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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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天,好像漸漸灰暗起來,她的麵容也模糊了,他抬抬手,想要撫上她的臉,卻已經沒有了力氣。

    她抓住他的手,握在手心,哭了起來:“不,韓嵩,不值得,我不值得你這麽做,我從來沒有對你好過,從來都是跟你對著幹,心裏對你,連朋友都不算,我怎配你這樣對我?”

    韓嵩心中一痛,癡癡地望著她:你為何在這個時候告訴我這些?讓我懷著一絲憧憬離開不好嗎?

    他淒然一笑,手緩緩滑了下來,慢慢閉上了眼睛,帶著一絲遺憾,一絲不甘,永遠地睡去了。

    她感到心中抽痛不已,愣了一瞬,忽然爆出驚天動地的哭聲,為一個連朋友都不算的人。

    是的,從今以後,在她心裏,有了他的位置,一個小小的角落,回想過往,與韓嵩的那些‘恩怨’,想起天牢中那個字條,想到剛剛韓嵩說的那句話,她的心更痛了。

    她感覺自己落入一個微涼的懷抱,扭頭一看,雪白的發絲撲麵而來,她靠了上去,用臉貼在他的心口,抽泣著說道:“昊,韓嵩他死了,他是為了救我。”

    “嗯,我看見了。”

    楚昊輕撫著她的後背,安撫著她,沒有想到天幕山之戰中,已經負傷不見的韓嵩,果然回到了宮中。

    隻是,他回來不是想要扳回局勢,而是一心為著救她而來。

    見她已經被人救下,淩霄等人轉移了目標,直接將矛頭對準了商敏和龐文,眨眼之間,便將二人擒了下來,四周的禁軍立即繳械投降,方寸還凶險異常的戰事,停止了。

    清點戰況時,隻是欣梓和鏡花台幾個武功稍微弱一些的人,受了點兒輕傷。

    明陽見楚昊滿心滿眼都在欣斕身上,心中很不是滋味。

    薑舒擔心孩子,安撫皇後幾句之後,便急急忙忙回東宮去看孩子去了。

    明陽蹙眉遲疑了一下,還是走到了過來,站在楚昊和她的身後,說道:“韓嵩原本就是楚暢的人,死不足惜。”

    她好不容易才收住的眼淚,聽明陽這樣說,心中憋得難受,眼淚又流了下來,人都已經死了,何必再追究生前那些。

    她抬眼看了看楚昊,見他眉頭緊鎖,便什麽也不說了。

    楚昊扶她站起身來,回頭低聲吩咐欣梓,把韓嵩遺體送回韓府,把龐文關押在天牢,敏妃暫時軟禁在她的寢宮。

    然後,楚昊對皇後說道:“母後,兒臣送您回宮。”

    明陽睨了楚昊身側的她一眼,回身走了。

    她讀懂了明陽眼中的含義,不由得苦笑一下,回頭見韓嵩被幾個侍衛抬了下去,於是對楚昊說道:“我去送送他。”

    “嗯,我叫淩霄陪你。”

    她點了點頭。

    楚昊眸光深邃,注視著她遠去的背影,直到她消失在視線裏,才轉身去追皇後。

    “母後,父皇病了。”楚昊追上皇後,與她並行,將楚醇基生病的消息,預先透露給她,以免她突然看到皇帝的樣子,而受到驚嚇。

    明陽倏地駐足,回身焦急地問道:“你父皇病了?什麽病?嚴重嗎?”

    楚昊怕她著急,不敢說出皇帝的真實情況,忙安撫道:“母後別急,禦醫已經看過了,估計明日一早便會隨大隊伍回來。”

    明陽拍拍胸口,呼了口氣,說道:“那就好,那就好,你這一頭白發是怎麽回事?你不是去了西北嗎?怎麽回來了?還有,你們說楚暢失敗了,什麽失敗了?”

    說到此處,明陽頓了一瞬,忽地提高了聲音:“難道…他想謀反?”

    楚昊點頭:“是的,他早就起了謀反之心,就連兒臣出征西北,也都是他的詭計,想將兒臣從王城調開,從而不能阻止他舉事。”

    “他,他竟然敢謀反!他怎麽敢謀反?!難怪,難怪商敏那日看我會是那個眼神。”明陽驚詫不已:“那你又是怎麽知道的?你帶了多少兵回來?怎麽打敗他的?”

    楚昊淡淡一笑,道:“兒臣並未帶兵回來,他楚暢雖然拿了商儒林的半幅兵符,但卻從未上過戰場,不知兩軍對壘,擒賊擒王的門道,羽林軍雖說不抵他八萬禁軍,但也起到了牽製作用,兒臣隻需將他們的主帥擒住,便令他再多兵力也動彈不得。”

    明陽喜道:“真不愧是你父皇的好兒子,膽識、謀略一點兒都不輸他當年。”

    楚昊搓了搓麵頰,沒有接話,忽地笑了,笑自己這個動作,像極了她。

    明陽轉身走了幾步,又停了下來,回身說道:“昊兒,你堂堂一位親王,器宇軒昂,明德惟馨,天底下,你要什麽樣的姑娘沒有?怎會迷失在一個棄婦身上了呢?”

    楚昊突然停住了腳步,一張臉立即黑了下來,沉聲說道:“母後,兒臣想起來還有事要辦,先行離開了。”

    說罷,不待明陽說話,便轉身離開了。

    明陽氣得咬牙切齒,一提到那女人,他便如被踩了尾巴的貓,瞬間翻臉。

    隻可惜她這個兒子太能幹,太有主見,即便自己再多的手段,也奈何他不得。

    第二日午後,皇帝的龍輦才緩緩駛入皇宮,押解楚暢等人的囚車,在一個時辰前就進了宮,幾人直接被押入了天牢。

    三日後,楚醇基忽然醒了過來,讓人將朝中議政大臣和所有的皇子公主,全部召到他的寢宮。

    他躺在床榻上,當著眾人的麵,處置了這次謀反的人。

    楚暢被賜一杯毒酒,商敏打入冷宮,商儒林和韓束被處以砍頭之刑,兩家成年男丁均判了斬刑,婦孺被流放至蠻荒,其他參與者,或殺或流放,其他楚暢黨羽,被致仕的致仕,被降職的降職。

    至此,天幕山之亂,血流成河,不管是死在戰場上的,還是死在刑場上的,都作了枉死鬼。

    最後,楚醇基將帝位傳於太子楚宇,將兵符全部交到楚昊手中,封嚴正為一等護國公,靳莫言晉為右相,梁書錦晉為太尉,欣梓和張懷,一個晉升為禁軍大統領,一個晉為衛尉長。

    凡參與天幕山之亂的,賞罰分明,不在話下。

    隻見他條理清晰,吐詞清楚,並不像重病之中的人,處理完這些,楚醇基便又睡下了,眾人心中甚是寬慰,還以為他有所好轉。

    然而,幾個時辰之後,楚醇基在沉睡中停止了呼吸,焱楚國楚溯帝,駕崩。

    明陽皇後見諸事已塵埃落定,楚宇繼位,再無機變,隻得無可奈何地接受了現實。

    楚暢被毒死之後,商敏就瘋了,在宮中亂竄,口裏喊著:我皇兒登基了,我皇兒是皇帝。

    最後,不慎落入後宮中荷花池中,淹死了,本來有人看到她落水的,卻無人上前施救,隻等她再無生機,才命人將她遺體打撈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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