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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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早已等在岸邊的嫣翠撲了上來,見梁亦如已然沒有了呼吸,頓時哀嚎一聲,撲在她身上暈了過去,人群裏傳出陣陣歎息。

    嚴力輕歎一聲,一邊擰衣服上的水,一邊向身旁的人詢問:“有誰知道梁禦史府邸的?請幫忙送個信過去。”

    “我認得,我去。”人群裏立即有人回應。

    “那,有勞這位仁兄了。”嚴力衝那人抱拳施禮,忽聽身後人群發出陣陣驚呼。

    他回身一看,隻見,她顧不得自身濕漉漉的衣裳,將梁亦如麵朝下,雙手穿過梁亦如的腹部,用力抬高她的腰腹部往上提,隨即,從梁亦如口中流出大量的水來。

    隨後,她又將梁亦如麵朝上平放在地上,摸了摸她的脖子,又將耳朵貼近她胸口聽一聽。

    隻見她麵色凝重起來,蹙了一下眉,便毫不遲疑地抬高梁亦如的下巴,口對口地往裏吹氣,吹了幾口,又在她胸前按壓幾十來次,如此重複著這些動作。

    他雖不知她這是在幹什麽,但明白她是在努力救人,隻是詫異她的動作,為何這般嫻熟,心中許多疑問頓時浮上來。

    她是從哪裏學來的這些?這樣做,真的救得了已經沒有了氣息,溺水而亡的人?還有,此前從未聽說過她識得水性,還曾經跳過井,識得水性的人,又怎會選擇跳井自殺?

    嫣翠悠悠地醒轉過來,見欣斕在自家姑娘身上又是摸又是壓的,還嘴對嘴地親自家姑娘,頓時火冒三丈,猛地撲上前推開她,大吼道:“你這個瘋婆娘!你這是做什麽?姑娘都這樣了,你居然還要侮辱她!我咒你不得好死!天打雷劈。”

    嚴力上前擒住嫣翠的肩膀,一把將她拉開,厲聲說道:“你若是想要你家主子活過來,便乖乖地在旁邊不要動。”

    她抬頭看了嚴力一眼,又繼續著剛才的那些動作。

    人群裏發出嗡嗡地低語聲,與先前的驚詫不同,此時更多的是期盼和好奇。

    他們同嚴力一樣,雖然不清楚她在幹什麽,但卻明白,她是在努力救那梁家小姐,可又感覺實在是匪夷所思。

    已經死了的人,如何救得回來,她這樣做,隻是徒勞無功地折騰一個死人罷了,有些人甚至心中不忍,想要出聲勸她放棄。

    嫣翠淚眼婆娑地跌坐在一旁地上,低聲嗚咽抽泣著,正悲痛欲絕的時候,猛地聽見梁亦如劇烈咳嗽起來,她先是一呆,然後撲過去,抱住醒轉過來的梁亦如嚎啕大哭。

    人們之中一片嘩然。

    她疲憊地站起身來,嚴力忙上前一把將她扶住,讓她半靠在胸前。

    他輕聲問道:“娘子可是累到了?”

    “我沒事兒,歇息一下便好。”她搖搖頭。

    見她麵色平靜,並無不妥,嚴力放下心來,又道:“娘子為何懂得這樣救助溺水之人的?”

    “我也想不明白,隻是潛意識裏認為該這樣做。”她搓了一下臉,麵上的絲巾早已不見,大概是在河裏弄丟了,她說道:“走吧,咱們回府。”

    嚴力嗯了一聲,緊張地將她護在身前,兩人身上的衣物已經半幹,頭發散亂不堪,顯得極其狼狽。

    他一邊走,一邊想著今日發生的這些事情,想到那個乞丐,感到事情蹊蹺,那人必然是受人指使,隻是不知那幕後主使之人是誰。

    看來,得更加小心防範才是。

    ……

    且說那乞丐,在得逞之後便迅速離開,換身裝束又回到現場,見那女人不但沒死,還將溺亡的梁亦如救活了,頓時感到很是不可思議。

    那河水又深又急,一個深閨女人識得水性,已經令他大惑不解了,再看到她對梁亦如的施救過程,更是驚詫不已,在眾人一陣驚歎聲中,他悄悄地離開了,往海棠街如意館方向疾行而去。

    絡敏聽到那人回稟之後,心中大為光火,一方麵恨這人的辦事不力,一方麵因他打草驚蛇而懊惱,他並不恨欣斕,可她活著對他們的複仇之路便是一道阻礙,他不能放任不管。

    他很明顯地感覺到,來自淩霄內心深處,對她的在乎和掙紮,所以,他要幫他斬去紛擾,一次不行便兩次,兩次不行便三次,除非嚴力將她一輩子都禁錮在嚴府,不讓她出門,否則,不死不休。

    他不怕自己的作為曝露,反正自己是生活在最底層的肮髒之人,多活一日便是折磨,若哥哥怪罪下來,大不了以命抵命,至少他不會再分心到旁的事情上來。

    不過,現在要再找機會,肯定更難了,那人說,發現有人在暗中保護她。

    他心中了然,不用想也知道,那些人定然是鏡花台的。

    當初,楚昊任由她留在嚴府,實在是迫不得已,所以,出發之前,淩霄必然會做些安排。

    絡敏思索了片刻,便吩咐那人繼續守在嚴府周圍,隻要那女人出府來,便要他找機會除掉她。

    他將一包銀兩遞過去,說這隻是定金,事成之後另有重賞。

    那人歡天喜地的接過銀兩,點頭如搗蒜。

    且說嚴力和她回到府中,青靈等人看到兩位主子如此狼狽地回來,著實嚇了一跳,卻又不敢打聽發生了什麽事,隻是急急忙忙準備熱水和衣物給他們換洗。

    等二人收拾妥帖出來,便見嚴正一臉肅穆地立在攬月庭圓門之外。

    二人忙上前施禮。

    嚴力問道:“父親怎麽來了?”

    她也很疑惑,悶聲站在嚴力身後側,等嚴正給出答案。

    嚴正下朝回府,心中想著事情,不知不覺便走到了攬月庭。

    嚴力的心思如何,他這個做父親的,怎會不清楚,隻是,這個欣斕,在謙王殿下心目中的位置,他又豈會不知?孰輕孰重,再沒有誰比他更清楚的了。

    若欣斕從未離開過嚴府,那不管殿下是個什麽身份,他也有理由同殿下辯一辯,為兒子爭上一爭。

    可問題是,當初公主在沒有弄清事實真相的情況下,便將她休出府去,於情於理,嚴府都欠著她的,那他能怎麽辦?還有什麽資格再去強求?

    所以,對於殿下的囑托,他隻能一邊暗暗心疼兒子的徒勞付出,一邊還要替殿下照顧好這個丫頭。

    嚴正輕咳一聲,沉聲道:“為父隻是順道過來看看,沒什麽大事,力兒,你陪為父出去走走。”

    說罷,轉身便向外走去。

    “是。”嚴力恭敬地應著,回頭對她輕聲說道:“娘子,你先歇著,我一會兒便回。”

    她點頭,看了嚴正的背影一眼,回屋去了。

    嚴力很晚才回攬月庭,而且麵色極其難看,連晚飯都沒用便去了書房。(m.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