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十三 一燈如豆亮前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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逐陽真氣浩浩蕩蕩、連綿不斷,由陽問天之體,轉入秋羊傷處。陽問天自身傷情惡化,內力衰退,卻苦苦忍耐,堅韌不拔,隻一心一意救這心愛姑娘。
他不知她是善是惡,是好是壞,是否罪有應得,能否改邪歸正,更不知此刻執著是否由她那**法術引起,但他抱著她小小的身子,恨不得自己代她死去。短暫瞬間,他會想起吉雅,心中愧疚,覺得虧欠她一番真情,但秋羊就在眼前,命懸一線,陽問天便無法衡量兩人在他心中孰輕孰重。
堅持良久,秋羊身子骨停止萎縮,逐漸恢複,她睫毛顫動,露出一線眸子,頃刻間,陽問天仿佛見了天光,喜悅如醍醐灌頂,將他渾身澆個通透。秋羊雙眼眨了眨,虛弱說道:“你帶我走吧。”
陽問天喜道:“是,是,我帶你走!”心氣一鬆,驀地一口血噴出,灑在秋羊肩膀、手臂上,她毫不厭惡,反而抬起手臂,輕輕舔過,神情舉止,動人心魄。
這兩人療傷之後,那天陽燈黯淡下來,似乎效用不繼。盤蜒趁勢抓起,當做流星錘揮舞,無論張修真、萬裏遙還是韓霏、雪怪三醜皆近身不得。白鎧趁此威勢,長槍如靈蛇出洞,神妙莫測,接連刺傷敵人。隻是靈王手下著實太多,各個兒又身懷絕技,兩人連連擊退攻勢,卻也著實驚險。
忽然間,白夜驚呼一聲,從天而降,身上衣衫被燒得破破爛爛、焦黑瑣碎,白鎧驚呼道:“大哥,連你也勝不過他?”
白夜低哼一聲,道:“此人內力無窮無盡,深不可測。”
靈王身形一晃,出現在眾人眼前,他嘴角猶帶血跡,可見曾被白夜傷過,可轉眼就已複原,此刻神情輕鬆,勝券在握的模樣。他屬下一見,無不高聲頌揚:“靈王大人神功蓋世,古今第一!”
盤蜒道:“他周圍眾人,體內皆有靈元,被他暗中吸納,等若油助火燃,永無止境。”
秋羊道:“不錯,他實則殘忍的很,遇上不聽號令的人,便挖出那人靈元吃了,咱們咱們都很怕他。”
靈王冷冷說道:“秋羊兒,你也不要性命了麽?”
秋羊大聲道:“我我已想得明白,與其在你麾下擔驚受怕、苟延殘喘,不如與問天永遠在一塊兒。”
陽問天麵露喜色,但傷勢太重,說不出話來。
靈王怒道:“那就如你所願!”雙掌往地上一按,轟隆一聲,一團漆黑烈焰破地而出,宛如地龍玄龜,朝眾人當頭咬下。逐陽教主雙手探出,烈焰化作高牆,與那烈焰相抗,正如當年陽問天守著赤蠅一般。
熾熱真氣急速擴張,好似一場大火災,靈王麾下眾將皆驚恐萬狀,手忙腳亂,逃開十數丈遠。秋羊、陽問天被火氣一催,當即又昏迷過去。
靈王內勁充沛,隨時可得補充,此節遠勝白夜。白夜真氣之強猛,絕不在靈王之下,然則終有耗盡之時,僵持一炷香功夫,那火牆變得黯淡無光,寸寸敗退。
盤蜒驀地將那天陽燈往白夜手臂上一纏,說來也怪,此物在陽問天手上似已失效,到白夜身邊,陡然光芒綻放,火盆中火焰升騰,好似一朵火蓮花般。白夜眼中閃過一絲喜色,抓住鎖鏈,左右震蕩,天陽燈中火光圓流,洋洋灑灑,好一場鋪天蓋地的火焰風暴。
靈王“啊”地慘叫一聲,那火焰將他吞沒,靈王周身黑氣急振,與那白熱相抗,隻是這火有撕裂天地之威,靈王即便集齊此地眾人靈氣,也難抗拒得住。
突然間,白夜見那天陽燈上光芒明滅,微微一驚:“看來我等功力不足,未能將這天陽燈運用十足,它效用即將告罄。”施展輕功,離靈王又靠近了些,靈王神情痛苦,喝道:“還不上來相助!”
他這一聲斷喝,眾手下心驚肉跳,不得不從,立即有十多人撲向白夜。白夜一轉鎖鏈,乃是一招“欲窮千裏目”,眾敵被火一燒,紛紛慘叫,皆成了大火人,慘死當場,屍骨無存。
靈王得喘息之機,奮力一撲,打出一掌。這掌上似有百鬼隨行,淒厲異常,白夜轉身,兩人對了一掌,各自悶哼一聲,退後數步,口鼻留下血來,那天陽燈就此熄滅。
萬裏遙雙拳連擊,韓霏手掌翻飛,襲向陽問天、秋羊,盤蜒不得不分心阻攔二人,張修真瞧出時機,悄悄上前,抓住天陽燈鎖鏈,稍稍一抽,白夜虛弱不堪,竟無力阻止,天陽燈由此到了張修真手中。
張修真初時害怕被火燒死,等了片刻,安然無恙,哈哈大笑,靈王喝道:“還不將此物給我!”
