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四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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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驚愕之下,明陽隨便安撫了薑舒幾句,命禦醫好生診治小皇孫,然後,便急匆匆地離開了東宮。

    被人押解著的她,看著夜色中逐漸明亮起來的宮燈,照著商敏的身影,夜風吹過樹梢,發出沙沙的聲音,眾人細碎的腳步敲打在她的心上。

    她心中反而冷靜下來,忽然想大笑幾聲,心中莫名其妙地升起一種塵埃落定的感覺。

    宮闈之中的算計,竟是這般赤裸裸,當初,皇後將她從天牢裏提出來送到東宮時,她就猜到有可能會被皇後算計,隻是沒想到,皇後在算計她的時候,反倒被別人算計在其中。

    她想,大概皇後原本是想借商敏的手,在楚宇的東宮裏,將她置於死地,讓楚昊對楚宇心生怨恨,從而聽從皇後的安排,走上奪位的道路。

    卻沒料到,商敏並未動手殺人,反倒是將殘害小皇孫的嫌疑推到皇後身上去了,這殘害小皇孫的事,不管是不是她,隻要有所指,便都會引起皇上更多的猜忌。

    如此一來,即便楚昊在疆城立了多大的功勞,也不能令皇上對他的看法有所改觀。

    然而,事情並非她想的那麽簡單。

    距天幕山山腳下二十裏外的地方,楚宇坐在營帳裏的主帥位上,底下一幹人望著他,指望他拿個主意。

    出發之前,接到欣斕的信,雖然他有了心理準備,但還是存了些僥幸心理,若真的隻是流寇,己方這麽多人,就算拚人數,也會打得對方落花流水。

    然而,實際情況卻真如欣斕信中猜測的那樣,在此地迎接他的,並非流寇,而是楚暢的八萬牛州兵。

    他五萬羽林軍一到天幕山,便遭遇了楚暢的幾萬牛洲兵迎頭痛擊,慌忙之下,往後退了十裏。

    他沒有想到,自己前來救駕不成,反而被誣陷為謀逆,遭到楚暢的伏擊。

    兩年以前,楚暢便讓韓嵩幫他訓練了一批死士,除了這批死士,又讓親信龐文暗中召集了大約幾千人,藏匿在比旬州略遠的牛州城外。

    就在一個月以前,各地忽然莫名其妙地出現為數不少的流寇,這些流寇,正是龐文私底下召集起來的那幫人假扮的。

    他們時不時地出來騷擾一下當地居民,最初,朝廷並沒當一回事,隻是叫當地肅清。

    結果,不但沒有剿滅,反而是越演越烈,竟然有地方官被暗殺掉的,這才引起了朝廷的重視,忙派韓嵩帥兵剿寇。

    韓嵩領兵各地轉了一圈,大部分地區隨之靜謐下來,等皇帝去了天幕山之後,韓嵩便領著所有人馬,在天幕山附近的山林裏隱藏起來。

    楚暢雖然持有商儒林留給他的半副兵符,但調動大批人馬,須得師出有名,所以才會處心積慮地安排‘流寇’這樣的戲碼。

    當日,楚暢‘負傷’回到皇城,便直接去了牛州,動用兵符,調動牛州八萬屯兵前往天幕山。

    而楚宇,用楚醇基留下的信物,可以調配羽林軍,但羽林軍隻負責巡守皇宮和京城治安,從未真正上過戰場,且編製內的人,最多不過五萬。

    因此,楚暢根本沒把太子手中的羽林軍看在眼裏。

    天幕山山腳下二十裏外的軍帳內,楚宇麵色黑沉,他蹙眉深吸一口氣,沉聲道:

    “安王將本宮引到此處,隻怕不單單是為了陷害本宮,本宮擔心,他會對父皇同時發難,父皇身邊僅有一千多人,如何頂得住他這麽多人攻擊!”

    底下一幹將士早已淡定不了了,個個神色凝重,一副即將赴死的悲壯。

    右手首位一個身材高大的武將說道:“殿下說的是,就怕安王在阻擊我們的同時,冒充我們攻打行宮,我們隻有五萬羽林軍,自顧尚且勉強,若是上山去救駕,隻怕辦不到啊,得想個兩全辦法。”

    “本宮當然知道,可本宮身為太子,若是不想法救駕,有何顏麵去麵對父皇和天下百姓?”楚宇一拳捶在案桌上。

    左側一位紫袍文官接話道:“殿下,別說去救駕,即便是全身而退,尚且做不到,更何況是與八萬上過戰場的正規軍抗衡?”

    右側一年輕武將厲聲喝問:“靳大人,那你的意思是拋棄山上所有人!包括皇上?我們做縮頭烏龜,自顧逃命?”

    靳莫言一下跳將起來,指著那武將大聲叫道:“你這叫什麽話,什麽叫縮頭烏龜?雙方實力明擺在那裏,難道你眼瞎看不見?非得要讓太子做無謂的犧牲,才叫忠孝?”

    年輕武將一副吃人的模樣,瞪著一雙赤紅的眼睛:“明知皇上有難,而不去救駕,可謂不忠,為人之子,不拚盡全力救助父親,可謂不孝,舍棄山上那麽多人自顧逃命,可謂不義,你這樣是要陷太子於不忠不孝不義之中!”

    “你…你…!我何曾說過不救駕了?”靳莫言氣得怒目圓瞪。

    那身材高大的武將忙勸解道:“靳大人,您不用跟他吵,吵也沒用,為今之計是商議一個兩全的辦法,既要保護太子的周全,又要想法上天幕山救駕。”

    “錢將軍說得輕巧,安王的八萬人馬,橫亙在天幕山與我軍之間,我等縱使有那飛天的本事,隻怕也難以上得去。”

    靳莫言急得麵紅耳赤,他是太子妃的親娘舅,當然一門心思想要保全太子,此時,他主張全線撤退。

    “所以末將才說要想個兩全法,如今,硬拚,咱們是拚不過,不戰而退,更是不能夠,謙王出征前曾交代過末將,若是京中到了萬不得已的危急時刻,便去找欣將軍,如今看來,已是到了危急時刻了,末將認為,不如一麵與安王的牛洲兵周旋,一麵派人前去尋找欣將軍。”

    錢林原本是欣梓的副將,帶兵作戰方麵也有一些個人見地,很得楚昊賞識,所以被楚昊留在了楚宇身邊。

    “欣梓?他不是逃了嗎?你找他作甚?”靳莫言不解地問。

    “將軍並非逃走了,隻是奉命潛伏下來了。”錢林忙辯解道。

    “就算找到他,又有何用?他身邊能有幾個人?”靳莫言問。

    “靳大人可知旬州有屯兵十萬?”方才與靳莫言爭吵的年輕武將接過話去。

    “旬州?這一去一來不得五六日,大隊行軍更是緩慢,如何救得了急?我看不行。”靳莫言頭搖得如撥浪鼓。

    “總比什麽都不做,坐以待斃的好。”那年輕武將嗆聲道。

    楚宇問:“靳大人說得有理,此去旬州五六日的路程,即便是去搬兵的人日夜兼程,最多也隻能提前一日,可眼下已經迫在眉睫,如何等得?”(m.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