費廉道：“軒轅劍，暫時不能還你。不過，待你死後，這把劍，會給你放在身旁陪葬的。”

    李詩夢呆地說不出話了。

    他舉著劍走到趙姝身邊，輕聲道：“起來，把你的身體挖出來。”

    李詩夢道：“費廉，你要作甚！”

    費廉轉過身，看向兩人，拍了拍額頭，“我倒忘了，你們還不清楚狀況吧。”

    他指了指自己，“費廉，那不過是隨口說的名字罷了，我是趙子川。”

    李詩夢：“趙子川……”她猛然一驚，“你是趙子川？！”

    在虞鶴記憶中，對趙姝大獻殷勤的趙子川！

    “你的樣貌？”

    費廉，也就是趙子川倒有些驚訝，“你見過我？”

    不等李詩夢回答，“見或不見，沒什麽分別。總歸都是要死的。”

    李詩夢輕嗬一聲，“你想殺了我？再回去修煉修煉吧。”她望向鬼荒紅夜，“紅夜哥哥，我觸碰不到軒轅劍，你幫我把劍奪回來。”

    鬼荒紅夜沒有作聲。

    趙子川笑了起來，“還不明白嗎？虞鶴一直在保你你們，出了他的幻界，你們的修為就全部被封了起來。”

    趙姝站了起來，低著頭，表情看不清楚。

    趙子川靠近她，柔聲道：“我答應你的事，就要做成了。”

    一十八座舊墳，一一被打了開來，衝天的怨氣發散出來。

    趙姝用著李詩夢的身體，在趙子川說的地方開始挖洞，挖了一會，她對正在引導怨氣的趙子川道：“劍給我，徒手挖，不知到何時。”

    趙子川有些猶豫，“這柄劍太過鋒利，萬一不長眼……”

    趙姝道：“那你來挖。”

    怨氣若是失了引導，頃刻間便會消散。趙子川當然不想失去這麽多的怨氣，便讓趙姝拿了軒轅劍。

    有了軒轅劍，挖地就快了不少。

    李詩夢氣急了，一直在拉扯著軒轅劍，可那就是無用功夫。

    她氣急敗壞道：“趙姝，你在作甚你知道嗎？你要挖出自己的身體，然後呢？旁邊的十八個孩子，你要再放進墳裏嗎？你……”

    她突然失了聲。

    趙姝一隻手挖土，另一隻手掌中虛虛握著瞪開的眼珠。

    那是虞鶴臨死前，她挖下來的。

    “事到如今，一切都遲了。”

    “不遲不遲……”

    李詩夢呆了一下，這句話她似乎不久之前剛和虞鶴說過。

    “真的不遲。”

    趙姝勾勾嘴角，似笑非笑，“一開始就錯了，說什麽遲不遲呢。”

    泥土漸漸壘高，下方埋葬的東西出來了。

    兩具摟抱在一起身體，一男一女，是趙子川和趙姝兩人身體的麵貌絲毫未變，隻是沾上了些塵土。

    趙子川從背後抱住趙姝，兩人側躺著。

    “你們是什麽關係？”這幅樣子，死後都這麽緊密，看起來一點也不陌生啊。

    她一下子想通了，為何趙子川變了樣貌。那根本不是他的身體，他的魂魄進入到另一具身體裏了。

    兩具身體一出來，趙子川頓時笑開，怨氣一股腦朝著兩具身體裏灌著。

    趙姝握緊眼珠，用軒轅劍劃開李詩夢的胳膊，溫熱的血液滴在兩人的身上。

    “你做什麽？”

    李詩夢說完，覺得自己在說廢話，她還能做什麽。

    鬼荒紅夜修為被封之後，趙子川趁著機會，將他定在原地，此時他的心裏有多慌張，怕除了他，無人知曉。

    “活人血，引發生氣。”

    趙姝盯著自己的身體，魂魄深處傳來拉扯，這是她的身體即將醒來，正在對她的魂魄進行召喚。

    趙姝的魂魄被拉了出來，和李詩夢的魂魄麵對麵在一起。

    她動了動嘴唇。

    李詩夢看到了。

    趙子川也跑了過來，大笑道：“我們會活過來，還有了修為，等練完這些孩童，就能長生不老了。”

    趙姝的魂魄對他笑了笑，“這麽多年，你一直守在這裏，就是為了這一刻？”

    趙子川心情不錯，“那是自然。我和你即將脫離輪回，沒有什麽能把我們分開了。”

    怨氣充滿了他們的身體，一刹那間，漂浮在周圍的陰暗全都匯集了過來。

    兩人的身體像是牽線木偶，站立了起來，無聲無息。

    趙姝說道：“眼珠還在她的手裏，我一進身體，你便把眼珠放進去。”

    趙子川點了點頭。

    趙姝一出她的身體，李詩夢的身體也在召喚她的魂魄。

    她還想看看，眼角餘光隻能看見趙姝正往自己的身體裏鑽去。

    等她睜開了眼，魂魄歸了自己的身體。她先是看到費廉倒在地上，趙子川應當已經離開這具身體了。

    一切都已來不及了。

    她歎氣抬頭看向前方，那裏，應當重新站著兩個人。

    “李姑娘，你醒了嗎？”

    趙姝的左眼已完好無損地接了上去。

    她笑著，眼珠裏有血落了下來。

    “李姑娘，你過來。”

    李詩夢慢慢靠近他們。

    軒轅劍自趙姝的前胸貫穿到趙子川的後背，將兩人串在了一起。

    趙子川脖子上的青筋暴起，臉色脹紅，他不敢置信，“趙姝，你……”

    趙姝笑道：“李姑娘，剛剛我對你說的話，是真的。怨氣造成的身體，我會親手毀了的。”

    “我相信你。”李詩夢歎了口氣，“你不必死的。”

    趙姝眼中含淚，卻笑開，“這裏，早已變了。”

    李詩夢走到她的麵前，伸出了手準備拔出軒轅劍，趙姝卻突然道：“我想，我需要告訴你一件事。”

    “虞鶴的血在你體內，你若想看他的記憶，去找一個人，她可以幫你。”

    趙子川在其身後，聽她說完，冷笑：“趙姝，從始至終，你都在騙我。”

    “我騙了你，還是你被《救世經》迷了眼。”趙姝淡淡道，“我不曾給過任何人，這東西兜兜轉轉到了你的手中，你利用我來騙虞鶴，那我騙你，又怎麽樣呢？”

    “嗬，你心悅虞鶴，可他臨死時念得也不是你，是先生，是學堂，是他做錯的事，還有這個隻見過幾麵的人。你，根本不在他的心上。”

    “那又如何？”趙姝笑地十分溫暖，“隻要他開心，我一切都好。”

    “趙姝你……”趙子川麵目猙獰，似要殺了趙姝一般，可時間已到。

    兩人的身影漸漸地消失，消散在了天地間。（m.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