張修真道:“是,是!”走上幾步,突然間,白鎧從他身側出現,一招“一葉障目”,長槍急顫,將張修真喉嚨洞穿。張修真喀喀兩聲,倒地而死,天陽燈便掉落在地。
靈王、白鎧同時俯身去拿,白鎧捧住火盆,靈王拿著鎖鏈,各自運力回奪,刹那間轟隆一聲,那天陽燈炸裂開來,四分五裂,同時光芒萬道,如火龍狂舞,衝天掠地,白鎧、靈王一齊摔了出去,身軀如被烤焦一般,屋頂破開大洞,木屑紛飛,木塊急落,其餘眾人,更是死傷無數,兀勒也在其中喪生。
白夜見那天陽燈已毀,神色失望,一晃眼,見靈王盤膝坐起,漆黑的臉上露出笑意,毀去的皮膚急速愈合,周身靈氣,肉眼可辨,不由更是驚駭,抓起白鎧,一躍上了屋頂,又對盤蜒道:“你帶上另兩人!”
盤蜒知他有脫身之策,扛起陽問天、秋羊,緊緊跟上,來到屋簷,白夜衝了幾步,跳上半空,好似火鳳凰般淩空翱翔,飛過數十丈遠,在一大樹上站穩,在遠處喊道:“將那兩人拋過來!”
盤蜒搖了搖頭,也使淩空虛度功夫,如踏無形階梯,緩步而下,不久來到樹枝一端。白夜稍稍一愣,道:“閣下原來也這般了得。”
盤蜒道:“教主身負重傷,仍有這等蓋世輕功,在下如何及得上你?”
白夜道:“如此倒也好辦了。”再指了指遠處稍矮樹木。
兩人接連蹦跳,節節向下,不久已到樹林深處,白夜掌心一翻,取出一節炮仗,往上一拋,乒乓幾聲,在空中炸響,盤蜒知他在呼叫幫手,等候一盞茶功夫,隻見伏火、食月、五星三人已在此間,此三人也都是頂兒尖兒的高手,到來時宛如神出鬼沒。
這三人都認得盤蜒,見麵微微驚訝,彼此點頭招呼。
食月道:“教主,你找到天陽燈了麽?”
白夜搖頭道:“天陽燈被靈王毀了,其中逐陽真氣亂竄,傷了白鎧與靈王。”
伏火甚是懊惱,道:“早知如此,大夥兒也不必分頭去找,聯手出擊,一舉將那靈王除了,豈不更好?“
白夜搖頭歎道:“靈王功力,實非我等所能度量,他中天陽燈爆炸之災,竟然無恙,反而由此功力大進,我看他此時已有呼風喚雨、飛天遁地之能。即便你我四人聯手,怕也敵不過此人。”
盤蜒暗暗點頭,心想:“這天陽燈也似燭龍劍、朱雀槍一般,有扭轉乾坤、震動天地之效,它炸裂之際,有如萬仙泉水之試,靈王熬過試煉,脫胎換骨,此刻功力,已遠遠超出萬仙遁天,也唯有山海門的人,才能製得住他。“
隻是這天陽燈為何輕易毀滅,盤蜒卻難以想通,按理說此物堅韌,當與天地同壽,那茫獸戰戟經曆山火洗禮,兀自完好無損,縱然受靈王內勁回奪,天陽燈也不該碎裂。莫非這天陽燈自己生出神識,想要由此離開麽?
五星探探白鎧鼻息,歎氣道:“教主,你弟弟需得早些救治,不然非一命嗚呼不可。”
盤蜒道:“白鎧侄兒未被天陽燈當場炸死,必然因禍得福,內力大增,就如那靈王一般境況。”
食月歎道:“你說他能與靈王抗衡麽?”
盤蜒道:“這倒萬萬不能,隻是內力增長十倍,體質不凡,今非昔比罷了。”
白夜笑道:“咱們白家之人,豈會輕易死去?”他雖自幼看不起這弟弟,但畢竟是血脈至親,見他出息,自也高興,況且這白鎧先前求他相救陽問天,已答應從此向他效忠。
食月牽出幾匹馬來,贈予盤蜒一匹,道:“老兄,咱們並肩作戰,交情不壞,這馬兒贈你,咱們大夥兒自顧自的吧。”
盤蜒點頭謝過,又問道:“不知幾位要如何對付那靈王?”
白夜歎道:“若我恢複聚魂山的功力,這靈王又如何放在我眼裏?隻是此刻奈何他不得罷了。”
盤蜒一凜,心想:“聚魂山?此人真是逐陽閻王轉世化身?”但他自身也在躲著山海門人,與此人處境相同,倒也不想多管。
五星笑道:“惹不起,躲得起。咱們逐陽教躲躲藏藏,本就是拿手好戲。”
伏火嚷道:“教主,你何時才能如數複原本領?看這靈王囂張跋扈,好生惱人。”
白夜沉吟說道:“眼下急不得,唯有順其自然。”
盤蜒朝眾人一拱手,帶著陽問天、秋羊,翻身上馬。白夜忽然道:“且慢!這陽問天我得帶走。“
盤蜒愕然,見食月、五星、伏火三人目光轉動,麵帶微笑,不明所以,問道:“教主要我侄兒做什麽?”
白夜道:“白鎧答應我,若我救下陽問天來,此人由我處置,如今我已守諾,還請兌現此事。我自不會加害於他。”說出此言,神采飛揚,眼中情愫湧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