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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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午夜裏, 劉昭被自己響亮的手機鈴聲給吵架,起身去上案上取了手機接起來。--

    “逸軒,這麽晚了, 有什麽事明天不能說嗎?”

    隻聽逸軒如遊魂樣的聲音說:“子賢,玉佩我給你找到了。”

    劉昭精神一振, 說:“我就知道錯不了, 拿到就好,我也不想再追究。”

    另外一頭的黃逸雙眼幾許空洞, 說:“玉佩就真的有那麽重要嗎?”

    劉昭說:“當然重要, 這是羲珍祖上傳下的東西, 是一對兒, 是我們新婚她送我的信物。”

    黃逸說:“是玉佩重要,還是人重要?”

    劉昭當然猜不出他現在的話中之意,隻耿直地說:“在你們看來不重要,但對我來說, 如果愛情比生命更重要,算它重要不為過。”

    黃逸譏笑, 說:“不要跟我提什麽愛情了,我現在後悔了, 當初我為什麽要好奇。也許沒有當初我的試探和插手, 你根本就不會娶朱璿!”

    劉昭雖然和朱璿鬧小矛盾,但是還是不喜歡別人這麽說的,說:“逸軒,其實羲珍也是受害者, 你覺得我有問題說我就是,不必牽扯她。”

    黃逸開車跟著前方的救護車,想著剛才救護醫生說的危險,畢竟一個鮮活美麗的生命,是自己美麗出眾的親表妹,也許將要麵對自己完全不一樣的下半生。

    他對著耳機說:“殿下,如果不是這塊玉佩,表妹可能好好的,玉佩是朱璿的,又怎麽說沒有關係?朱璿嫁了你,表妹才神智不清,她怎麽撇得清?而我居然是幫凶……”他此時被那情景刺激嚇壞了,陷入了深深地自責,這種自責當中他對比著朱璿和楊鸞完全不同的命運,他痛恨起她的幸福起來。

    劉昭也猜他現在情緒不穩,與他爭論無意,便不多說,與他結束了電話。

    夜裏,劉昭枕著手臂,一時之間已經睡不著了,但身邊的人卻還無知無覺的,她一個翻身,手臂便壓在他胸口。他撫了撫她的頭,長長舒出一口氣,心中得到些許安寧,才慢慢放鬆。

    ……

    翌日,朱璿一早去上學了,她還不知道楊鸞出了意外的消息。劉昭大四不用再去學校,而是跟隨皇帝學習聽政和學習一些皇帝要做的事,但他一早也沒去皇帝那兒,而是告了假去了太上皇那裏。

    上午上皇正和趙德海打著太極拳煆煉,劉昭來時上皇還很奇怪,今天他也沒有到休息日。

    “楊家三小姐昨晚出事了。” 劉昭語氣淡淡,可內心卻很亂。

    趙德海吃了一驚,問道:“就是之前宴上和太子妃懟的那個姑娘嗎?”

    上皇眼神也微變,問道:“怎麽回事?”

    “說來話長。但恐怕楊家不會善罷幹休。”劉昭歎道,他的思維是個合格的皇太子,不涉及國事,首先要維護的是皇室的利益。溫文爾雅也好,寬容大度也好,是因為皇太子的身份需要他這個樣子。而事實上,他自懂事以來,在太上皇這裏接受的是利益、謀略方麵的帝王教育。發生一件事,在他頭腦中反饋的是利益會不會受損,黃逸的少年友誼和皇室利益他分得很清楚。

    上皇在一旁桌上取了毛巾擦了擦,看劉昭此時還恭謹地站在一旁,終於問道:“與你有關嗎?”

    上皇坐了下來,知道老戰友趙德海腿也不好,讓他也先坐下,劉昭這才上前,說:“我原本並未將楊鸞放在眼中,但是逸軒來求我見她一麵,也算是讓她有個了結。我答應了,所以在七夕那晚,我見了她,把話講明白。其間卻恰巧被羲珍撞見,羲珍之後在宴上就直接回擊了她。”

    上皇說:“你有沒有……”

    劉昭搖頭:“絕對沒有!隻不過,當時她對我有糾纏拉扯,她偷拿走了羲珍送我的玉佩我沒有及時發現。一對龍鳳玉佩是林家傳下來的,羲珍出嫁,嶽母就給了羲珍。我丟了沒法和羲珍交代,也不想親自和楊家弄得太難看,讓逸軒出麵討要。逸軒昨晚來電話,說玉佩找到了,但是楊鸞在與楊三夫人拉扯時滾下樓梯,現在生死不知。”

    上皇沉著臉,說:“你太大意了!”

