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六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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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皇後成婧,坐在太後左側下首,從她一進這寢宮,她的視線便牢牢地鎖定在她身上了,仿佛要將她身上剜出幾個洞來,連一貫旁人眼中的溫婉賢淑,都不屑裝一裝了。

    除此之外,她還看到了一張熟悉的麵孔,人群最前邊,站著紫衣打扮的索布妲,此時的她,與昨日見到的那個囂張跋扈的女孩,有所不同,她不覺有些愣神,難不成,她在太後麵前學會了收斂?

    “上前來。”太後輕輕抬了抬手,招呼她。

    她走到離太後十來步遠的距離,緩緩跪了下去,叩首道:“民女拜見太後娘娘。”

    “你叫什麽?”太後淡淡地道。

    “民女姓夏名常儀。”她仍然匍匐在地上,那太後也沒叫她起身。

    “幾歲了?”

    “回太後,再過三個月,民女便年滿雙十。”膝蓋有些酸麻,她微微動了動腿腳。

    此言一出,便聽見周圍傳來一陣小聲議論。

    “二十?怎地還是未出閣的姑娘打扮?”有婦人小聲問道。

    “聽說,現在一直養在暘王府。”

    “先前不是在……”

    有人咳了半聲,那問話的人,生生將話轉了個向:“那她到底是暘王的寵妾還是丫鬟?”

    “誰知道呢!”

    “聽說暘王不肯娶妃,便是因為她!”

    “真的嗎?難怪暘王到現在都還沒…”

    她頓感心中一陣煩躁:即便二十歲,那又與你何幹!至於這麽大驚小怪的嗎?是寵妾還是丫鬟,又或者是別的什麽,你管得著嗎?本姑娘礙著你們什麽了?她原本低垂的頭,漸漸抬了起來。

    “嗯哼!”太後輕輕地咳了一聲,下邊一下子便靜了下來。

    “你起來吧。”太後淡淡地道。

    “謝太後。”她站起身來,退到一旁,餘光瞄見,成婧憎恨的目光一直沒收回,愈加執著,仿佛要將目光化作一道天火,將她焚燒殆盡。

    想想也是,朗一諾不管不顧地拋下所有,帶著她在外漂泊了一年多,換著是她,也會恨得咬牙切齒,想到此處,她竟然覺得自己沒有那麽恨她了,不過,僅限於她不再招惹她的情況之下。

    她緩緩抬頭,向成婧投去一抹淡淡的微笑,好似在說,你最好別惹我,否則的話,本姑娘將連本帶利地向你討還!

    成婧不由自主地打了個冷戰,那女子雖然在笑,可她笑容背後的冷冽,讓她渾身冷得如同墜入了寒潭,她望了索布妲一眼,便收回了自己的視線,低頭看著自己放在膝上的雙手。

    那索布妲忽然上前一步,說道:“太後娘娘,在這普天同慶的日子,您老人家可否答應索布妲一個請求?”

    “但說無妨。”太後轉頭看著她,笑盈盈地道。

    見眾人的視線都轉移到了索布妲身上,欣斕悄悄往後退了幾步,逐漸將自己隱在人群後頭。

    “索布妲聽聞桑岐女子,素來多才情,能否在宴會上舉辦一個才藝比試?”

    “好啊!為了讓大家玩得痛快,老身早已讓人安排了一些比試的名目,隻是考慮到女子大多不喜在大庭廣眾之下拋頭露麵,因此沒準備女子的名目,既然你提起,那便增加一些,裴琳,去跟蘇總管說說。”太後大加讚賞。

    太後身後一個四十多歲的婦人,領命頷首退了出去。

    眾人又陪著太後說話,多是些光麵堂皇的恭維語。

    午時,眾人移駕禦花園,因皇帝的歸來,太後花錦珊很高興,於是在禦花園賜宴,一邊飲酒賞花,一邊欣賞歌舞,稍後,又安排了一些比試名目,不外乎射箭,摔跤,和劍術等,後來增加了琴棋書畫和歌舞。

    太後坐在最上首,與之平齊的是朗一諾,右下是皇後成婧,溯王和朗子焱,左下是其他皇子皇孫和公主,再下來,男女賓客,分坐兩側,每人麵前一張條案,中間隔著一個寬闊的比武台,台上鋪著色彩斑斕的百花織毯。

    身穿鵝黃宮裝的宮娥們魚貫而入,穿梭在席間上菜斟酒。

    郎一諾起身說了幾句,太後壽誕吉日,君臣同樂,不必避諱,隻管開懷暢飲便是。

    於是,宴會開始,眾大臣頻頻舉杯,說一大堆吉利話,向太後和‘康複’的皇上敬酒。

    稍後,台上一群宮娥舞畢,悄然退下,蘇總管走到太後身側躬身請示,是否開始餘下的節目。

    太後點頭,大聲說道:“難得皇上身子終於康健,老身甚是快慰,是以,今日特準備了一些比試名目,不分男女老少,均可參加,男女各取一名魁首,凡得魁首者,老身滿足他一個心願!”

    底下頓時嘩然。

    有外來使臣問道:“請問太後,我等外國使臣可否參與?”

    太後笑道:“當然,今日任何人都可以參與,隻要奪魁,都能從老身這裏得到一個心願。”

    成雲銘笑問:“太後,那要如何評判這魁首呢?”

    太後衝蘇總管點了點頭,那蘇總管向外走了一步,朗聲道:“恐大家憂心評判不夠公平,故而,在此給每位準備了兩支蓮蓬,等比賽結束,可以將手中的蓮蓬,放至自己認為最為出色的那人手中,獲蓮蓬多者勝出。”

    “如此甚好!”白宇飛立即擊掌稱好。

    眾人頓時一片沸騰,躍躍欲試。

    當即,便有一隊宮娥,依次給每人條案上分發了兩隻飽滿的蓮蓬。

    她,坐在最外層的最後麵,事不關己一般端著酒盞,偶爾飲上一口,自得其樂,幾盞下去,她自己都感覺到兩頰有些微熱,眼神迷離起來。

    場上已經有好些人展示了自己的才華,多數是年輕的後生輩,老一點兒的,即便有那個心思,也不好意思下場,表演得好倒不必說,萬一要是搞砸了,委實有些丟臉,因此,他們極力鼓動自己的兒女、子侄們下場一試。

    這世間,沒有別的休閑娛樂,大多盛行此道,這些貴公子大家小姐們,多精於此道,故而,場上熱鬧非凡,博得掌聲陣陣。

    她不擅長這些,也不屑去看眾人賣弄,便悠閑自得地自飲自酌。

    又一位貴公子上場表演詩作,她實在提不起興趣,瞄了一眼,便默默地端起酒盞,隻聽‘啪’地一聲輕響,一粒青色的蓮子落入了她的酒盞之中,她抬頭往對麵望去,一眼便看見坐在使臣最前麵,一身華麗錦袍的馳越,正好把目光投向她。

    見她望過來,馳越提唇邪魅地笑了笑。

    她懶得理會,也不氣惱,隻是抬手潑了那盞酒,重新為自己斟滿。

    忽地,她感覺到另一束目光向自己看過來,於是,循著目光望去,隻見朗一諾定定地看著自己,滾燙而又執著,她迅速調開自己的視線,不想與他對視,反倒是好奇另外一個人在做什麽。(m.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