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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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後剛當新婆婆難免傲驕, 但是若說她非要扭曲地不讓太子寵愛妻子卻是不會的, 有也很少。畢竟, 皇後不是寡婦, 她和皇帝幾十年夫妻, 感情好,就沒有一些婆婆對兒子的嚴重的占有欲和嫉妒心。
明靜公主離宮前也去說和了,公主說些太子妃的好處,心地單純善良, 性格直爽, 脾性逗趣, 其實還是很孝順的等等。
再有下午晚上,太子妃親自下廚,又好氣又好笑, 皇後除了覺得要好好教養之外, 倒沒有把太子妃當成心中的刺。
而皇帝卻因為下午晚上吃太飽了, 讓皇後陪著散了好一會兒的步, 想想就好笑, 說:“太子妃真是讓朕說什麽好……練習廚藝可是把朕和子賢當小白鼠了。下次她再鬧可不能任她天馬行空了,朕得點菜, 有選擇地吃, 禁絕山寨食品。”
皇後不禁笑道:“我看陛下不是吃得挺開心的嗎?每道菜都嚐過。”
“孩子做上來了, 不嚐嚐也不好。當年你不也擔心自己廚藝不好,卻偏常常進廚房給太上皇他們下廚嗎?咱們也終於有兒媳給咱們下廚了。”
皇後哂一聲笑,說:“那丫頭已經被太上皇、太子他們寵壞了, 她若是知道陛下這麽好脾性,她尾巴都要上天了。以後管不住、教不好,陛下可別怪我。”
“好了,我何曾怪過你,我是信你定能把她教得如你一樣的,向你學個七八成也足夠母儀天下了。”
皇後聽丈夫這是拐著彎恭維自己心下喜悅,但她想起明靜公主的事又深刻擔憂。公主的事皇室中隻有她知道,但是作為母親,她又怎麽忍心女兒受苦?
皇後想自己的一生,她生而富貴美貌,嫁給最有權勢長相俊美的皇帝,夫妻也和美,母儀天下,在這個世界中她的地位也沒有誰能及得上了,可是總要遇上一些殘缺,可偏偏這事落在了明靜公主身上。
……
太子夫婦晚飯後去上陽宮請了安後步行回東宮,劉昭覺得朱璿今天不對勁,問起原由來。但朱璿也不向他透露曾惹皇後生氣的事,更沒有說劉晗的**,隻是感歎道:“最近好無聊呀,天天學習,學那些宮務,還不如下一下廚房。”
劉昭說:“你下回還送東西,把好吃的選送來。”
朱璿白了他一眼,說:“美的你冒鼻涕泡!我憑什麽天天給你送東西?”
劉昭不禁笑道:“什麽鼻涕泡,你才是流鼻涕。”
朱璿拉起他的手臂,鼻子在他袖子一擦,說:“有鼻涕也擦你身上!”
“你這壞丫頭,看我不教育教育你!”
“怎麽教育?”
“床/上教育……”
“都瘸了還是這樣浪子模樣!”朱璿往他屁股一拍,就蹦蹦跳跳跑遠,劉昭喊道:“媳婦,別走呀,你不扶我呀!”
“自己走吧!”
“喂!還有好遠呢!哪有這很對老公的!”
