嬪有孕，嬌貴無比，自是玩不得投壺，比不得我們。”

    杜香絲道：“歆娘娘，您說這些玉姝娘娘也不懂，畢竟她未曾懷過。”

    沈容染淡淡地瞟了杜香絲，看的她一瑟縮。

    就這麽點膽，也敢出來挑事。

    沈容染問她：“杜妃怎麽知道本宮沒懷過。”

    杜香絲低著頭，害怕地說。“臣妾看娘娘無子，擅自揣測。”

    沈容染把目光轉向把她們聚集到這裏的皇後。“揣測，皇後娘娘，臣妾不精漢文，問一句這個詞是個什麽意思？”

    “沒有真憑實據胡鬧猜測。”皇後說，“杜妃，這可不是個好習慣。”

    杜香絲起身請罪。“臣妾知罪，以後不敢了。”

    沈容染截住了話頭，不等別人說話便對皇後說：“皇後娘娘，臣妾看我們就玩飛花令吧，您開頭。”

    “我看玉姝這件衣裳極為好看，便行紅令吧。”皇後道，“落紅不是無情物。”

    溫雅歆朝她點頭，沈容染接道，“滿樓紅袖招。”

    行了幾圈她便退出了，看著她們一個個詩文不要錢似的向外吐。

    上次皇後不再，沈容染發現皇後的文采絲毫不遜於溫雅歆。

    沈容染目光落在那匹雲霧綃上有些依依不舍，注定是和她無緣了。

    皇後看到這一幕，含笑問：“玉姝喜歡雲霧綃？”

    沈容染被看穿心思大大方方的點頭。

    溫雅歆笑道：“可惜了被景婕妤贏去了。”

    “喜歡雲霧綃，朕賜你一匹。”

    “臣妾參見皇上。”謝辰突然出現，滿屋的鶯燕皆起身行禮。

    謝辰走到皇後身邊坐下，看著沈容染眸中難掩的經驗。

    溫雅歆看著他笑得越發溫柔，說道：“皇上可別偏心，我們這玩飛花令呢？景婕妤可是打敗了滿屋的姐妹才得了一匹雲霧。”

    謝辰說：“玉姝詩詞都沒讀過幾首，你們和她玩飛花令不是欺負她嗎？還不許朕賞賜一番。”

    溫雅歆嬌笑道：“許是許，可是臣妾也沒贏，不如皇上一同賞。”

    “你平日贏了多少次，還要朕賞。”謝辰看著溫雅歆嗔怪地問。

    溫雅歆露出一抹悵然的表情，“自從這些妹妹進宮，臣妾就再也沒有贏過了。”

    謝辰看著溫雅歆笑得溫柔。“也讓你明白什麽叫天外有天，人外有人。”

    溫雅歆問他。“皇上可要一同。”

    “免了。”謝辰揮手，起身走到沈容染麵前，“走吧，你也說不出幾句。”

    沈容染維持著臉上的笑意在眾女嫉恨的目光下跟著謝辰出了皇後的院子。

    一出院中，謝辰臉上的笑意就蕩然無存。“你穿這衣服是在告訴我你永遠不會忘記仇恨嗎？”

    沈容染被他問的一懵，心裏恨他的不理解，恨他的傷人話語，眼眶有點發酸，低著頭不說話。

    “不說話是無話可說嗎？”謝辰怒道，“朕昨日才寵幸了你，你今天就穿這身衣服，是要惡心誰？”

    沈容染還是低著頭不說，看著那雙龍紋金靴慢慢消失在視線。

    一滴眼淚從眼眶落下砸到青石地麵上，浸入底層，消失的無影無蹤。

    謝辰走了一段之後又後悔了，後悔自己說話口不擇言，心裏又恨相思的作為。掙紮了一番還是回了頭，正巧看到她抬頭，兩隻眼眶通紅一片，朱唇微微嘟起，看著很是委屈傷心。

    有一隻手在心裏最軟的地方抓了一下，走近看著她，謝辰又想起了昨日燭火之下女子也是這般委委屈屈地看著他，眼角掛著淚，哭著說不要了。

    終究是心軟了，謝辰伸手用指腹拭去她眼角的淚珠。“是朕說重了些，你莫哭。”

    “臣妾思念父母，與皇上無關。”

    謝辰的手無奈收回，看著她，又無奈又生氣，那一點點心軟全部被怒火取代。

    含著金湯匙出生的皇家子弟，坐在雕龍金椅上握著生殺大權的帝王，服了軟哄了人，卻被人告訴是自作多情，又怎麽能忍受。

    “以後再見你穿這異族服飾，朕就一把火燒了。”

    心裏本就委屈，氣他誤解自己，又氣他說話氣人。她賭氣道：“皇上不如連臣妾一同燒了。”

    “你要是想死，就自己放把火。”謝辰氣得手都在打抖，這丫頭說的是什麽話。回聞熙堂瞧見桌上的荔枝，揮手全給打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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