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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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轉眼,兩人已吃了十幾盞。

    她麵色酡紅,許是酒勁慢慢上了頭,她的眼神開始迷蒙起來,沒有了焦點,她指著對麵的人說道:

    “吃酒便吃酒,你在我麵前晃個啥勁?”說罷,直接‘啪嗒’一聲趴在了桌子上。

    “哼!就這點酒量還敢與我鬥!”韓嵩撂下酒壺,不在斟酒,側頭問身後的人:“王同,欣家人為何還未到?出去看一下。”

    “統領請放心,在下已派人送過信了,稍候便到。”王同謙卑地回應著。

    “嗯,好吧,明日讓你父親來官署一趟,他一直惦記的那樁生意予他了。”韓嵩胡亂揮了揮手,狀似微醺。

    王同趕忙衝韓嵩抱拳稱謝:“多謝統領,在下替家父謝過統領!”

    隨後又道:“看這女人怕是已喝不了了,統領不如先行回府,這裏交與在下便可。”

    “嗯。”韓嵩麵上慢慢顯露出耐人尋味的表情,他看了眼對麵已趴在桌上沉睡的人,和那個傻傻地偷喝她杯中酒的嚴力,蹙了一下眉,起身搖晃了一下,抬腿離開,其餘幾人緊隨其後。

    王同落在最後,他瞟了瞟趴桌上這個差點進了自己家門,成為父親小妾的女人,眼中那縷輕蔑顯而易見。

    他並沒有去欣家送信,而是直接讓人將信送到了嚴府,他當然知道楚湘沫是個什麽樣的人,巴不得將事情鬧得越大越好。

    他可不會在此看顧他們,有比這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能與韓統領搭上關係,謀得部分軍中被服生意,實在是天大的好事,得盡快將好消息告訴父親,讓他早做安排,反正嚴府的人很快便到了,料想也不會發生別的什麽變故,更何況他也不想嚴府的人看到自己在現場,便扔下這二人,直接離開了。

    程風見楚昊用骨節分明修長的手指,有一下沒一下地叩擊著桌麵,右手筷子舉了半晌也不曾有下一步動作,畫風甚是滑稽,正要提醒他隔壁的人都離開,便見他忽然放下筷子,起身出了門,程風趕緊跟上,隻見楚昊徑直推開了隔壁的房門。

    隻見那二人緊挨著趴在桌子上酣睡不醒。

    “殿下,這不是嚴府的嚴公子嗎,要不要送回嚴府?”見殿下盯著那二人若有所思,程風憋不住出聲相問。

    “不用,估計一會兒欣家便來人了。”他也聽到韓嵩叫人送信給欣家,她現在這幅形容,委實不宜被嚴府的人瞧見。

    程風眉梢輕挑了一下:那你過來幹嘛?為何盯住人家娘子看個沒完?這可不是你一向的作風。

    聽見樓下傳來繁雜的人聲,以為欣家人到了,楚昊和程風趕忙退了出來。

    下樓時,卻看見領頭的是嚴府的二管家,他身後跟著一幫壯碩的仆婦,楚昊不禁蹙起了眉頭。

    見她被軟轎抬走,他陡然感覺自己的心似乎被輕輕蟄了一下,依著姑姑的性子,她怕是要吃苦頭,他的眸光隨著那幫仆婦前行,直至再也看不見,他倏地自嘲地笑了起來,今日究竟是怎麽了?何時曾如此為旁人這般擔心過。

    ……

    春日的夜晚還很涼,比深秋還要涼上幾分。

    深夜,她陡然感覺到冷,悠悠醒轉過來,忽地發現自己與往日不同,竟然豎著睡覺,她驚悸地發覺自己竟然在室外,而且是被吊在院中的樹下,渾身上下已被露水濕了個透,垂在臉頰兩側的發梢已凝結了數滴晶瑩的露珠,腳下似有人蜷縮著,睡得正香。

    院中光線不太明亮,她瞪大雙眼才看清,那是嚴力,心中不由得一緊,這個傻瓜,怎麽不去屋裏榻上睡,竟跟在此處受凍。

    同韓嵩比試前,便已預感到會是這樣的結局,是以,她才請韓嵩派人給欣宅送信,隻是為何還是回到了嚴府,令她有些詫異,再一想當時韓嵩身後站的人是王同,即刻明白是怎麽回事了。

    如此快受到懲罰,甚至都等不到她清醒之後,這還真是公主的一貫作風。

    她苦笑一下。

    手腕傳來刺痛,估計是綁得太緊,又承受了自己全身的重量,此刻必定是因血脈不暢的因由才會這般疼痛。

    “青靈,青靈!出來一下!”她大聲喊道。

    晚上冷,露氣又重,嚴力若是再受寒生病,便更麻煩,他既不肯好好吃藥,也不肯好好呆在家養病,隻會激起公主更大的怒氣。

    “少夫人,您是不是要喝水?”青禾立即跑了出來,說道:“青靈,她暫時來不了,公主…公主不許我們守著你。”

    “誰要你們守著了,青靈怎麽了?”她輕歎了一口,估計青靈也受到了懲罰。

    “青靈被打了板子,估計十天半月是下不了床,好在沒傷著骨頭。”青禾心中有氣,但麵上不敢表露出來。

    她本來就對這位嫁入豪門的少夫人不太喜愛,現在又出了這檔子事,青靈同她親如姐妹,挨打一半責任在少夫人,當初若是聽青靈的,便不會出那麽多事,故而她更是氣憤不已。

    “怪我,當初若是聽她的,不帶嚴力出去,便不會有這些事,你不用管我,去叫青雲和青山進來,將公子弄進屋裏去睡,更深露重,又睡了這麽久,恐怕會受寒,你給他熬點薑湯,讓他喝了再睡。”

    “公子!?公子怎睡在這裏?”青禾大叫。

    青禾是個大大咧咧的性子,凡事不太仔細,此刻才發現少夫人腳下躺著個人,正是嚴力蜷縮在那處睡著了,趕忙咋咋呼呼出去叫青雲青山進來幫忙。

    經她這一鬧騰,全院人都跑了出來,其實他們都沒敢睡,少夫人被吊在院中,公主又不讓守著,沒人敢違抗,卻也不敢去睡覺。

    公主這樣懲處一個女眷,而且還是少夫人身份,委實不合情理,隻怪她此次惹的事實在太大。

    且不說她一後宅深閨女人同男人鬥酒,將自己喝得爛醉如泥,最不該的,便是令嚴力在外受辱,是以,對她的處罰才如此之重。

    嚴力從地上爬起來揉揉眼睛,四下裏望了一眼,急切地對她說道:“娘子,娘親不讓我放你下來,現在好了,她不在,我放你下來,這裏好冷,咱們回屋去睡。”

    說罷便動手去解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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