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十一 浩然正氣得承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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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此言大大出乎虎斑意料,他急道:“霞兒,你沒弄錯麽?”

    呂似霞稍一遲疑,道:“不錯,正是那功夫,我熟知祖宗之法,不會混淆。”

    虎斑想起那濟累行徑,心下厭惡,道:“想不到這濟世救人的功夫,竟落到這花和尚掌中。”

    此時萬裏遙緩過神來,盤蜒道:“萬裏老弟體內,仍殘餘靈王所傳功力,而那金輪神功正是靈王克星,難怪敵不過他。”

    萬裏遙生平縱橫江湖,罕逢敵手,卻慘敗在濟累僧一招之下,心下本惱恨困惑,聽盤蜒一說,這才明白過來。陽問天也想:“原來如此,但這和尚自身也極為厲害,我未必勝得了他。他得了承正果之後,沒準真能鏟除靈王。”

    吉雅問道:“那.....淫··僧取了...一半承正果,自然已得了極大好處了?”

    呂似霞想象剛剛情形,深以為恥,泫然欲涕,臉上發燒,咬唇道:“非得整顆服下,方能大成。”

    秋羊嘻嘻一笑,打量虎斑,道:“虎兄弟,難不成你也要與他親親我我的,才能傳功麽?”

    虎斑怒道:“不必,本該是雙掌對接,運心法送氣才是。可這....這和尚...好生可恨,我恨不得刺他一劍。”

    盤蜒道:“這和尚是個輕浮人,名頭卻是不壞,村民待他親近得很。”

    先前那兩個美婦走了過來,其中一人道:“是啊,濟累大師宅心仁厚,懸壺濟世,很了不起。若不是他,咱們村子早就被鬼怪毀啦。”

    另一人竊笑道:“隻是他這人好不正經,偷吃揩油,無所不作。不過念在他恩情份上,大夥兒也都不計較。”

    人群中一老者歎道:“大德無虧,即便小節有損,亦無大礙。”

    盤蜒搖頭冷笑道:“他功夫既高,自然可立下大功,造福百姓,此乃易事。而他不守清規戒律,放浪形骸,此乃難事。他難事不成,隻做易事,又有什麽了不起?”

    說罷看著陽問天,又道:“教主,無論大節小節,皆需言行一致,謹守不犯,方才能夠服眾。那於凡為人無可挑剔,隻大節有缺,在我眼中也遠勝過這濟累和尚。”

    陽問天一貫對盤蜒敬重倚仗,知他此時提醒自己為人處世之道,心頭溫暖,道:“叔叔教誨,侄兒永不相忘。”

    吉雅笑道:“叔叔,咱們得快些找到濟累,將剩餘承正果也傳給他,勸他去殺了那靈王。”

    說話間,日暮西山,夜幕降下,忽聽遠處那濟累僧大呼小叫道:“又來了!又來了!女鬼又來了!各家媳婦兒、閨女,老少爺們兒,全都回屋躲著,以免被女鬼捉走圓房!”

    眾村民放聲尖叫,恐慌至極,瞬間一哄而散。陽問天等則一頭霧水,不知這和尚鬧什麽鬼。

    濟累僧到眾人麵前,喘了口氣,問道:“你們為何還不躲起?難不成是女鬼同黨,想要偷襲小衲?”

    虎斑大聲道:“放屁,放屁,什麽女鬼?你這不正經的老和尚,又自稱什麽小衲?”

    濟累嗤笑道:“既然是無關人等,全都回客棧去,這村中捉妖捉鬼之事,一貫是小衲的功德,否則不知師父有何閑話。”

    盤蜒道:“小和尚,你師父又是何人?為何要你在此守著?”

    濟累神情輕蔑,道:“我師父乃當世高人,不許我向外人說他名諱。三年之前,我練功有成,他對我說:‘這村子不遠處有一道‘裂縫’,其中有鬼怪跑出來吃人。你需替這村中百姓守滿四年,積累功德,方可離去。”語氣甚是不滿。

    陽問天等心想:“原來是你師父逼你做善事,不然你小子早出去花天酒地了。這人武功如此之高,他師父又是哪位高僧?那裂縫又是什麽?難道與海南那黃泉門相似麽?”

    盤蜒又問道:“四年之後呢?”

    濟累笑道:“四年之後,師父便準許我向寺中同門顯露武藝,爭奪方丈之位了。”

    陽問天忍不住道:“你這般凡心俗誌,哪裏像個出家人的模樣?”

    濟累神情自若,滿不在乎,歎道:“我少林寺乃武林聖地,一貫領袖群雄。可這幾十年來卻好生憋屈,風光威嚴都被武當那張三豐搶走,讓人好不甘心。且瞧我濟累主持局麵,力挽狂瀾,一統武林,重振雄風,好好挫挫那些道人的銳氣。”

    陽問天、吉雅同時心生猶豫:“以此人浮躁脾氣,若真得了承正果神通,殺死靈王,危害或猶在靈王之上。那承正果當真要傳給他麽?”

    陽問天生性正直,大局為重,拉住虎斑手掌,正想將實情告知,濟累猛一轉頭,望向村口,緊張異常,道:“來了!”

    刹那間,陰風惻惻,寒氣森森,遠處風聲尖銳,嗚嗚作響,好似女子哭泣一般。再過片刻,陰霾中浮現出一個個兒女子來,眾女子臉色發青,長發垂落,身子透明,飄飄蕩蕩,卻沒穿半點衣衫。

    秋羊“咩”地一聲,驚呼道:“這是什麽妖怪?”

