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一 此情無雙不分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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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楚小陵聽得心驚:“他果然有效法恩師之意,此人野心勃勃,非同小可。”

    眾人喜氣洋洋,興致十足,替盤蜒、道兒兩人布置一番。依照沙魚龍國習俗,道兒需穿藍衣,以黃沙鋪麵,再由盤蜒親手洗去,於河畔帳篷中同眠。盤蜒以幻靈真氣籌備衣物,自然萬事不愁。

    道兒如在夢中,將自己神女的高傲脾氣全數收起,這一天中竟十二分的乖巧羞澀,始終輕言輕語,謹小慎微,什麽五千萬拳,什麽胡攪蠻纏,半點不敢提及。

    盤蜒尊習俗禮節,一番忙碌,全數完畢,魔龍派眾人取出所藏美酒,與大夥兒同歡,倒也算得熱鬧,入夜之後,眾人盡興散去,盤蜒攜道兒走入河邊營帳。

    道兒心怦怦直跳,怕說錯一個字,做錯一件事,哪怕邁出一步,也比往昔更慎重萬倍。

    她臉上妝容,皆由血寒化成,手法精妙,當下真是嬌豔異常,而此刻欲拒還迎,半喜半憂的神情,更令她加倍美麗。

    盤蜒笑道:“我記得這般情形,已有兩回,最終皆半途而廢。”

    道兒嚇了一跳,急道:“你怎...說這般不吉利的話?當年是你欺負我,瞞著我,否則我怎會與你過不去?”

    盤蜒道:“事不過三,到了這第三回,你我好事,終於成真了。”

    道兒心想:“我...真成了他妻子?成了魔龍派的掌門夫人?哈哈,哈哈。”心底不斷傻笑,隻覺生平曆經苦難,到此刻全數不枉,這開出的果實美味至極,當世無雙,今後也不會再有。

    盤蜒歎道:“我本是知書達理,嚴守禮防之人,如今被蠻族逼迫,強娶姑娘為妻,心裏實有些過意不去。”

    道兒張口結舌,想說:“這並非強娶...”但盤蜒已說道:“但既然要學這蠻族,需得學個十足,待會兒若舉止蠻橫,姑娘生受不起,隻管喊叫便是。”

    道兒腦子一片空白,道:“我...是頭一回,你稍輕些,成麽?可別弄傷了我。”話一出口,旋即後悔:“我遂他心意就好,何必亂出主意?”

    盤蜒哈哈大笑,在道兒唇上一親,刹那間,幻靈真氣充斥她心魂,道兒低哼一聲,表情又羞又怕,又快意,又忍耐,風情萬種,動人心魄,已陷入極樂的幻覺之中。

    盤蜒除去她衣衫,割破自己手腕,在床鋪上留下血跡,算作證據,又在她身上注入重重內力,隱去她處子征兆,純陰真氣,手法凝重,一絲不苟,這般運功時,身上自然頻繁痛楚,但他苦苦忍住。

    他心知道兒對自己實有深情,也知道這舉動極為荒唐,但他回報了她的愛,也保住自己信念。

    忽然間,身後傳來一聲歎息,盤蜒一愣,也歎道:“道長私入夫妻房屋,當真失禮極了。”

    血寒道:“世間女子,若真心深愛男子,能與那男子同床共眠,乃是夢寐以求,如登仙境之事。道兒她對你何等喜愛?你就這般愚弄她、利用她麽?”

    盤蜒道:“對她而言,成婚是真,同眠是真,失身也是真,既然事事無虛,又何必計較那麽許多?我今後也絕不負她。”

    血寒皺眉道:“但你我皆知為假,你瞞天瞞地,卻瞞不過自己的良心。你既然嫌棄她,為何與她成婚?既然與她成婚,又何吝一夜之歡?莫非你當真不成?”

    盤蜒轉身麵對血寒,笑道:“我成與不成,道長親眼目睹,豈能不知?”

    血寒臉上一紅,道:“是啊,你連那身負罪孽的老婦都不拒,何懼道兒?”

    頃刻間,盤蜒猶豫不決,但他對這位昔日門主無話不說,把心一橫,將蛇帝共工與呂流馨被鬥神所殺之事全說了出來。這件事藏在他心底,對誰都不曾吐露,甚至自己都不願想起,此時麵對血寒質問,他受劇痛折磨,對未來困惑,再也無法獨自承受。

    於是他敞開心扉,就像血寒對自己訴說幼年之事一樣,將這隱秘向她傾訴。

    血寒萬想不到盤蜒竟與自己昔日恩師有這般仇怨,想起那兩位女子命運,顫栗之餘,又大感同情。她思量半晌,道:“所以呢?你怕愛上你的女子,再被....師父追殺?”

    盤蜒道:“此事實與鬥神無關,隻是我心中一番執著。若要勝過聚魂山的魔頭,勝過鬥神紅疫,勝過黑蛇,勝過我這瘋癲,我不能在心中留下一絲癡情。我與靡葵、紅香、道兒、小默雪之緣,決不能從中享半點歡愉,以防漸漸沉溺。”

    血寒心想:“此人心中怪異,實是超乎常理,這才有種種不可理喻、自欺欺人的念頭言行,他不願從情愛中收獲半點愉悅,雖有回饋之心,卻又害怕的緊。”

    她再度沉吟,問道:“若你我聯手,全力以赴,勝得過師父麽?”

