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四 慈父子女不相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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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東采英、荼邪看出他這一手功力不凡,齊聲喝彩,以助聲威。泰慧又羞又怒,刷地一聲,軒轅金劍在手,道:“你好卑鄙,竟敢偷襲本姑娘?”

    羅尤雅忽然眨眨眼,笑容古怪,走近盤蜒,衝他左瞧右瞧。盤蜒驚訝想道:“莫非她認出我來?可我聲音樣貌皆並非盤蜒,這又如何能夠?”

    泰慧道:“尤兒,你回來,此人無恥的很,說出手就出手,全無道義可言。”她接了盤蜒一掌,心知他武功在自己之上,但她一時疏忽,並未提防,更未使這神妙至極的軒轅金劍,如何能夠服氣?

    羅尤雅哈哈大笑,指著盤蜒道:“這位小哥哥,我認得你爹爹。”

    盤蜒奇道:“姑娘莫開玩笑,你年紀輕輕,怎知我父?”

    羅尤雅拉住他的手,蹦蹦跳跳,甚是活潑,對泰慧道:“姐姐,你看看他,長得與當年的吳奇大叔像不像?若非年輕了幾十歲,簡直就是一個模子裏刻出來的。”

    泰慧仔細一看,果然如此,不禁微笑,羅尤雅雙目有奇特功效,看人外表,可知與旁人血緣,且往往八九不離十,她這麽一說,多半是不錯了。

    羅尤雅以往也見過東采英,可那時她年紀幼小,神力未全,記憶也已模糊。而東采英這些年飽經滄桑,容貌劇變,已非當年寬厚豪邁、一身正氣的威武將軍,他留起雜亂胡須,遮住半獅半人的臉,眼神間多了幾分苦楚,幾分堅忍。而眾人又當他早已死去,自然認不出他來。

    盤蜒微笑道:“姑娘是說,那吳奇大叔是我爹爹?”

    羅尤雅哼哼笑道:“你可抵賴不得,不是爹爹,便是你爹爹的兄弟。”

    盤蜒道:“姑娘可猜錯了,那吳奇非我爹爹,也非我爹爹兄弟。”

    羅尤雅惱道:“怎麽可能?你少騙人啦,我看人很準的。我生平最討厭人家騙我,你若說謊,我絕不饒你。”

    盤蜒有心化幹戈為玉帛,說道:“那咱們來賭上一賭,若姑娘猜的錯了,還請姑娘放了履族諸位如何?”

    羅尤雅眼珠一轉,道:“好啊,誰人遇賭不賭,便是孬種烏龜,那如你輸了呢?”

    盤蜒道:“我若輸了,這一身鮮血,自然任由各位吸幹。”

    羅尤雅見他相貌儒雅,言語風趣,又是父女天性,不由得心生好感,搖頭道:“我可不大忍心你白白死去,若你輸了,從今往後便聽我使喚,不得違背,你看如何?”

    盤蜒心想:“我本就是你爹,爹聽女兒使喚,不是天經地義麽?”暗暗好笑,肅然道:“好,就這麽辦,不過此事勝負顯見,是姑娘輸了。”

    羅尤雅氣往上衝,道:“你放...放肆!拿出那吳奇不是你爹爹、叔叔、伯伯的證據來,不然我如何能信?”

    盤蜒轉頭對楚小陵道:“楚兄弟,我叫什麽名字?”

    楚小陵微笑道:“你就叫吳奇。”

    羅尤雅、泰慧齊聲驚呼,直勾勾的盯著他瞧,見他言語神態,果然與當年在那古廟中的老書生毫無差別。

    盤蜒一揚手,手中現出一柄折扇,緩緩扇動,笑道:“是也,我就是煞氣書生吳奇,又怎能是我自個兒爹爹?那我娘豈不成了我老婆?我兒子豈不成了我?那當真是一塌糊塗,亂七八糟,喪盡天良,不堪入耳也。”

    雙姝大感莞爾,一齊高聲問道:“你怎地返老還童,變得年輕英俊了?”她們與這吳奇多年不見,心底甚是懷念,一時竟忘了雙方敵友之別。

    盤蜒道:“鄙人找著一返老還童之泉,在其中浸泡一番,出來後就變成這般模樣了。”

    泰慧沉吟道:“那是萬仙的仙露泉麽?不,不,那泉水已然毀去,是了,是萬鬼的黑血潭,無怪乎你與萬鬼之人同夥。”

    盤蜒無法否認,點了點頭。東采英心想:“原來這兩人是萬鬼高手,可聽說萬鬼自相殘殺,精英幾乎死絕,這兩人功力皆堪比萬鬼鬼官,又是什麽來頭?”

    楚小陵道:“你們全然猜錯,願賭服輸,還不速速放人?”

    羅尤雅心中一凜,如何能夠服氣?她低頭急思,眼中一亮,拍手道:“不錯,算我輸了。不過嘛,吳奇...大哥,你也頗有不對的地方。”

    盤蜒道:“還請姑娘指教。”

    羅尤雅道:“君子待人以誠,小人待人以偽,你剛剛與我倆相見,明明認出我來,卻偏偏裝得糊裏糊塗,冷麵冷眼,正是無誠無信,無情無義。不然我又怎會上你的當?泰慧姐姐,你說我說的對不對?”

    泰慧笑道:“是啊,有緣千裏來相會,咱們隔了十多年重逢,你反而借此算計咱們,那可太說不過去了。”

    盤蜒苦笑道:“正所謂兵不厭詐,願賭服輸,偏偏你倆這般計較。”

    羅尤雅道:“這不是計較,這是重情重義。你對咱倆視而不見,好傷人心,因此嘛,應當好好罰你,不過你憑奸計取勝,也是勝了,本姑娘寬宏大量,一並衝和,算作兩清。咱們互不虧欠,重回原處,你看好不好?”

