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三章 被談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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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63.

    大概是從老校長四處找人替補她那裏得知,權宴打算離開陽城。

    於是他們坐不住了。

    身著隔離服的權宴被一幫軍人和公安從醫學院的實驗室帶走,消息很快傳遍了陽城的大街小巷。就算賀至再怎麽不問世事,專心陪護在他老娘的病床前,也該從來來往往的人群中得到這個消息。

    行政秘書匆匆來到病房找他商量。

    “賀校長,權院長被省廳的人帶走了,我們這邊插不上關係。”

    賀至略顯焦急:“方先生那邊呢?他在省廳待過一段時間,打電話給他了嗎?”

    行政秘書早就打過電話了,但是情況不太樂觀。“方先生家裏電話沒人接,辦公室秘書說他下去視察工作,短時間內回不去。”

    況且,“這次是軍警兩界同時介入,方先生是政客,想要做些什麽很不容易。”

    意思就是說,如果想把權宴平安帶出來,隻能從賀至他老爹那邊入手。

    賀至點點頭,“我知道了,我馬上去辦。”

    秘書轉身要去處理醫院幹部層的事情,可是被賀至攔住,“知不知道權院長為什麽被帶走。”

    行政秘書覺得為難,又不得不說:“這事您得問院長。”

    賀至凝眸,右手慢慢握成拳,看樣子權宴是早就把事情吩咐下去了。

    “好,你走吧,我去處理。”

    與此同時,權宴被困在陽城某個角落的大院裏。她對麵是穿著軍禮服肩抗金枝的軍人和白色警服的公安。

    “77年農曆十二月,程四乘坐開往廣州方向的火車與你同列,下車後又在不知名人士的幫助下花重金登上去往香港的偷渡船,這件事是不是你一手策劃?”

    權宴低垂著眼睛看被滑石粉和汗水打濕的手指頭,不承認也不反駁。

    “78年上半年,走資派張家大少爺縱火燒了張家古樓,攜重要機密潛逃俄羅斯,在中俄邊界被扣留,當晚被當地少數民族偷渡出國,這件事,你有沒有參與?”

    “權宴,你是打算一輩子不說話了嗎?”肩抗一顆金星的軍長冷厲的眼神刮在人的身上,被戰爭磨練過的嗜血目光,讓人不覺的瑟瑟發抖。

    而權宴清楚,她現在除了沉默,等著賀至把她帶出去,她什麽都不能做。一旦她開口說話,不論說的是不是實話,她不清楚自己會不會被這幫專門訓練來審訊的人套出什麽話,隻要說了,賀家和方先生就一定不會獨善其身。

    所以,她什麽都不能說。不能害怕。

    省廳這次專門派了級別不低的人來審訊她,估計是不打算就此放她逍遙了。

    “不說話?”省公安局長冷笑一聲,“你不要以為不說話就可以逃避一切,你幹的這些條條例例,組織上都查的一清二楚,不要以為有人幫你你就能安然無恙的離開,遲早有一天你要接受法律的製裁!”

    權宴在心底冷笑,麵上卻不能表現出任何情緒。她是歸國華僑,可是現在的國籍卻是美國,她在美國的長嫂是律師,與外交部高官私交甚篤,況且她還懷著孩子,他們就算再怎麽對她咬牙切齒,也不可能用手段對她刑訊逼供,更何況是私自處死。

    軍長在一旁觀察她很久,等著公安局長說完話,立馬又開始了下一條詢問:“你們權家醫療集團的咒禁科呢?陽城權家十三所,無論少了那一所都是不成立的吧?當年你是得到了誰的消息,方部長?賀司令?那段時間你對集團內部成員的不斷革除,就是為了送走繆家人?”

    麵對她的沉默寡言,以及拒不配合的態度,對她審訊的兩個人雖然感到佩服,但是心底卻十分憋悶。佩服權宴一個女人能在他們倆的威壓之下麵不改色,對自己危險的處境毫不在意,可是也氣她故意破壞他們的任務。就算這些年從陽城逃出去的黑.五類不是她的手筆,但也一定跟她逃脫不了幹係!

    “78年下半年,買辦資產階級餘家、沈家相繼脫離組織的管控,神不知鬼不覺的被送出陽城,走的全是附屬醫院的搶救通道,權宴,這一條,你認不認?”

    “同年十月份,你私自開宴召集陽城及周邊的歸國華僑聚會,打的是集團內部家宴的名聲,其實暗地裏還是告訴他們,讓他們盡快離境吧?”

    不理會省公安局長的誘供,一星的軍長沉著嚴肅的盯著她:“78年七八月份,你受東部大學總校區老校長所托,教授臨床醫學係解剖學,直指教學的屍體來源不詳,通過校方渠道私自追查屍源,在省第三監獄安插多名人員,幫助前陽城教育局局長越獄借道香港逃亡新加坡……”

    他們追查出逃人員兩三年,多少個日日夜夜查不到這其中的關聯,最後突然發現,出逃人員中有八成是陽城籍的犯人。順著這條線索,他們追到陽城,看到了處在風口浪尖上的權家掌權人,權宴。

    暗地裏監視她多年,驚心的發現升遷到中央的方部長與她是父女,西北邊疆鎮守的賀司令是她公公,這還不是最離譜的,光她幹部層退休養老的老同誌們的子女,大多也都到達了他們無法企及的高度。換句話說,權宴這個人,他們惹不起。而且跟蹤她很長一段時間,並沒有發現她有什麽小動作,她表麵上看起來是無辜的,但是陽城是她的天下,不可能她會什麽都不做。正是因為她表麵上太幹淨了,所以他們一步也不能離開她。

    權宴被禁止離開陽城就是他們的手筆。

    “你知不知道,你的這些舉動給我們的工作帶來了很多麻煩。”

    權宴不想知道。她隻知道自己救的那些人沒有罪,是這個荒謬的時代強加給他們的罪名,就像當初的她一樣。隻不是因為新中國的建立需要打破舊製,新的人民容不下他們,他們就該死嗎?

    就算以後為他們平反,人的心死了,命沒了,又有什麽用呢?

    “為什麽要離開陽城,你有什麽打算,回美國嗎?我看你並沒有遞交相關的外交文書,也沒有申請避難,你到底打算做什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