    盤蜒搖頭道:“縱然你完好無損,我並無隱患,聯手出擊,也是毫無勝算。”

    血寒不禁駭然,默然不語,此間夫妻私事,她更無法過問,眨眼間,她所在之地,已無她的影子。

    .....

    晨間,道兒從美夢中轉醒,見盤蜒已穿戴整齊,坐在她身邊,她嬌嗔一聲,倚靠在盤蜒身上,柔若無骨,嬌媚如花,卻並不羞澀。經過那一夜親熱,她與盤蜒間再無隔閡,即便她光著身子,袒露在丈夫麵前,也已無分毫不妥。

    盤蜒道:“穿上衣物吧,免得著涼。”

    道兒笑著說:“我這般內功,怎會著涼?除非被你折騰出病來。”雖這般說,畢竟仍有少女的矜持,找尋衣裙,收拾妥當,見身下落紅,不由得滿臉發燒,心中又惶恐,又驕傲,滿腔愛意,流淌不休。

    她仍不想就此起床,盼與盤蜒說些情話,有些心思,她昨夜不敢啟齒,但眼下兩人如一,她再無必要隱瞞。

    她道:“蜒哥哥,你們萬仙的人,當真無法生養麽?”

    盤蜒道:“這還有假?數千年來,從無例外。”

    道兒大失所望,黯然道:“唉,沒準我...這湖中女神體質特異,能夠懷上你的孩兒,不然...我總覺得少些什麽。”

    盤蜒哈哈一笑,道:“你不必多想,這並非你的過錯,而是萬仙的麻煩。”

    道兒眉頭舒展開,又問道:“我眼下是你夫人,與你比誰都親,對麽?”

    盤蜒道:“這是自然。”

    道兒說:“我瞧你平素許多事,都與小仙女商量,我替你擔心,卻不知你在說些什麽。從今往後,若有難處,你需第一個讓我知道。你若與小仙女相處,最好能叫上我。”

    盤蜒微微遲疑,尚未答話,道兒叉腰站起,嗔道:“怎麽?在你心中,我仍比不上那位小仙女麽?那你為何不娶了她,反而先討我過門?”她身為沙魚龍國湖中女神,其實頗為獨斷要強,且深諳禦下之道,這多月來低聲下氣、苦戀癡纏,實則大違她本性,如今名分已定,站足道理,該是她的,她寸步不讓。

    盤蜒拉住她的手,柔聲道:“全聽你的,誰讓你是我夫人?”

    道兒頓時怨氣全消,喜道:“我就知道你對我最好。”與盤蜒摟在一塊兒,抬起小腦袋,親他鼻梁、嘴唇,撫摸他胸膛,說著綿綿情話,回憶起過往之事。

    忽然間,她掐盤蜒一把,凶巴巴的說道:“死冤家。”

    盤蜒奇道:“你為何罵我?”

    道兒嘻嘻輕笑,腦袋埋在他胸口,這才看他雙眼,道:“你當初怎麽想的?催我入魔,令我戀上蒼鷹,讓我恨透了你,又...騙我穿得像個妓子,在雪地裏向你投懷送抱。若其中稍有差錯,我倆怎能有今天美滿婚事?”

    她所說情形,當時看來,皆極為凶險,劍拔弩張。可到了眼下,卻變成了刻骨銘心,永世難忘的共同記憶,無論彼時如何艱辛淒慘,在她這時看來,無不美好,值得銘記。

    盤蜒愁眉苦臉,道:“夫人,是我錯了,我向你賠罪,好不好?你若氣不過,就照我背後那無防備處捅一刀,算是補上當年失手。”

    道兒推他一把,嚷道:“你又欺負我。”

    盤蜒道:“我怎地又欺負你了?”

    道兒說:“你要我刺那一刀,非得你趴在我身上,與我緊擁纏綿,我....被你如此對待,自個兒都快歡喜死了,如何能夠刺你?你是存心要與我那樣,對麽?你這狡猾的死鬼。”

    盤蜒笑道:“你難道不願?”

    道兒臉蛋紅撲撲的,眼光如水,道:“我願與你好,卻萬萬不願刺你一刀,否則我成了寡婦,隻能陪你一塊兒死了。”

    盤蜒輕梳她秀發,道兒見他並不更進一步,微覺失望,但至此已深感喜樂。

    她又道:“我為了你,死也死過,活也活過,這世上誰也比不上我對你好。所以啊,我這正室夫人,當得順理成章,名正言順。你是我丈夫,從現在起,要對我比其餘女子更好。”

    盤蜒道:“你這話一半對,一半錯。”

    道兒急道:“怎麽?你不聽我的話?”

    盤蜒道:“莫急,莫急,我確要對你最好,此半句話確實不錯。但我並無其餘女子,又如何對她們好?”

    道兒笑曰:“你這滑頭!你當我不知道麽?以往你在萬仙,可著實有許多相好,加上靡葵巫師,紅香師父,小默雪,小仙女....”

    盤蜒搖頭道:“她們離此太過遙遠,此生此世,隻怕都不會再見了。至於血寒道長,在我心中,壓根兒便算不得女人。”

    道兒大樂,說:“小仙女這般絕麗,你少給我口是心非啦。”頓了頓,又道:“即便見到,你也得瞧我臉色行事,若被我知道你瞞著我,做些偷雞摸狗,見不得人之事,哼哼,我可絕饒不了你。”說罷目光閃閃,精神振奮,流露威嚴,似乎成了掌控盤蜒命運的女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