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鶴沉默不語，一雙眼隻定定望著趙姝，千言萬語似都在不言中。

    李詩夢左看右看，在鬼荒紅夜身旁，還不忘喊道：“答應的事，不能反悔！”

    鬼荒紅夜訓她道：“與虎謀皮。”

    “不不不，我沒有答應他任何事，隻是他要幫我。”李詩夢解釋道。

    “幫你何事？”鬼荒紅夜立即問道。

    李詩夢低垂了眼，不願告訴鬼荒紅夜，倔倔地說道，“不關你事。”

    鬼荒紅夜僵了下，放開困住李詩夢的手，對著虞鶴道：“孩童，你藏到哪裏去了？”

    虞鶴眼中厲光一閃，“你是何人？到此地究竟意欲何為？”他冷笑道，“費廉那等人，怎能請的動你這般的人物。”

    鬼荒紅夜道：“我是誰並不重要，交出孩童。”

    兩人劍拔弩張，一觸即發之時，趙姝擋到了兩人之間，懇切地道：“這位公子，請讓我說幾句話。”

    鬼荒紅夜手中的紫光滅了下去，輕輕頷首。

    趙姝笑了笑，表示謝意，轉過身，說道：“虞鶴，你別管我了。我不需要你救，《救世經》，你不要再練了。這東西會毀了你的。”

    虞鶴嗬了一聲，道：“自作多情！我為何要救你，你害了我一生，是你毀了我，憑什麽，你憑什麽認為我要救你！”

    趙姝愣住了，眼中淚光閃爍，隨即笑道：“對啊，我給忘了，你怎會救我呢？”

    她深吸一口氣，壓下了無盡的話語，如相勸多年友人一般淡淡道：“認識多年，聽我一句勸，散去修為，不要再修煉了。”

    虞鶴冷冷看她一眼，“我做事，何容你來多說。以前，我不聽，更何況，你現今與死人無異，說出來的話，又算什麽？”

    虞鶴袖中一閃，一道閃著藍光的匕首倏地飛射向鬼荒紅夜。

    軒轅劍錚然出鞘，兩把法器空中相碰，叮當一聲，匕首掉落於地。

    李詩夢收回軒轅劍，神色凝重，“追不追？”

    鬼荒紅夜道：“跟我來。”

    匕首為幌子，一出手，虞鶴便帶著趙姝，翻過院門，已不知逃向哪裏。

    路上，鬼荒紅夜詢問李詩夢遇到何事，李詩夢便把自己的猜測說了，她道：“虞鶴此人，著實看不透。”

    她摸了摸下巴，“我隨他進入他的記憶中時，被他威脅，那副樣子，嘖嘖，邪魔歪道嘛，很符合。可我在他記憶中看到的，又覺得不太像，變得太多。”

    鬼荒紅夜道：“我在你體內察覺到他的氣息，他對你做了什麽？”

    李詩夢驚呼一聲，“血！”她都快忘了這件事，也是虞鶴沒用拿他的血作怪，她又被其他事吸引了注意，倒忘了她之前喝了虞鶴的血。

    她說完，又道：“應當沒什麽大礙，若真想殺我，早就下手了，大約隻是想嚇唬我，你……”

    李詩夢的說話聲突然斷了，鬼荒紅夜停下腳步，問道：“怎麽了？”

    他的耳畔，李詩夢的呼吸聲陡然沉重急促起來，她道：“快……走……”

    說完，身上的氣息一下子大變，虞鶴那留在李詩夢的血液在其體內震顫，她眼前開始眩暈，一陣陣的發紅。

    她可真是烏鴉嘴，剛說無事，就被人控製！

    她掙紮說：“快，暫時封了我的元氣。”

    一出虞鶴的記憶，她被封的元氣就被鬼荒紅夜解開，眼下為了不自相殘殺，不得不再次要求鬼荒紅夜封住自己的元氣。

    她怕，她不說，那人是決計不願傷害她的。

    魂魄處傳來撕心裂肺的痛楚，像是有人硬生生想要把她的魂魄從身體中拉出來，她痛苦地大叫起來。

    鬼荒紅夜也看到了那股氣息，定住李詩夢的身體，便開始注入元氣進去，對抗那外來的氣息。

    李詩夢瞳孔放大，慢慢又恢複原狀。

    痛苦似乎也止住了，捂住心口，她看向鬼荒紅夜，完全不知發生何事的樣子，“你……”

    “你做了什麽？”

    李詩夢漂浮在半空中，指著虞鶴破口大罵，“你個邪魔歪道，你為什麽拉出我的魂魄，你想對我的身體做什麽？”

    此處是一山洞，洞壁上插著十幾把匕首，閃著光，充當光亮。

    李詩夢一醒來，就看到虞鶴滿頭大汗，眉頭緊鎖，雙手不知在施著什麽法術，見到她的一瞬間，才放鬆下來，呼出一口氣，笑開，“成功了。”

    成功什麽？

    後知後覺發現自己成了魂魄，她便開始罵虞鶴。

    虞鶴累了，閉眼恢複元氣，對李詩夢所說的話那是充耳不聞。

    李詩夢罵了好半天，偃旗息鼓。

    她成了魂魄，想要揍這人，都成了妄想。

    她費了好大的勁，輕飄飄的身體才能腳踏實地。

    除了她和虞鶴所待的一塊地方，往裏走，還有一條狹長的道路，仗著她已是魂魄之身，膽子忒大地往裏麵走了一段路。

    狹長的道路中沒了光亮，她略有些擔心，但還是往前走了。

    “這是……什麽……”

    一閃一閃的蠶蛹樣的東西掛在了洞壁上，她的頭頂上，掛了十幾個，紛紛在黑暗中閃著光。

    她任由魂魄飛起來，靠近了其中的一個蠶蛹。

    蠶蛹的外壁很是輕薄，能清楚地看清裏麵的情況。

    李詩夢隨意地湊上一隻眼，下一瞬，她整個人都僵住了。

    她又換了一個蠶蛹，一個又一個，全部都看了。

    這十幾個蠶蛹，全是孩童。

    閉著眼，躺在其中。

    她感覺不到他們的氣息，沒有呼吸。

    她退了一步，魂魄半沒進了洞壁裏，冰冷的感覺瞬間淹沒她的半邊身體。

    原來，魂魄也是有感覺的。

    虞鶴睜開眼時，正正對上一雙好奇的眼睛。

    他皺了眉，推開李詩夢的魂魄，“離我遠點。”

    李詩夢輕聲道：“我看見你落淚了。”

    虞鶴道：“胡說。”卻摸了摸眼角，沒有。他不耐煩道：“別耍花招。”

    李詩夢道：“不是這裏，是在你的記憶中。進去學堂的那一瞬，你眼角劃過了一滴淚。”

    “瞎說！”

    李詩夢笑著站了起來，“嗯，我沒瞎說，我是瞎了！我沒看見你流淚！”

    淡藍色的魂魄，皮笑肉不笑，有些滲人。這還是他第一次見到，虞鶴心下一慌，喝道：“不準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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