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三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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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此時她,卻異常冷靜,沉聲問道:“可是王爺出了什麽事兒?”

    那丫鬟猛點頭。

    “帶我過去!”她掃了一眼外麵灰蒙蒙的天空,心頭莫名地一陣煩躁,抬腿便往外走去。

    “儀兒,你別著急…”白夫人蒼白著臉,跟上去,身後跟著她的幾個媳婦,和一群不知所措的孩童。

    陰沉的暮色裏,隻有雜亂急促的腳步聲,風吹在臉上,冷得她縮了縮脖子,她忽然發覺,今日特別的冷。

    前邊帶路的丫鬟,步履有些淩亂,好幾次都險些摔倒,而她帶去的方向,正是朗子焱的內院。

    見她走進院子,守在屋外的丫鬟仆婦們,神情十分怪異,躲躲閃閃,她不禁覺得很可笑,既然是被請來看戲,那便應該好好捧場,為何越到揭幕的時候,自己反倒膽怯了呢?!

    她踏上台階的腳步遲疑了一下,心中總有個聲音在說:或許,他根本不在此處,她能看到的這場戲,隻有一個主角,而他,最多隻有一道模糊的剪影。

    又或許,他真的出事了,被白相他們送了回來,想到此處,她落下的腳步微微一晃,楞了一瞬,便幾步衝進了屋內。

    然而,此時白相和他六個兒子,遲她一步,才剛踏入內院圓門。

    先前,有丫鬟跑去外院,給朗子炎傳信,說是她有事找,看他樣子挺著急的,急匆匆地去了內院,片刻之後,便又有下人來請他們去內院,說是出事了。

    屋外白雪飄飛,寒風刺骨,屋內鸞帳溢香,春意盎然。

    原本,她也想到過是來看戲的,卻沒想到,這一幕太辣眼!先前還有那麽一瞬間懷疑,以為他真的出了事,誰知,還是應了最開始的猜測,隻不過,戲碼生動了些。

    她猛地轉身,想要迅速逃離這尷尬的境地。

    “慢著!”

    鸞帳輕輕一抖,一隻雪白的手臂,探出帳外,挑開帳子。

    隻見索布妲,披散著一頭烏黑的長發,著一件單薄的絲質裏衣,半個身子趴在裸露上身的朗子焱身上,她昂起頭,下巴微微一轉,邪魅笑道:“王爺說,如今你已認了生身父母,便沒必要繼續留在王府了,是吧王爺?”

    說罷,索布妲回頭,伸出一指,輕輕滑過朗子焱精巧的鎖骨,朗子焱雙眸半睜半閉,嘴角含笑,凝視著身上的人。

    她皺了一下眉,總覺得有哪裏不對勁,卻又抓不住那一絲一閃而過的感覺。

    “儀兒!跟為父回家!”隨後趕到的白宇飛,冷冷地道。

    “對,小七,咱們回家!”白家兄弟紛紛附和。

    她回頭看了一眼,提唇擠出一個艱難的笑容。

    不是不舍,是不太喜歡這樣被迫離開的方式,她回頭看著索布妲,淡淡地道:“當初,我曾說過,公主進府之日,便是我離開之時,因之前你進府言明隻是暫住,我也不大放在心上,如此看來,倒是我的不對,礙了公主的眼,不過,今日離開也不算遲,在此,願公主與暘王百年好合!”

    說罷,忽地轉身,越過眾人,頭也不回地往外走,走得雲淡風輕,走得瀟瀟灑灑。

    她不怪朗子焱做出這樣的事來,二十多歲的年紀,血氣方剛的青年,既無王妃也無侍妾,紅袖添香本就在情理之中,怪隻怪他居然用了這樣的方式,還要別人來轉口。

    她走得太急,未曾聽到帳內一聲悶響。

    斂秋流著淚追上她,小心翼翼地說道:“姑娘,你要相信王爺!他絕對不希望你離開!”

    “斂秋,你我主仆一場,你是應該了解我的脾性的,莫說用這樣的方式來刺激我,但凡有一絲絲那樣的意思,我也是有自知之明的,與其勉強留在這裏天天看戲,還不如走得幹淨利索,你放心,我是回父母身邊,又不是無處可去。”她腳下沒有分毫拖延,依然快步往外走。

    斂秋不舍地小跑,追著她。

    白相一家,忿忿不平,領著孩子,急速往府外走,好似身後有惡鬼攆似的。

    她邊走邊說:“斂秋,你不要跟著我了,我去白府不可能帶上你,往後,你自己小心些,離那女人遠一點兒。”

    “姑娘,那你慢一些,奴婢去給你收拾一下東西。”說罷,斂秋轉身往清荷苑方向跑去。

    她原本想叫住斂秋,白家也是貴胄之家,萬萬不會短了她的吃穿用度,清荷苑也沒什麽值得收拾的,不帶走一分,方顯得決絕,但想到當麵拒絕斂秋的一番好意,實在有些難以開口,她要去收拾便收拾吧,留在那裏,反倒是礙人眼了。

    出了王府大門,張繆還笑盈盈地上前打招呼:“姑娘是要去白府小住?”

    她沒有回答,隻是微微點頭。

    白府的馬車,一溜順兒地停在王府門外一側,白夫人拉著她上了自己的馬車,出發前一刻,斂秋緊趕慢趕地跑出來,手中拎著一大一小兩包袱,還有那隻她平常放貴重物品的描金黑漆妝盒。

    張繆這才發現有些不大對勁,忙問道:“斂秋,這是何意?”

    “張爺還是去問王爺吧,奴婢什麽都不知道。”斂秋紅著眼睛,找到欣斕,將手上的包袱遞上車去,流著眼淚,抽泣道:“姑娘,無論你什麽時候回來,斂秋都在清荷苑等你。”

    原本,她已平複得差不多了,但看到斂秋哭得稀裏嘩啦的樣子,心中也難過起來。

    白夫人輕輕握住她的手,在她手背上拍了拍,什麽話都沒說。

    張繆驚愕地看著漸漸遠去的馬車,回身進了府院。

    雪,不知道什麽時候又開始下了,也許從來都沒停過,透過飄忽不定的車窗窗簾,看到窗外暮色更濃,車輪碾在積雪的路麵,發出吱嘎聲。

    她一直沒有說話,雙眼看著窗外,心中說不出是什麽滋味,今日發生的這一切,此刻,再細想下來,心中早已明白,那並非朗子焱的一貫作風,所以,心中十分不解,他朗子焱若是要趕人走,定然是明火執仗,哪裏會這麽多彎彎繞,還需著借旁人的口?!可為何,他看索布妲會有那般眼神?

    難道,他是被人下了藥?她心中一頓,想起索布妲曾有過下藥的行為,神色頓時暗了下來。

    罷了,不管他是被下藥還是自願,與自己又有何幹,他能與索布妲成其好事,於國於民來說,都是好事。

    她揉了揉額角,回頭正巧看到白夫人那憂心忡忡的眼神,遂淺淺一笑:“母親不必擔心,儀兒真的沒事,離開暘王未必不是一件好事。”

    白夫人兩眼微紅,歎道:“是,娘不擔心,娘覺得,像儀兒這麽好的孩子,你父親定然會為你覓到一位良配…”(m.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