兩人嘻嘻哈哈逗樂回到東宮。
劉昭腳傷後朱璿倒也盡妻子的責任,給他脫鞋襪,協助脫下衣褲,好方便他去浴室洗澡。
劉昭想想對不住她,道:“如今我腳還有傷,這連蜜月都延後了,你才會覺得宮裏無聊吧。”
朱璿扁扁嘴,他溫柔摸了摸她的頰說:“好啦,我以後一定好好補償你。”
朱璿哧一聲笑,說:“左右皇宮裏的生活就是這樣,你能怎麽補償我?要有禮儀,不能睡懶覺,不能穿著邋遢,這些都沒有人性呀。”
劉昭好氣又好笑,說:“你向往的生活就是粗野、睡懶覺和邋遢?羲珍,你是一個女人呀,而且是一個絕色的女子。”
朱璿抿了抿嘴掩飾了嘴角的笑意,說:“別以為你誇我,我就滿意了。”
劉昭抓了她的手,堅持著是要她扶著他進浴室去,他進了圓形大浴池。
朱璿最後在被他的嬉鬧中拉下了水,他便是仗著腳傷對她予取予求。
朱璿浸泡在熱水中時還是有些羞澀,盡管都成親有這麽些時日了,劉昭看著她清麗絕倫的臉通紅,這沐浴中的美人是何等香豔,不一會兒就有些把持不住。
朱璿突然被他抱住了,在他親來時她側開了頭,推開他說:“你傷著呢。”
“我傷的是腳,又不是腰。”
朱璿:……
一室香豔,不可描述。
……
楊大夫人很少來兒媳婦明靜公主的府邸。人人都豔羨她兒子不但是楊家家主的繼承人,而且還是尊貴的駙馬爺,可是隻有她自己,深刻明白中國古代若是兒子就娶比自家更低門第的兒媳,若是女兒就嫁稍高的門第是有道理的。楊大夫人的出身不差,但是又怎麽能壓得住華夏帝國唯一的公主殿下呢?這位公主殿下該有的禮一絲不差,但是身為婆婆若要拿捏卻是半分也不成,她絕對是不搭理你任何手段。楊鴻當初的心也都在公主身上,若不是近年公主一直無子,危及家主繼承人的地位,她和丈夫的話兒子還不一定聽。
明靜公主親自招待婆婆在二樓私人小客廳喝茶,她曾經在歐洲遊學,公主府的設計是歐式的,外觀有濃重的複古哥特式風格,內部也是法國的味道。
楊大夫人說起楊三少未婚妻懷孕,下月要舉行婚禮的事。明靜優雅奉茶的動作隻是稍稍停頓,然後微微一笑,說:“現如今,家裏上下都很忙吧?”
楊大夫人說:“是老夫人和你三嬸在操持,又不是我兒媳懷孕,我犯不著湊熱鬧。”說著又偷偷打量尊貴的公主殿下。
明靜坐在沙發上,取了一杯茶飲盡,淡笑道:“雲飛昨晚連夜要去香港出差,我猜差不多婆婆今日會來找我。婆婆有話,不防直說。”
楊大夫人本來打算動之以情、曉之以理、驅之以利,再加上一點點潛在的威脅,沒想到明靜公主讓她有話直說。
現在她若再繞來繞去就感覺有點像個小醜了,楊大夫人頗為不快,但是沒有失態。
“明靜,你嫁給雲飛後,雲飛待你如何?”
明靜公主道:“雲飛脾性穩重溫和,幾年夫妻,也是和美。”
楊大夫人歎道:“若是早兩三年,我是一句話也沒有,但今年雲飛也三十一了,沒有一兒半女,他到底是男人,還是楊家家主繼承人,這無後怎麽也說不過去吧?你是公主,平日身體自有禦醫調理,我也沒有幹涉太多,但我都要60歲的人了,總要讓我抱上孫子吧?”
明靜公主澀然,潛意識地撫了撫小腹,她今年27歲,她二十歲就嫁給了楊鴻,可就是懷不上。
“沒有給楊家生兒育女,雖非我所願,但我也有責任,隻是沒有這個福緣,我也強求不到。”
楊大夫人說:“你是公主,自小什麽沒見過?楊鵬自來受兩老的寵愛,姻親是容氏的大小姐,如今還懷了身子。我隻有雲飛一個孩子,沒別的指望了。”其實,楊鬆年輕時還沒有一夫一妻的婚姻法,身邊也有女伴,不過楊大夫人身份尊貴,都沒有登堂入室。而楊大夫人生楊鴻時是難產,後來也就一直沒有懷第二個。
“母親,你想我怎麽做?”
楊大夫人托人在帝都的各大學裏挑了十幾個年輕女子,最終她又選出了三個。楊家的繼承人的兒子,母親可以出身不高貴,但絕對要符合優生學,相貌不能醜陋,智商能力不能低下。所以,她找的都是美貌高智商的重點大學的大學生。
在帝國,婚姻法雖出,但是任何體製的國家內,為了金錢,不甘平凡嫁個普通男人苦一輩子,寧願當二奶也要拚個不一樣的前程的女人多的是。這和許許多多的男人拚命想當鳳凰男是一個道理。
這件事看著是違反基本三觀的,但是一個美貌有些本事的寒門女也是付出代價去爬上更高的階級,去用自身的幸福挑戰固化的階級改變後半生和下一代人的命運,她們不服氣地抗爭,從另一個角度看,她們又何嚐不是社會的悲劇的勇者?因為,人生來就是不平等的,有的人生來是公主什麽都有,隻要高貴地活著。——而有的人生來什麽都沒有,幸運一點的女孩有副好相貌和好頭腦,又怎麽讓她們不去用這個去爭沒有的東西呢?
