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瞪他一眼，道：“你管本姑娘多大？！我賺錢怎麽了，我賺錢能養活自己，不比你們這些飯來張口衣來伸手的人更強一些？！”

    朗一諾噗嗤一聲笑了出來，道：“有誌氣，比我們強了不知多少倍，左右現在我們也沒什麽事，不如，我們送你回家，順便賣一些山貨給我們？”

    鄉下姑娘他見過不少，可像她這樣的，卻是從未見過。

    “好啊，那，你們隨我來。”她心中盤算著如何把山貨都賣予他們，估算自己這回能賺多少錢。

    三人一路往山下走。

    朗子焱看著前邊那瘦小的身影，問道：“丫頭，剛才我們聽到的歌聲，可是你在唱？”

    “是啊，怎麽了？”

    “好聽，誰教你的，再唱一曲可好？”朗子焱讚賞道，卻聽前邊沒有了聲音。

    隻見她默默地低頭往前走，好半晌才回了一句：“我娘教的。”

    兩人都感覺到了她情緒低落，猜想她是想到了什麽不開心的事情，所以也沒再多問，靜靜的跟在她身後，往她家走去。

    山腳下，照山湖邊，一座茅草屋出現在他們麵前，低矮的柵欄內一塊菜地，裏邊整齊地種著蔬菜，茅屋旁邊有一個羊圈，裏邊有幾頭正在吃草的小羊。

    朗一諾有些心塞，這家究竟窮成什麽樣，才會住這樣破舊的茅草屋？但是，即便這樣窮苦，卻還收拾得幹幹淨淨，他心中又不免唏噓不已。

    “你家大人呢？”他問道。

    “我家我最大，我就是大人。”她揚起臉來，臉上已經恢複了笑容。

    兄弟兩人都一愣，沒反應過來。

    “你父母呢？”朗子焱好像想到了什麽，問道。

    “沒了，去世好幾年了。”她一臉平淡，並沒有太多的傷感，她更在意的，是他們今日會買多少山貨，家裏存放的山菌，藥材，水貂皮、野兔皮子都還不少，若是都能賣予他們，今年的口糧，就不用再發愁了。

    她打開房門，搬出兩條凳子請他們在屋前坐了，自己又進進出出，去屋裏將藥材、山貨和皮子悉數搬了出來。

    兄弟二人心中早已驚詫不已，他們沒想到，這丫頭的父母，竟然已經死了好幾年，那她父母去世的時候，她不是隻有幾歲？她是如何生存下來的？

    在這樣的環境裏，這樣的條件下，那麽小的年紀，衣食住行，無一不是自己操持，她卻將這一切打理得井井有條，她是怎麽做到的？難道，是她那個師父在照顧她？

    “你師父呢？怎麽沒看到他？”朗子焱問道。

    她咯咯咯地笑了起來，道：“師父一年才來一次呢，來一次也就住上個十天半月的，你們是見不到他的。”

    朗子焱看著她，沉吟了片刻，指著那些水貂皮問。“這些，都是你自己捕獲的？”

    “嗯，這水貂可不好逮，猾溜得很，輕易不得上套，有點兒響動便鑽進水裏不出來。”她點了點頭，紅彤彤的臉頰上洋溢著笑容。

    “誰教你這些的？”朗一諾忽然感到心裏有些澀澀的，這丫頭太不容易了。

    “我爹啊，爹娘教會我許多東西，所以啊，即便是我一個人，我也活得很好。”她淡淡地道。

    朗子焱與朗一諾都沒有說話，此時二人心中，已經不再是先前那般輕快了。

    她蹲在地上撥弄那些山貨和藥材，見二人不說話，便抬頭去看他們，他們的眼神令她捉摸不定。

    “這些你們都要嗎？品相都還不錯，看這毛色多好，又長又密，還有這山雞，還是活的，一般人很難抓住活的，怎樣？都買去吧。”她又問道。

    朗子焱沒有回答，但心中已經有了打算。

    朗一諾問道：“丫頭，你在這裏還有別的什麽親人沒？”

    她抬頭好奇地看著他，說道：“鄰村還有一個堂叔，這些山貨，你們都要嗎？”

    “要，全要，這些藥材也是你挖的？你識得藥材品質和品種？”看到裏邊確實有一些品相不錯，難得一見的藥草，朗一諾有些驚訝。

    “當然，我師父是位方士，每次來都會教我學一些東西。”聽到對方說全要，她頓時喜笑顏開。

    “方士？他都教你些什麽？”朗一諾道。

    “他從哪裏來？他的姓名你可知道？”朗子焱道。

    兩人同時問出口。

    她搖搖頭：“師父的姓氏我不知道，隻知道叫為樞，他從未告訴我他從哪裏來，也不許我打聽，他教過我許多東西，但他最喜歡的是煉丹製藥。”

    “竟有這樣的怪人，每年都來教授東西，卻不告訴你他來自哪裏，究竟是何方神聖？”朗子焱蹙眉低語了一句。

    “他通常什麽時候來？”朗一諾問道。

    “不一定啊，有時春季，有時夏季。”她一邊將地上的東西收撿起來，一邊回答。

    朗一諾心想，大概是那位方士可憐這丫頭的身世，所以才會這樣時不時地來看看她，教教她而已，遂心中頓時有了主意，說道：“丫頭，想請你幫我一個忙，可以麽？”

    “什麽？”她抬頭看著朗一諾，有些好奇，自己居然還能幫得到他們？

    朗子焱也回頭看朗一諾一眼。

    “我在京都有一個莊子，裏邊養了不少的羊，但莊子裏的人都不太會侍弄，我看你那羊圈裏的小羊養得不錯，你能不能隨我們一起回去，幫我喂羊？每月給你工錢。”

    朗子焱一下子便明白過來，他在京郊哪有什麽莊子，更別說養什麽羊，但他說謊的目的卻非常清楚，是想幫助這個小丫頭，給她一個安穩的生活保障，回去現買一個莊子也不是什麽難事，他竟然搶在了自己前頭。

    當即，便笑道：“嗯，若是她肯去你莊上幫忙，那每年便可以有肥羊吃了。”

    想吃肥羊，何須自己養，朗一諾衝朗子焱會心一笑，隨後，兩人都看向她，很是期待的樣子。

    “好啊，不過，你們先把這些山貨的錢給了吧。”她可不傻，隨便來個人說點兒什麽就相信的話，她早就被騙去賣了幾十回了。

    見她答應得爽快，卻一再催促他們買山貨，朗一諾笑了，說道：“我知道你不相信我們，不過沒關係，反正我們還要在這山裏待幾日，我們可以等你考慮清楚了再說。你這些山貨，一共要賣多少錢？”

    “一共十六張兔皮，三張水貂皮，山菌大概有二十來斤，還有藥材和茶…”她眼珠骨碌轉了一轉，在心中默算了一下，報了一個數字：“給我三兩七錢銀子，如何？”

    兔皮和山菌不值錢，山雞就更不值錢了，水貂皮貴一些，藥材就不好估價了，她知道對方是有錢人，但她不貪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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