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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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為樞看到床榻上的人時,眉頭一下子就蹙了起來,他急步走上前,說道:“怎會如此嚴重?”
看到她半張臉猩紅的瘢痕,為樞倏地伸出右手二指,點在她額間,雖說早已預計她臉上有傷痕,卻沒想到這麽嚴重。
隨後,他的眉頭慢慢舒展開,徐徐收回手來。
“怎麽樣?先生可有辦法?”朗子焱忙問道。
為樞搖搖頭,卻說道:“還好,她很快便會醒來了,隻是她這半張臉有些麻煩,隻怕今生隻能如此了,不過……不過還好,某家尚有一法器。”
“什麽法器?”不過什麽?為樞的這一聲不過,似乎另外有事,朗子焱心中轉了一轉,不及細問,便被怎樣一個法器給吸引住了。
“畫皮!”
“畫皮?那是什麽,怎麽個畫法?請先生明示。”他倒不是在意她臉上有疤痕難看了,而是擔心她醒來之後,看到自己的這張臉難過,哪個女子不愛美?
為樞撚了決,手中出現一個巴掌大小的冰玉盒子。
打開盒子,朗子焱看到裏邊放著一隻纖細的玉管毛筆,一張細膩光滑軟皮,看那軟皮的色澤,與人的皮膚沒什麽兩樣。
為樞說道:“每日清晨卯時,將這軟皮覆蓋在她臉上,描繪出眉眼口鼻的位置,片刻之間,這軟皮便會和她臉上的皮膚融合,光潔如嬰孩,一點兒破綻沒有,但是,到了夜裏子時,這軟皮便會自動脫落,脫落之後要立即存放在這冰玉盒子裏,否則的話,這軟皮便會變硬,無法再使用了,你要記住,千萬別讓她自己發現,否則會嚇著她的。”
朗子焱點點頭,很謹慎地將冰玉盒子藏在坐榻背後的暗格裏,隨後問道:“方才先生好似還有別的話,不妨一並說來。”
“我日前曾做一夢,說是我這徒兒與紫炎珠頗有淵源,若是尋齊四顆,便會有神靈助她完好如初,我以為,那不過一個夢而已,當不得真。”
朗子焱心頭一愣,為樞說的,竟與三弟說的差不多,莫非真有其事?若是這樣,那這紫炎珠,還當真得拿到。
想到此處,他心中已有了計較,又問:“先生看她何時能醒轉?”
“應該很快,不過……”不過這丫頭身體裏有一股不同於往常的氣息存在,雖然能感覺得到,卻又虛無飄渺,連他都捕捉不到,到底是什麽?為樞很是困惑。
又是‘不過’,但這個‘不過’卻讓朗子焱頗為緊張,問:“不過什麽?可有什麽不妥之處?”
為樞抬眼看向床榻上的人:“這丫頭…近日可是接觸過什麽不同尋常的東西?”
朗子焱心中一怔,這方士當真有些本事,連這個都能看出來,他,到底什麽來頭?魔帝的事情,連他自己都說不清是一個什麽存在,更無法向別人解釋得清楚,所以,倒不如什麽都不說。
“不知道,本王接到她也不過一個多月而已。”
為樞若有所思,自言自語地道:“她近日接觸過修為極強的異族!還服用過聚氣類的仙丹!是誰在幫她?”
朗子焱心中吃了一驚,心中糾結要不要告訴他實情,轉念一想,黑龍的事,還是不能說,一旦傳出去,必定引起軒然大波。
遂說道:“先生,本王就是一凡人,常儀有沒有接觸過什麽異族,本王不知道,也看不出來,本王倒是對她的身世挺感興趣的,不知先生有沒有查過她的身世?”
為樞清明的雙眸眯了一下,淡淡地道:“她所經曆的一切,不過是一種磨礪,父母兄弟姊妹,在她來說,不過就是過客,何苦糾結其中,從她離開的那一刻,他們之間的緣分便盡了。”
朗子焱愣在那裏,好像,為樞說的有些道理,但他總覺得有些不甘心,總想為她做點兒什麽。
“那個仙丹對她大有益處,過不了幾日,她便可以醒來了,最遲也不會超過一月,看來,她是已不需要某家了,某家該告辭。”
為樞看了朗子焱一眼,眼中有一絲莫名的神情,一閃而過。
等朗子焱緩過神來,為樞已經出了門,他急忙叫鐵頭送為樞出去。
朗子焱將她抱回魔宮,枼隼和奎木正在寒玉床邊說話,見朗子焱抱著常儀進來,枼隼忙抬起巨龍的翅膀,方便他將她放上去。
“君上,如何?”枼隼問道,猜想他是帶她尋醫去了。
“還不錯,有高人說,要不了多久,她便可以醒來。”朗子焱道。
見他臉上又有一絲暖色,枼隼覺得這些時日的努力沒白費。
當他從魔宮出來之時,鐵頭交給他一塊玉玨,說是為樞留下的,是夏姑娘的。
他拿著玉玨仔細看,隻見這塊玉玨通體瑩白,如羊脂一樣溫潤細膩,玉身雕刻著雲雷紋,質地不多見,心中便尋思著,找機會在京中貴族裏問問,看有沒有人認得。
立秋後,天氣已經沒那麽熱了,朗子焱閉著眼睛,手中捏著那塊玉玨,背靠著敞廳前廊簷下的廊柱坐在地板上,他穿了一件素色絲質斜襟常服,腰間鬆鬆散散地係著一條同色絲帶,一頭墨發披散在後背和肩上,一直垂到地板上。
自為樞留下冰玉匣子後,他每日都為她畫臉,他不希望她醒來之後,知道自己曾被大火燒壞過臉,隻盼望她能盡快從那場大火的陰影裏走出來。
為樞說她很快便能醒來,可足足等了一月,她仍舊沒有醒轉的跡象,他甚至都有些懷疑為樞的話不可信了。
昨晚,她與往常有些不同,眼珠在眼皮底下快速轉動過,他以為她是要醒了,欣喜不已,片刻都不敢離開,擔心她醒來之後,看到陌生的環境和陌生的人,會害怕,擔心她會被身旁的巨龍給嚇著,更是希望,她睜開眼第一眼便能看到自己。
然而,守了一夜,她都沒醒轉,他有些沮喪。
第二日上午,他實在是困得不行,便回到寢居室洗浴一番,準備稍微歇息片刻。
剛睡得迷迷糊糊,鐵頭便進來稟報,說左相和溯王來訪,這一月裏,他們都不曾來過,這時候來,定然是有大事,於是,他讓鐵頭請他們進來,在等的檔口,他竟靠著廊柱睡著了。
聽到溯王和左相白宇飛一路爭吵著進來,朗子焱一下驚醒過來,他睜開眼睛,笑道:“王叔,左相大人,你們很閑啊。”
說罷,回頭吩咐侍女上點心和茶水。
“閑!閑你個頭啊!”溯王氣得七竅生煙,一撩錦袍坐在了朗子焱的對麵。
“左相大人請坐。”朗子焱抬起身子,向前欠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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