楊大夫人說:“這三個人是我選的,你看看要不要親自見見,挑一個給雲飛,盡快生下繼承人。”
明靜公主看到那三個女孩的簡曆,她才覺得這是實實在在的羞辱。她以為他們隻是會挑一個身家清白的普通女子而已,生下孩子抱在她身邊,偷偷打發了人。
“生下繼承人,然後呢?”
“當然是帶大孩子。”
“帶大孩子?是她帶大孩子,還是我帶大孩子?”
楊大夫人見明靜失去了她永遠的淡定和尊貴不可攀模樣,因為幾年來婆媳不像婆媳,她心想著自己年輕時受過的女人委屈,憑什麽她唯一的兒子卻這樣忠臣於公主,隻因為她是公主。她潛意識裏生出一種女人才有的報複快/感,一直高貴的公主,在男人不得不擁有別的女人時、在生不出兒子看別人生兒子時,她還能維持什麽樣的麵俱呢?
“孩子怎麽能離開生母?公主沒有生過孩子、沒有十月懷胎,所以是不懂照顧孩子的。但不論如何你才是楊家大少奶奶,將來的主母,孩子的大媽,你還是公主殿下,孩子和他母親又怎麽能挑戰你的權威呢?”
“夠了!”明靜公主打斷楊大夫人,美目布著寒霜。
楊大夫人這時腦子更清醒起來,想著剛才忍不住說出口的話,有一絲後悔。
楊大夫人語重心長地說:“公主,這實在是沒有法子。若是一般上不得台麵、來曆不明的女人生的孩子又怎麽爭得過楊鵬和容大小姐生的孩子呢?這出身已經矮了一截了,那女人也翻不出浪來,孩子更是要對你恭恭敬敬,沒有你這個公主嫡母,他在他堂兄麵前挺不直腰杆子……”
明靜公主麵露譏諷,說:“這也是雲飛的意思嗎?”
兩日後,楊鴻出差回來了,他已經在母親那裏知道了公主要親自和他談。
母親說,這事關他在楊家的地位,也事關他的後嗣,公主在這件事上也不占理,他必須強勢一次。
楊鴻心想,是呀,隻強勢這一次,他隻是無奈的選擇,況這本事是她的失職造成的,她應該理解。他以後一如既往的愛她敬她就好了。
他走進公主宅邸的大廳,聽到一陣優美渾厚的琴聲,他知道是公主在拉大提琴,公主熱愛音樂,會五種樂器:大提琴、小提琴、鋼琴、古箏、豎琴。她年少時常常在宮廷晚宴上當著賓客演奏,在貴族小學時,她也常上台,她是那樣尊貴美麗,萬眾矚目,她是帝國的公主殿下,懵懂少年們的夢想。她小學畢業,不顧皇室的反對就去了維也納學習音樂,那些年她也有作品出來,驚豔了帝國。這幾年她作品雖少了,但是她演奏的技藝卻更加地成熟了。
樂聲忽停,貼身女侍上前接過琴,去小心放置好。而明靜走了過來,親自接過他的公文包和西裝外套,淡淡說:“回來了,累不累,餓嗎?”
“呃,我在那邊吃過了。”
“也是。”
兩人相敬如賓上了樓去,女官和女侍們沒有跟上去。明靜公主親自煮了藍山,咖啡的醇厚香氣溢滿一室。
她也入座了,端著咖啡抿了一口,沒有先說話,楊鴻心底一陣緊張。
“明靜……母親說過的事,也不全是我的意思,也可以想更好的辦法,我隻是需要一個孩子。”
明靜公主苦笑,說:“我明白,你們沒錯,是我的錯。”
楊鴻說:“你別這麽說,你也不想的。”
明靜公主忍著心底的痛意,問:“你本就不該在這時候去香港,那一天該來和我談的是你,而不是母親。”
楊鴻就是自己不敢來,楊大夫人支使不動才自己來,而楊鴻既不參加卻也沒有阻止。
“我們那麽多年的感情了,誰都沒有想到現在會這樣,我們還是要一起渡過這一關。”
“怎麽渡過?”
楊鴻沉默了一會兒,說:“孩子可以由你撫養,我相信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