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八 妙用無窮刀槍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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盤蜒頭疼起來,道:“我自顧不暇,怕是無法....”
青斬鼻子一酸,說哭就哭,順勢撲入盤蜒懷裏,嚷道:“爹爹,你不要我了麽?你有了娘親,可莫舍了孩兒。”
小默雪瞧見此節,嘴角翹起,眼神好笑,大感滑稽,她雖仍病症垂危,可得盤蜒救助,已能體會喜怒哀樂之情,隻是難以表達。
他吵得太響太狠,惹來屋外眾人探頭探腦,幸災樂禍,卻又嘖嘖稱奇。盤蜒心驚不已,隻得勸慰他,稍一說好話,少年當即好轉,笑吟吟的仰望盤蜒,真是立時見效。
狩獵長在屋外歎道:“這孩子對誰都冷冰冰的,偏偏與你投緣。”
盤蜒苦笑道:“是,是。”暗忖:“我若放任他不理,他在此處無煉魂可食,又不像霜然師父那般隱忍,遲早釀成大禍。倒黴,倒黴,為何我總惹上重擔?小默雪這廂尚無頭緒,此間又有人認爹?”
眾人張望片刻,漸漸散去,青斬抬起腦袋,噘嘴道:“爹爹,親親,抱抱。”
盤蜒背脊發寒,斥道:“你是男子漢,我也是大丈夫,咱們用拳頭說話,彼此罵娘,絕不親親抱抱!”他本是謙謙有禮之人,但遇上這柔弱孩童,不得不口吐粗言,以彰其意。
青斬一聽,連連點頭道:“是,是,孩兒記住了。”
盤蜒鬆了口氣,稍一疏忽,但青斬按捺不住,猛一躥,在盤蜒唇上一吻,又紅著臉退到一旁,盤蜒不禁罵道:“這小賊孩子,你是娘們兒養大的麽?”
青斬神色慌張,像做錯了事一般,道:“爹爹,我就每天...每天親你一口,成麽?”
盤蜒心想:“他察覺到我腦內煉魂,故而親近。他年紀還小,並無惡意,卻隱隱想要吃我腦子。但這欲念顯現出來,竟成了愛欲、親情,若長此以往,必更為扭曲。我非好好引導才行。”低沉嗓門,道:“你少亂來,不然莫怪我將你掃地出門,六親不認。”
青斬嘴唇哆嗦,俏臉蒼白,登時又淚眼朦朧,盤蜒再道:“不過你若聽我的話,乖巧懂事,我可說些故事給你聽。”
青斬“呀”地歡呼起來,歡天喜地,用力點頭。
盤蜒見青斬本性純良,暗想:“孺子可教也。”於是將四書五經、佛門典籍中一些向善故事說給他聽。這青斬從小與黑蛇劍相依為命,對誰都疏遠冷漠,隻簡單學過讀書寫字,何曾有人教他處事之道?一時大感新鮮,聽得津津有味。
待盤蜒說得累了,青斬為討好盤蜒,又說些這拔異齊國獵人之事:
此國乃海上商貿之都,百年前遭海盜、海怪、賊人、兵禍肆虐,幾乎毀滅。幸虧海外有一群傭兵前來,被國王重金聘用,一舉平複災禍。國王大喜,於是將那傭兵頭領升為貴族,好生重用。
那傭兵頭領隨即傳書天下,征集當世好手,來城中充任“獵人”,補足國中武力不足。十年後,國中獵人團體林立,旗幟紛繁,其中以那國王手下“夏天雷雨”勢力最為雄厚。
若打仗時,獵人等若傭兵,為國征戰,馬革裹屍;若不打仗時,便打海怪、海盜,捉逃犯、叛逆。每每行動,必收取傭金,要價不菲,可若辦不成事,或是死了獵人,國家百姓也一概不管。
盤蜒問道:“咱們這海上瑤鯤,與那位大乘王子是一路,對麽?那夏天雷雨則與雄柳王子勾結?”
青斬笑道:“我義父說,咱們雖是認錢不認人的獵手,可國之大義,不可偏移。那位大乘王子好幾年來駐紮繽珠城,統軍抗擊海妖,為國為民,好生可敬。除了夏天雷雨的孬種外,其餘九大旗獵人,都服大乘王子。”
盤蜒又問道:“那這海妖之禍,近來愈來愈烈麽?”
青斬道:“本來嘛,數月前,海上來了一艘極為巨大的船艦,船上人物,來自中原明教,各個兒厲害,那教主更是了得。我偷偷與他動手,即便用黑蛇劍,依舊勝不了他,與他相差極遠。這人與大乘王子一見如故,於是趕往繽珠城去啦。”
盤蜒笑道:“是了,他們都是我朋友。”
青斬奇道:“真的?爹爹,你也是明教的人?”
盤蜒道:“我先前遇上海難,與他們分開,想不到能在此重逢。”
青斬大感好奇,問他詳情,盤蜒道:“你先說完明教與大乘王子之事。”
青斬於是又道:“我還聽說,他們明教在繽珠城立下大功,那位教主孤身一人,擊退大群海怪圍攻,救下大乘王子。國主很高興,許諾說,若明教的人能助大乘王子除滅海妖巢穴,便也封他個貴族當當。”可隨即臉色憂慮,道:“局麵本已好大為好轉,可眼下多了這海巨靈,那可就糟糕透頂。這巨怪絕非常人能對付得了。”
盤蜒笑道:“當初我讓他們出海,果然沒指錯路。這海巨靈嘛,千年來長睡不起,若鬧騰太凶,自己也承受不住,倒不必太過擔心。”忽然想起一人,大感不安,問道:“你可聽說過一位叫‘羅血古’的獵人?”