    劉昭說:“孫兒已經知錯。”

    上皇說:“但你不知道你錯在哪裏!你敢說你和她沒有私情?”

    劉昭大驚,說:“皇祖父,真的沒有!”

    上皇喝了口茶,說:“瓜田李下,避嫌你都不懂嗎?你若是平常人,你有信物在人家手裏,又死無對證,這時人家反咬你一口,你有幾張嘴說的清楚?便是她偷拿你貼身的東西被人知道,人家想到的不是她當了小偷,而是為什麽她能拿到你的貼身之物,不足夠人發揮想象嗎?”

    趙德海見劉昭要說什麽,卻打斷道:“玉佩拿回來了沒有?”

    劉昭說:“沒有。”

    趙德海起身說:“陛下,屬下安排人先去打聽一下事件,順便盡快拿回玉佩。”

    上皇點了點頭,說:“讓人監督著楊家,若是有不利的事,你讓人便宜行事。”

    趙德海點了點頭,步履如風離開,毫無拖踏。

    拿破倫說過,他每一次都能打勝仗,是因為他比對手早到戰場5分鍾。皇室也要及早準備這件事有可能的對皇室的衝擊,首先是證據一定不能落入楊家之手。等楊家人反應過來,他們的第一時間要掌握的東西一定是那塊玉佩。

    上皇鷹目冷冷看向劉昭,說:“你離一個帝王,還有很長的路要走。”

    劉昭不禁惶恐,上皇是一個慈愛的爺爺,對他少有這樣的態度,說:“我讓皇爺爺失望了,一定謹記教訓。”

    上皇輕笑一聲,卻沒有多少溫度,更讓劉昭忐忑。

    上皇提起紫砂壺,示意他坐,倒了一小杯給他,劉昭恭敬接過來。

    上皇說:“你當初做這件事的動機是什麽呢?”

    劉昭說:“我是看在逸軒的份上。”

    上皇說:“為何選擇最愚蠢的方式?”

    劉昭想了想,說:“我不想惹出大事,我擔心羲珍無法接受,這對楊鸞的名聲不好。”

    上皇說:“可是結果呢?你不是救世主,首先要保障自己的利益!你見過哪一位帝王曾經用愚蠢的方式去救贖一個少女的?是朕的父皇,對嗎?”

    劉昭臉色有些慌張,說:“皇爺爺,我決無此意。”

    上皇說:“多情心軟都情有可原,但是不懂得保護自己、保護皇室的利益就愧為皇位繼承人了。父皇多情心軟,為人情左右卻不懂疏導人情,所以他算不上好皇帝。可世人誰知道,太/祖一生僅娶索菲亞皇後一人,但他曾有三個"qing ren"。一個是曾經的格格,當時辮子朝未亡,送來了皇室貴族中最美的格格來安撫割據江南的太/祖。但她在太/祖北伐前懷著孩子闖進軍事大樓求情,猶如對北伐澆了一盤冷水。太/祖親手一劍刺穿她的心口,說:‘無知婦人膽敢亂我軍心!心既不在我中華,豈能留你!’三軍諸將士氣大振。一個是流浪中原的朝鮮女子,但是這位美女卻向他請求為她的家族在朝鮮撐腰,她死於一場街頭意外。之後,太/祖迎娶了索菲婭皇後,與德國聯姻,十幾年感情一直很好。但是,沒有人知道,太/祖48歲那年有一個絕色的年輕宮女跟過太/祖,一年後被索菲婭皇後發現,在太/祖北巡時,那個宮女被索菲婭皇後秘密處死。太/祖回來後並沒有大怒,卻歎道:‘皇後誤朕大事也,此女原是倭國奸細,朕以利誘之,已為朕所用,反間於倭。’這宮女是否真是倭國奸細無人能詳查,但是太/祖當時需要德國在歐洲威脅俄國,也需要在帝國工業建設上與之繼續合作。而索菲婭皇後卻深信太/祖,在與太/祖訪問歐洲時出了大助力。太/祖的三個"qing ren"都沒有好下場,太/祖都有負於"qing ren",但是維護這些女人的幸福是觀世音娘娘的事,而帝王要有能力、魄力、堅定的信念維持國家的利益、而身為皇族的人也要保護好皇室的基本利益。太平年代行事自是不同,但是你既無心於她,當就不該偷偷單獨見她。你若有心於她也不是什麽大事,人不風流枉少年,可你就要想清楚,做好心理準備是學太/祖還是學太/宗。”

