嚴力好不容易才止住了哭聲，卻緊緊拽著她的衣袖，寸步不離地跟在她身後。

    她哭笑不得，心中很難受，鬱鬱了許久，若將來有那麽一日，自己離開了他，他將會是怎樣的狀況，又或者，他變得正常了，他是否還記得曾經的過往。

    傍晚，用過晚膳之後，她便讓青靈將從欣家帶回的喜蛋和糕點用托盤裝好，帶著嚴力和青靈一塊兒去了香榭苑。

    在花園內遇見了柳葉母子三人。

    柳葉的裝腔作勢，外熱內冷，她早已不勝其煩，再也沒有和她交好的欲望，因此，見到這三人，她連禮節性的微笑都省了，隻淡淡地道：“柳姨娘，好巧。”

    “欣斕回來了啊！家中都還好吧？”看到青靈手中托盤裏的喜蛋喜糕，柳葉不著痕跡地撇了一下嘴。

    “還好還好，多謝柳姨娘關心。”看她一張虛情假意的臉，她敷衍地回應道。

    柳葉上前攜了她的手，與她並肩而行，甚為關切地道：“你家嫂子生的是男孩兒還是女孩兒？”

    “男孩兒。”見她柳葉作親密，她心中反感至極，感覺自己這條手臂快要僵掉了，便不著痕跡地抽出手來，回身拉住嚴力。

    “頭胎便生下男孩，你嫂子真真是個有福氣的，不知咱嚴府何時才能有孫輩呀。”說罷，柳葉做作無奈地歎了口氣。

    她咬了咬牙，知柳葉在暗諷嚴力不正常，有娘子也不能正常生育，她心中有些不快，將話擋了回去：“柳姨娘想抱孫子不難，叫嚴齊趕緊娶妻生子便是。”

    柳葉臉上頓時尷尬不已。

    本來嚴齊的親事就十分尷尬，小戶人家的女兒，她看不上，大戶人家的女子，又看不上庶出的嚴齊，即便他是嚴相的兒子，可庶出的身份實在尷尬，門戶相當的，還真沒有人願意將女兒嫁予他的。

    柳葉扯出個笑容，道：“欣斕說的是，我們快些走吧，別讓公主等久了。”

    她心中暗笑：這才過兩招便偃旗息鼓了？真沒勁！

    香榭苑內，繁花似錦，蜂飛蝶舞，一派春意盎然。

    嚴正應酬外出尚未回府，楚湘沫在院中修剪花枝，見兩夥人一同進院，她微微蹙了一下眉，將手中花剪遞給紅綾，接過她遞來的手帕，擦了擦手，丟進托盤裏，轉身回了前廳。

    眾人分別上前與楚湘沫見禮後，分坐在下首，嚴力嚷著要出去玩，楚湘沫揮手讓紅梅帶他出去了。

    她從青靈手中接過托盤，走到楚湘沫麵前雙手奉上，恭敬地說道：“母親，這是兒媳從娘家帶回來的一點兒心意，請您品嚐。”

    楚湘沫點頭，示意紅綾接過去。

    她退回到矮幾邊坐下。

    眾人閑話一盞茶功夫後，柳葉便起身告退，帶那兄妹二人離開。

    出了廳堂，柳葉背著嚴萍兒向嚴齊使了個眼色，嚴齊會意，一側身隱進暗影裏，繞到大廳後窗下。

    廳內，她正在和楚湘沫說話，楚湘沫問了些葉月母子的情況，她一一作答。

    閑聊了一陣，她忽地起身向楚湘沫微微欠了欠身，恭敬地道“母親，兒媳想同您商量點事。”

    楚湘沫沒想到她會一本正經地同自己商量正事，愣了一瞬，道：“說吧，何事？”

    “我想向您借點銀子。”

    她顯得有些底氣不足，因為她借銀子是為了重建欣苑。

    其實，重建欣苑還在其次，她主要目的是為了尋找紫炎珠，但這事兒又不能跟公主明說，因此，在公主麵前便顯得自己是在為娘家謀福利，有點難以開口。

    “借？銀子？”楚湘沫很是詫異。

    她吃穿用度都在府中，每月還給了她不少銀子零花，怎地還需要借銀子？莫非是她娘家有事？

    楚湘沫目中已幾番明暗，問道：“你要銀子做什麽？”

    “我想替我父親重建欣苑，他手中實在沒有多少銀兩，故而，我想同母親借點。”她沉吟了片刻道，麵頰微微發燙。

    楚湘沫突然大笑出聲：“借？你用什麽還？你吃的穿的用的，哪樣不是嚴府的，莫非你用嚴府的銀子來還嚴府？還是欣中和有那個能耐償還？他若是有那個能耐，也不會慫恿你來向我低頭了！”

    聽見楚湘沫的嘲笑和反問，她反而鎮靜下來，心知公主並非刻薄之人，隻是心直口快慣了。

    她愣愣地望著公主，思量著如何開口。

    楚湘沫見她無話，以為她尷尬至極無言以對，遂軟了語氣，說道：“你娘家落敗，你想幫助自己的娘家，這無可厚非，可對於嚴家來說，嚴家沒有那個義務，但看在你一片孝心的份上，我答應你，不過，你總得找個更有說服力的理由，來說服我答應借錢予你，嚴府可不是開善堂的。”

    她心頭暗歎，借銀子重建欣苑，本來是為了找到紫炎珠，換取緹姒救助嚴力的一個條件而已，弄得自己好像是一心隻為娘家，在公主眼中成了吃裏扒外的蠢婦一般。

    思索了片刻，她覺得不妨真真假假各種透露一些，於是說道：

    “母親，其實，兒媳重修欣苑隻是一個借口，我需要在欣苑廢墟裏找一樣東西，那個東西能助阿力變為正常人。”

    “嗯？你…你說什麽？！”公主似乎沒聽明白，身體向前傾了個弧度，緊盯著對麵人的臉問道：“你這話什麽意思？”

    她很鎮靜，又緩緩說道：“欣苑藏匿著一顆寶珠，那寶珠能助阿力變為正常人。”

    “你說什麽？”楚湘沫再次驚詫地反問。

    她定定地望著公主，再次說道：“欣苑內藏匿著一顆寶珠，能助阿力變成正常人！”

    “此話當真？！你…你是從何而知的？”

    楚湘沫猛地站起身來，因為激動，臉頰緋紅。

    讓嚴力變成正常人，這是她做夢都想著的事情，多少年過去了，她幾乎已失去了信心，這忽然聽到這種話，怎能不激動？！

    “是我娘去世前告訴我爹的。”她不想說出自己與緹姒之間的交易。

    她知道，即便說出來，楚湘沫也未必會相信，畢竟，除了她，誰都沒有親眼見過真正的狐仙，說不定還會被當作得了癔症給圈禁起來。

    “她又是如何知道的？”公主鎮靜下來，心頭疑慮頓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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