    盤蜒歎道:“那好,欺騙無知少女,豈是我輩行徑?依姑娘之見,又該如何?”

    羅尤雅道:“人在我們手上,你們出個好價錢,若我滿意了,一手交錢,一手交人,公平交易,童叟無欺。”

    盤蜒思索道:“姑娘想要什麽?”

    羅尤雅側著腦袋想了想,道:“我也不知道,咱們剛穿過草原,人生地不熟的,這北地有什麽有趣事物?你說來聽聽?若當真好玩,你便去取來給我。”

    泰慧道:“你讓他去取那驅蛇香來,越多越好,咱們行軍打仗,黑蛇能避則避。”原來他們途中曾遭遇黑蛇之災,損失慘重,至今心有餘悸,好在並不頻繁。

    荼邪早聽得不耐煩了,自忖以他與東采英武功,若想捉這兩個女孩兒為質,真是手到擒來,他乃前輩高人,不願如此,可敵人始終不派正主兒出麵,隻讓無知小兒胡攪蠻纏,更令他越想越怒。

    他身形一晃,一掌向泰慧罩下,泰慧反應過來,急用金劍刺他手掌,眼力應變皆極為不俗。荼邪瞧出金劍厲害,哼了一聲,使出巨神指力,正中泰慧手腕,她渾身酸麻,登時呆立不動。

    羅尤雅怒道:“老東西,當真動手麽?”一腳踢向荼邪後腦,她此時武功已不遜萬仙遁天、萬鬼鬼官,這一招實有數千斤力道。

    荼邪慎重起來,凝立不動,使出巨神體,內勁反震,羅尤雅腳踝一痛,已被彈開。她雖然了得,又如何擋得住這位老妖仙全力施為?荼邪踏上一步,打了三拳,拳力收斂,隻震羅尤雅經脈。三招一過,羅尤雅不禁驚呼,瞬間身子動彈不得。

    盤蜒瞧出荼邪並無傷人之意,是以並不出手相救。

    荼邪製住雙姝,點頭道:“兩人年紀輕輕,卻都很了不起。”一揚手,內勁將兩人托住,驀地將兩人遠遠拋開,送至營地深處,朗聲道:“龍血天國帳中,全靠小丫頭撐場麵麽?”

    此言一出,兩旁山坡上傳來連聲冷笑,兩百餘個身影從藏身處站起,盤蜒吃了一驚,暗想:“此處早有伏擊?我見了女兒,心神激蕩,竟並未察覺麽?”

    東采英點頭道:“素聞龍血天國的一眾鬼人,到了夜間,行動悄然無聲,果然並非虛言。”

    龍血眾教徒雙目閃著紅光,雖笑容不屑,但眼神仍極冷漠,有兩個漢子分站兩邊山坡前頭,一人消瘦矮小,一人粗壯高大,盤蜒認得此二人正是當年他一手所創,贈予羅芳林的十大鬼人護衛。

    那高大漢子說道:“公主囑咐我等,不得打擾她興致,不然焉能容爾等放肆?”

    另一矮小漢子接口道:“但如今爾等冒犯公主,當受重罰,決不輕饒。”

    東采英說道:“此處是你二人說了算麽?”

    那高大漢子身後又走出一人,此人器宇軒昂,氣度尊貴,一身紅白相間,刻有飛龍的甲胄,約莫二十歲年紀。他昂然道:“各位教徒,皆聽我指使。”

    東采英一見此人,霎時呼吸微亂,虎軀震顫,但他曆經磨難,城府極深,神色間不露異樣,說道:“你小小年紀,竟是此間統領?”

    高大漢子道:“這位便是龍血教中的龍血王子,女皇長子,征北總都督,人稱百戰先鋒、常勝將軍的羅響親王。”

    東采英哈哈大笑,笑聲卻又是憤怒,又是悲痛,他道:“你也是鬼人麽?她竟做出這等事來?”

    盤蜒暗生同情,心想:“羅響是他與羅芳林的兒子,若我見尤兒如此,也非動怒不可。”

    羅響語氣高傲,說道:“我乃神聖的龍血王子,女皇欽點,神賜天恩,比之萬鬼鬼人,身份相差懸殊,實有雲泥之別。”

    東采英大聲道:“那姓羅的婊子花樣真多,一群喝血的雜種,也能吹得天花亂墜?”

    眾教徒全數震怒,但他們那八蓮教義教導他們不凶不怒,克急克躁,是以表麵上並不顯露。羅響身份高貴,又對母親奉若神明,如何能忍耐得住?他單手高舉,說道:“全數捉了,拿回去放血。”

    眾教徒瞬間脫去長袍,各個兒身穿紅黑相間的輕甲,腰間懸著弩弓、彎鉤、長劍,脖子、手腕、腳踝處則有鑲滿寶珠的細帶,隨著教徒動作,寶珠微微發亮。

    盤蜒低聲道:“這位老兄,你倆對付高個兒與小王子,我與同伴對付那一邊。莫殺人,擒賊擒王。”

    東采英已冷靜下來,說道:“小心了,敵人不易對付。”對他與荼邪而言,敵人雖強,卻不難打發,但他不知盤蜒、楚小陵底細,故而出言提醒。

    楚小陵笑道:“獅心大王,且瞧咱們萬鬼手段。”

    東采英心想已被此人認出,淡然一笑,雙方交錯走過,各自麵對左右強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