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間最關鍵的是，就像要研究一種毒藥的解藥，就必須要知曉毒藥的成分，忘川之水亦然，但是從來沒有人能研究出它的成分。她在琉月樓也研究過，根本不知道到底是什麽。

    “雖然沒有解藥，但也不是沒有飲過忘川水的人記起往事的先例。”

    “完全無跡可尋，不知月夫人有何發現？”

    “不才，沒有發現。”

    沈容染走出小院，沒看到夢殷盈，倒是有一個侍女站在院門等著她。那侍女穿著一身黑色的長裙，夢家人倒是真心愛黑色。

    “夢公子的病是什麽時候患的？”

    侍女道：“我不知，公子來這裏時，就已經患病了。”

    沈容染又問道：“夢小姐和夢公子是何時到的這裏。”

    侍女道：“小姐是六百年前到的，公子大概兩年之後到的。”

    沈容染一愣，竟然不是一起來的。

    曼珠沙華花海中，夢殷盈和洛溪澗站在一起，一看到她就迎了上來。“月夫人，我兄長病情如何？”

    “你的聲音？”

    夢殷盈解釋道：“這就是我本來的聲音，之前都是模仿的兄長的聲音。”

    沈容染道：“夢小姐抱歉，我治不了令兄的病。”

    夢殷盈的小臉一下子就垮下去了，很是失落，沈容染看到她這般，心裏也有點不好受，偏頭撞進洛溪澗的眸子，卻發現洛溪澗正看著她，不，應該說是星玨正看著她，也不知星玨何時又占了小侄子的身體。方才還和夢殷盈在聊天。

    沈容染問道：“你和夢小姐是舊識嗎？”

    ‘洛溪澗’道：“曾有交際。”

    玉笛眸朝‘洛溪澗’眨了眨眸子，曾有交際，這四個字從別人口中說出來就是真的曾有交際，但從星玨口中說出來，就不止是如此呢。北鬥星君那冷淡的性子當年在神界那是出了名的，當年她問星玨時，偌大一個天庭，也就文漵被他稱之為朋友，其他神族，多是未有交情，能得星玨一句曾有交際，就表明這人和星玨關係挺不錯了。

    夢殷盈道：“我和星君也是幫忙辦事來的交情。”

    沈容染道：“可惜我當年未出琉月樓，不然親自走一趟奈何請夢小姐，既有了十足的誠意，還能和夢小姐交個朋友。”

    夢殷盈道：“你的書信已經很有誠意了，交朋友現在也不遲。月夫人不嫌棄，便喚我一聲盈兒吧。”

    沈容染道：“那盈兒便喚我笛眸吧。”

    夢殷盈笑道：“笛眸。”

    “星君，笛眸，我還有事相求。”夢殷盈將他們帶到曼珠沙華花海中一處小亭子。“忘川之水可有解？”

    沈容染道：“無解。你飲過忘川？”話音一落，玉笛眸才發現自己簡直在說廢話，夢殷盈怎麽可能沒有飲過忘川。

    “飲過。”

    沈容染問道：“你為何想知道前塵往事？”

    夢殷盈道：“我想知道我和兄長到底有何前緣？”

    沈容染心道：果然夢殷盈還是沒有她想的那麽簡單，她還是發現不對了。

    沈容染心念一轉，想到了死靈城主那個陣法，便看著‘洛溪澗’問道：“城主那陣法可能用？”

    ‘洛溪澗’道：“不能，那陣法的作用是重現回憶，殷盈並無那些回憶，陣法無用。”

    沈容染道：“抱歉，那我無能為力了。”

    夢殷盈正欲開口說話，‘洛溪澗’道：“我還沒說完，用三生石做媒介可以讓殷盈看到往事。”

    奈何橋不遠處就立著一塊碩大的三生石，但過路鬼魂太多，多有不便。好在夢殷盈從自己的儲物袋出拿出了一塊小石頭。

    沈容染驚訝地問道：“這也是三生石？”

    夢殷盈道：“是的。這忘川河底有著無數塊這樣的石頭，奈何橋邊的那一塊是最大的。”

    沈容染拿出陰陽畫筆遞給‘洛溪澗’，眨巴著眼睛看著他。

    ‘洛溪澗’道：“拿一張紙給我。”

    沈容染取出一張白紙交給‘洛溪澗’，‘洛溪澗’拿著陰陽畫筆在白紙上畫了一個陣法，又交還給玉笛眸。“你來畫。”

    沈容染疑惑地看著他，他清咳了一聲，湊近玉笛眸低聲說道：“丫頭，我隻是一縷殘魂，這道陣法畫完，我可能隻能化作風雨陪著你了。”

    沈容染趕緊從他手中奪過陰陽畫筆，照著白紙上的陣法認真的畫了起來。

    “殷盈，你進去時在心裏想你想要知道的一切。”

    “我知道了。”

    夢殷盈本來就是一隻鬼，入陣後身形也在陣法中漸漸消失。

    沈容染看著陣法中慢慢浮現出畫麵，下意識地看了一眼‘洛溪澗’，原來星玨看到了之前的一切。

    沈容染和‘洛溪澗’並肩而坐，看著陣中的畫麵。

    一對龍鳳燭在桌上靜靜燃燒，屋內掛滿了紅色紗幔，喜床之上坐著一個身著大紅嫁衣，蓋著大紅蓋頭的新娘子。

    旁邊還坐著一個同樣穿著大紅婚服的男子，清秀俊朗，正是夢尹渡，眉梢上挑，眼睛半月，一臉的笑意，眸中卻染著些許憂愁。他緩緩挑開了紅蓋頭，蓋頭之下的新娘也確如沈容染所想，是夢殷盈。但凡有點眼力的人都能看出新娘子有不足之症，沈容染這個醫者看來，就是命不久矣。

    “風明，我終於嫁給你了。”夢殷盈抬手覆上夢尹渡的臉蛋，眼淚從眼角滑下。陣法並不能讓沈容染他們聽到聲音，但是他們都會看口型。

    沈容染看著夢殷盈連抬起手的力氣都不足了，便估計她可能連今夜都活不過去了。

    “盈兒，你終於嫁給我了。”夢尹渡反手抱住了夢殷盈，在夢殷盈看不到的角度，眼角竟然也有淚水留下。

    沈容染就這麽看著兩個人抱在一起，看著夢殷盈的眼睛慢慢地合上，手慢慢垂下。

    夢尹渡也感覺到了懷中人的離去，將人拉開俯身吻了上去。

    畫麵至此，截然而止。

    夢殷盈從陣法中走出，臉色白的不像話。

    沈容染猶豫了一下，喚道：“盈兒。”

    夢殷盈強扯出一抹笑容，道：“笛眸，星君，謝謝你們。”

    ‘洛溪澗’伸手拉住沈容染的手，朝夢殷盈道：“殷盈，我們先走了。”

    “慢走。”（m.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