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容染換好蘭釉的衣服，對她說，“我下車了，你就坐在車上，等到他們發現不對，自然會來找你。”

    蘭釉拉著她的衣袖不肯放手，“小姐，你什麽時候回去？”

    “看情況。”沈容染伸手把小丫頭的手拿開，帶上麵紗走了馬車，進了街邊一家酒樓。

    酒樓裏麵人很多，沈容染從後門悄悄地離開了。

    繞道到一個布衣店，換了一套男裝，拿著折扇再次出現在另一條大街。

    走是走了，可是這茫茫人海，她竟然不知道自己要去哪裏？

    唐知越知道了會不會很生氣很生氣？

    沈容染在街頭站了一會，走進了一家客棧。

    “客官是打尖還是住店？”

    沈容染粗著聲音說，“住店，一間上房。”

    “好嘞，客官裏麵請。”

    沈容染住的這間靠街，打開窗子就可以看到下麵的車水馬龍。

    這是京城向南的一個小城，可能是管的不嚴，她在窗邊站了一會就有幾匹馬跑過。

    酒店正門的旁邊有個小攤，一個婦人在賣胭脂，他做苦力的丈夫拎著午飯匆匆趕來又匆匆離去，對麵一個老婆婆蹲在地上賣烙餅，天氣寒冷，烙餅都是冷的，生意並不好，老婆婆擦了幾次眼睛，每次擦完之後，就掀開衣袖看一眼手上的玉鐲，笑了。

    沈容染關上窗戶，揉了揉自己被凍的冰冷的臉，下樓去了。

    她看到對麵街上有一家樂器店。

    “公子要什麽？”

    沈容染說，“一把琵琶。”

    老板拿了一把外觀及其好看的琵琶遞給她，“這柄琵琶怎麽樣？這是小店最好的琵琶。”

    沈容染沒接，走到那一堆琵琶裏麵隨手拿了一把。

    “公子，這可是最差的琵琶。”老板看她穿著，不想放棄她這隻肥羊。

    沈容染淡淡說，“就是它了。”對她而言，除了那些頂級的琵琶，其他的都差不多，出門在外沒必要浪費錢買那些徒有其表的東西。

    “婆婆，來一張餅。”

    “來，公子拿好。”

    老婆婆伸手，露出了手上的手鐲，“這玉鐲有些年頭了吧？”

    “成親的時候，老頭子送的。”老婆婆笑著，比那些豆蔻年華的姑娘還甜。

    沈容染遞給她錢，還未轉身身後響起了唐知越的聲音。“喜歡嗎？”

    沈容染咬牙切齒地說，“不喜歡。”

    老婆婆朦朧了雙目驚訝了半晌，說，“我還在想怎麽會有這麽清秀的公子，原來是個姑娘。”

    唐知越說，“老人家，聽說長者的禮物能祝福新婚夫妻百年好合，不知這鐲子老人家可否割愛。”唐知越手中拿了一個錢袋，伸到老婆婆麵前。

    沈容染拿走錢袋，轉過去，很嚴肅地看著他，“唐知越。”

    唐知越不理她，隻看著老婆婆。老婆婆顫顫巍巍地將手上的鐲子取了下來。

    “婆婆你別這樣，我不要。”沈容染急忙說，她原本也不喜歡，就好奇地問問。

    “姑娘，家裏小孫子病了，要錢。”老婆婆摘下了鐲子，遞到她麵前，滿眸淒哀。

    沈容染把錢袋遞給她，推回她的鐲子，“錢袋給您，鐲子我不要。”

    “我不能白要你的錢。拿去吧，公子，祝你和姑娘同我和我老伴一樣，百年好合。”

    唐知越卻沒接，隻問，“婆婆帶梳子了嗎？”

    “帶了。”老婆婆從衣襟中掏出一把古樸的梳子。

    “把梳子給我吧。”

    老婆婆拿了錢，去給小孫子買藥了。

    沈容染拿著冰冷地燒餅，看了唐知越幾眼。

    “你在想我為什麽又不要那鐲子了？”唐知越問她，沈容染不回答，他自己解釋說，“我覺得你會生氣。”

    沈容染聽了個笑話似的看了他一眼，說，“你還關心我生不生氣？”

    “我自然關心你生不生氣，可你不關心我。”

    唐知越看著她，沈容染覺得背脊冷颼颼的。

    “自然，你不喜歡我，不會關心我。”

    脊背更涼了。

    “我現在很生氣。”唐知越語氣平淡，沈容染聽的心裏發毛，暴風雨之前都是安寧的。

    唐知越問她，“知道為什麽嗎？”

    “因為你跑了。”

    沈容染撇了撇嘴，她才沒跑多久，這人怎麽找到她的。

    唐知越問，“在想我怎麽找到你的？”

    怎麽跟我肚子裏的蛔蟲似的。

    “你想去找風願，又不知道他在哪裏，肯定不會離開這座城。”唐知越平靜地說，“你猜猜，我看到馬上上麵坐的是蘭釉有多生氣？”

    沈容染偷偷地看著一眼唐知越，太平靜了。

    “帶我去你住的客棧。”

    沈容染點頭，帶著他去了。反正也跑不了了，不聽話更慘。

    唐知越問她，在這裏住一夜回去？還是現在就走？”

    “有區別嗎？”

    “有。”唐知越說，“再住一夜，我會更生氣。”

    沈容染忙不迭地說，“我們回去。”

    回客棧把包裹拿上，上了唐知越的馬車。

    折騰了這一遭，上馬車她就靠在車上睡著了。再醒來時發現自己靠在唐知越肩上。

    伸手掀開車簾，發現外麵天黑了。“還沒到京中嗎？”

    “已經過了。”

    “過了，我們到哪裏去的？”沈容染驚訝問。

    唐知越說，“漠北。”

    “這種時候，你去漠北？”皇帝就快死了，這個時候他去漠北，是想讓人詬病不孝和想造反嗎？再則不在京中，如何爭皇位。

    唐知越淡淡說，“帶你去見風願。”

    “你帶我去見風願？”沈容染驚的下巴都快掉了，這人不防著她見風願，反而親自帶她去？

    唐知越緩緩說，“隻要風願說他要娶我，我就把你嫁給他。”

    沈容染眼睛亮了亮，“當真？”

    “當真。”

    沈容染有些擔憂，“這個時候離開京城，皇位怎麽辦？”

    唐知越說，“不要了。”

    又露出了孩子氣。

    沈容染淡笑，“你想讓我選，去見風願，還是和你去爭皇位？”

    唐知越點頭，笑了。

    “可是唐知越啊，你從來不做沒把握的事。”沈容染說，“即便你現在離開了京城，也不會影響皇位。你做了什麽？”

    “真了解我啊，丫頭。”唐知越一笑，掀開馬車了簾子看了一眼，“子時了，老五老八也去了。”（m.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