    武宗皇帝自己雖有藏在心底的秘密,曾經愛得轟轟烈烈,但是如今看著小輩一代的女子也不過是棋子。而他也並不認為一個帝王或將要做帝王的人可以優柔寡斷,女人們明知他已婚而偏要送上來,不要和他說什麽真愛,真成了"qing ren"也不過是你情我願之事。便是被舍棄辜負也怨不得人,一如太/祖的那三個"qing ren"。

    男人和女人之間的感情何嚐不是一場戰爭,誰勝誰負天知道,不是辜負別人就是被別人辜負,都是世間存常之事。女人跟隨一個男人時既然是自願的,之後得不到自己想要的也別怪別人,沒有人逼她,隻怪她自己手段和魅力不行折服不了男人。自己若是得到淒慘的下場有本事就滅了男人,什麽道德文章不過是懦弱者可憐的武器。

    武宗不是吊絲男,也不是婦女之友,他看到的就是如此。雖然他自己也難過情關,在悲痛萬分時,就用這樣的冷酷想法武裝自己,然後去麵對華夏帝國的國家大事。

    劉昭是第一次不是從史書上得到,而是真實地聽到自己的祖上兩個版本的“帝王無情”。

    劉昭眼神晦暗不清,說:“我確無此心,我喜歡的是羲珍。”

    上皇沉默了半晌說:“並不是所有的真愛都能相守的。”

    ……

    黃逸是淩晨時回到黃家的豪華大別墅的,他低調回房,當時黃家的其他人都未驚動。

    黃家家主膝下有兩個兒子,年輕一輩又是三位少爺一位小姐全都知道,黃逸是長房次子,算上二房的排行第三。若是算上旁係叔公家的孫輩,他排行第七。

    楊三夫人是黃家的小姑子,是黃老夫人唯一的女兒,自小受萬千寵愛。她會嫁給楊家老三,原是衝下一任家主去的,因為當時楊家嫡長子被庶子楊二襯托得太無能,所以楊家老三正受寵,大家都認為楊家老三會是將來的繼承人。這也是因為此時也不講究完全的嫡長子繼承製了,而是原本的華夏倫理加入了現代化的務實的操作,楊三當初機會很大。

    一大早,楊鸞發生意外的事也傳到了黃家,是楊家三房楊鵠通知的,黃家上下都被這個噩耗所震驚。

    黃家老夫人叫來黃逸詢問,得知是他親眼所見楊鸞在和楊三夫人拉扯時滾下樓梯的。

    黃家大夫人驚問小兒子:“你昨晚去楊家幹什麽?”

    黃逸沉吟了半晌,說:“事關表妹清譽,你們不要問我了。”

    黃逸的堂兄黃遠不禁插口道:“有何不可說的?”

    黃逸說:“說這些有意思嗎?姑媽要牽怒便牽怒好了。現在重要的是表妹能不能痊愈。”

    黃家大夫人見他如此態度,不禁想到楊鸞癡戀皇太子的事,之前老夫人向黃逸施壓幫楊三夫人那個忙,她也知道。

    經過九小時的努力,楊鸞的急救處理和手術也終於完成,楊鵠夫妻陪著父母就在醫院等了這麽久,而楊家其他人都承受不住先回家休息了。

    醫生告知他們,楊鸞脫離生命危險,斷了腿而且傷到脊椎,不知道將來能不能站起來,如果能站起來,腿上的傷於走路上恐怕也有點妨礙。

    一個女人,一個可以說是當世的貴族富豪家族的女未婚女子,帝國一大的高材生,原有燦爛美妙充滿幻想的前程,可是就這麽生生毀滅了。在輪椅上度過餘生或者變成瘸子!?這是怎麽殘忍的落差?

    楊三夫人傷心至極,眼前一黑暈了過去,驚得同樣淒淒慘慘的楊家人一團亂麻。

    作者有話要說:  我認為像我文中太、祖一樣在女人問題上是渣男的男人更符合一個滅辮子朝又稱霸的龍傲天角色,不相信完人能當皇帝,皇帝要有其心狠手辣,該舍即舍,以凝聚人心的霸氣。直麵血腥的能力才能讓不平凡的下屬折服。

    漢武和南唐後主是兩種帝王。不過到了現代盛世又是不同一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