青斬捧腹輕笑,身子有意無意的靠緊盤蜒,又順勢摟他胳膊,才道:“他功夫很高,比我更厲害許多,或是咱們獵人中數一數二的高手。隻是獨身一人,並無旗幟字號。且他倒黴透頂,一事無成。怎麽,爹爹你認得他麽?”
盤蜒歎道:“我答應幫他押送一海妖回來,可不慎失手,好生對不住他。”
青斬柔聲道:“爹爹,你別害怕,他若找你麻煩,咱倆一起打他,一個人打不過,兩個人總能贏。”
盤蜒神色內疚,道:“受人之托,忠人之事,我未能兌現承諾,本就是我不對。”暗下決心,定要再將那海芝捉住,交到羅血古手中。
青斬隻盼多聽盤蜒說話,於是問他其中舊故,盤蜒隱去要緊姓名,對他詳細說了,青斬聽得興味盎然,一會兒拍手,一會兒歡呼。他本是沉悶冷淡的脾氣,可與盤蜒相處,心底熱情一股腦激發出來,難以壓抑,這自是煉魂相互吸引之故。
到了晚間,青斬也不願離去,非要在此相陪。盤蜒拗不過他,令他睡在對麵床鋪。此人偏執,幾次三番要鑽盤蜒被窩,都被盤蜒喝退,不得已使出幻靈真氣來,總算得一夜清閑。
航行數日,倒也太平,盤蜒精力漸複,替小默雪施救之後,仍有存餘,可先前惡鬥實則已傷了根本,以至於一身神通頗不如前,需得小心運用,細水長流才是,否則找到那伯奇鳥,或是遇上海巨靈,未必能輕易取勝。
青斬得盤蜒教導,效用立竿見影,言行變得甚有分寸,但對待旁人,依舊顯得陰森疏遠,唯有麵對這位“親爹爹”,才變得童心泛濫,天真可喜。眾獵人對青斬本就憐愛敬重,見此情景,無不替他高興。
不久臨近一海島,狩獵長道:“船上有糧食淡水,需送給島上居民。不然大夥兒都不出海,他們準得餓死。”
青斬主動道:“我與親....吳奇一起去!”他得盤蜒囑咐,大庭廣眾之下,不可叫他甚麽‘親爹爹’,於是隻得改口。
眾人哄笑道:“青斬以往可懶,眼下真是改頭換麵了。”
船駛近港口,見岸上冷寂,卻無一人出來相迎。
狩獵長與眾獵人互望一眼,神色謹慎,又甚是不安,他道:“大夥兒小心些,先派人上岸探探。”於是數了十人,登上岸去,盤蜒與青斬也在其中。
海島上陰沉沉的,陰霾籠罩,霧氣彌漫,盤蜒背著小默雪,手持大刀、標槍,身穿藍袍鎖甲,倒也顯得文武雙全,頗為威風。青斬目不轉睛,一雙鳳眼盯著他瞧,眼中滿是歡喜敬仰。
那大漢奧木恰低聲道:“絕不對勁兒,這島上莫非遭海妖襲擊?”
方八娘恨恨道:“該死的海妖,竟這等狠毒麽?”
又有一漢子道:“海妖本就凶殘無比,我看就咱們十人,太過凶險。”
方八娘道:“有青斬在此,什麽都不足懼。”
眾人輕笑起來,緊張之情稍稍緩解。
走過叢林小道,來到村莊中,依舊無人蹤跡,此地似遭過水災,海水沒過腳踝,整個村莊沉浸其中。
盤蜒忽然道:“小心,這水中有古怪!”
眾人一聽,急忙躍上木屋台階,舉起標槍,細看水麵,頃刻間,水中無聲無息的浮出一條條細長條子,各個兒有一尺長短,密密麻麻,點綴各處,竟是一條條極大的水蛭。
那黑發矮漢叫做康寧,經驗豐富,他臉上變色,道:“決不能讓這水蛭沾上衣物,這叫‘死認血’,它細齒尖銳,能霎時刺穿鎖甲,吸血比尋常水蛭厲害許多。”
奧木恰罵道:“還好逃得快,不然今日栽在此了。”
眾獵人立時應對,康寧從背囊中取出一大灌蜂蜜,塗在標槍上,在水中一攪拌,數尺內“死認血”當即翻身而死。
青斬道:“吳奇,你知道麽?這蜂蜜對這水蛭而言,有如劇毒一般。”
盤蜒笑道:“真虧你們背這大罐蜂蜜出來。”
方八娘道:“咱們當獵人的,一貫鬥智不鬥力。若知道敵人弱點,自能百戰百勝了。”
盤蜒知道眾人標槍上皆有劇毒,弓法嫻熟,兵刃精良,手段也甚是狡猾狠辣,真如上戰場一般,無所不用其極。與之相比,江湖上的幫派拚鬥,大多有如兒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