    濟累道:“師父說,乃是極厲害的妖魄,借人邪念,變成這妖邪無恥的模樣。遇上女子,便附在女子體內禍害其餘男人。遇上男子,便遁入男子夢中,令男子短短一夜間,精氣喪盡而死。”

    盤蜒斜覷他一眼,道:“既然如此,小和尚早就遇害,如何能苦撐至今?”

    濟累怒道:“莫看不起人,本人精研佛法,若打起精神,如何會受此誘惑?”

    正說話間,一女妖飄了過來,抓向濟累,濟累任由她捏住手掌,驀地施展金輪神功,掌心真氣旋轉,那女妖厲聲尖叫,隨即煙消雲散。

    陽問天看得明白,心想:“他施展金輪神功之際,心神凝聚,不為所動,倒也不怕這女妖。”

    三個女妖朝他飄來,動作柔美,撥動心弦。但陽問天曾被秋羊蠱惑,早已應對自如,左右雙手由下往上,兩道火光升起,將女妖一燒,那女妖厲聲尖叫,逃向半空,盤旋轉動,等待時機。

    濟累“咦”了一聲,神色驚詫,道:“施主,你這掌力,似不在我之下。不過須得等女妖靠近,方才令其難逃。”

    陽問天道:“多謝指點。”耐心等待,直至女妖來到近處,方才拍出逐陽神掌,將其一舉摧毀。

    濟累有心與他較勁,站立不動,靜候女妖來臨,忽然間朝前猛撲,渾身真氣籠罩,宛如金輪滾動一般,沿途女妖中招,立時慘叫覆滅。陽問天心下欽佩,追逐上去,掌力雄渾,隔空擊斃女妖。

    若是尋常武人,遇上這在空中飛行自如,身軀模糊不清,半暗半明的女妖,如何應付得了?但萬裏遙、韓霏、秋羊三人曾為靈王屬下,內功有異,皆可對付這等妖物。而虎斑、吉雅手持稀世寶劍,劍乃降魔之形,可傷女妖形體,倒也可將其逐走。盤蜒守著呂似霞,直到女妖逼迫太近,方才出劍擊斃,他劍法何等神妙?一旦出手,百發百中。

    眾女妖越來越多,源源不絕,很快如洪水般在村中流淌,場麵紊亂至極。濟累大喊:“莫非時候到了,這是最後一回麽?為何數目如此之多?”

    陽問天身如火光,衝殺一陣,將女妖紛紛衝散,道:“幸虧咱們在此,否則大師怕難以應付了!”

    濟累哼了一聲,道:“胡說八道,我如何會處置不了?”

    忽然間,有女妖飛到房屋窗口旁,撞擊窗子,梆梆作響。屋內傳來村民惶急的慘叫聲,道:“滾開,滾開!”

    本來這村中屋子牆上,有濟累師父張貼的護符,可防止女妖突入屋中作亂,可不料今夜女妖數目成百上千,反複衝刷,終於將那護符扯去。眾女妖發出似哭似笑的尖叫聲,湧入屋內,立時附身在人體上,於是男女相擁,醜態畢露,場麵極為不堪,不多時已有數個男子化作幹屍死去。

    濟累畢竟心懷慈悲,神色劇變,極為不忍,連聲大喊,跑向女妖最密集之處,見女妖戰戰兢兢、小心翼翼的撕扯護符,發出掌力,宛如轉輪,將女妖擊潰,眾女妖前仆後繼,愈發踴躍,濟累奮不顧身,但卻處境堪憂,搖搖欲墜。一旦他金輪內勁衰弱,立時便會被女妖附身,難逃一死。

    陽問天心想:“決不能讓護符被毀去!”喊:“叔叔,萬裏兄,護住大夥兒,我去驅趕女妖!”發足朝另一處撲去,雙掌頻繁擊出,火光如雨,趕走敵人,總算緩解局麵。他一旦見哪處遇上危險,就飛速趕去,可來來回回,疲於奔命。總無法各處兼顧。

    盤蜒心想:“守到天明,女妖自會退去。但此時離天亮尚有半夜,怕是難以支持。”稍一思索,決意犯險,忽然拉住虎斑,對萬裏遙道:“竭力死守,不久即可解圍,我暫離一會兒。”

    萬裏遙雖然疲倦,但甚是悍勇,道:“好,你去吧!”使出五氣五魂拳,拳勁宛如狂風驟雨,敵人再如何凶惡,一時也難以突破。

    盤蜒帶虎斑殺出重圍,來到濟累身旁,陡然一出指,點中濟累膻中穴,濟累毫無防備,悶哼一聲,已被製住,他又驚又怒,喊道:“你果然是妖孽同黨!”

    盤蜒不答,對虎斑道:“給他承正果,若我未猜錯,這些女妖正是因懼怕此事而來。”

    虎斑本對這和尚極看不慣,但到此地步,也無法可想,隻得拉起濟累手掌,以祖傳心法,將剩餘半顆承正果真氣輸送過去。

    盤蜒在旁守護,寸步不離,手中長劍如輪,舞得密不透風,眾女妖見虎斑傳功,深感忌憚,一窩蜂朝此湧來,但如何闖得過盤蜒劍網?

    過了一炷香功夫,須臾間,濟累僧身上金光綻放,一股浩然正氣朝四麵八方擴散開去,他仰天長嘯,聲如龍吟,眾女妖見狀驚駭,尖叫聲中,四散逃竄,登時便散得一個不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