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十四 仙人體魄非凡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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盤蜒走近鴻海,鴻海活動筋骨,道:“我當盡全力,但絕不會殺你。”
盤蜒點頭道:“多謝鴻兄手下留情,在下也當竭力周旋。”
鴻海抬起手掌,推向盤蜒,來勢緩慢,但盤蜒心知這一掌無論如何也躲閃不開,當即也舉掌相對,兩人掌心相觸,盤蜒身子一顫,似乎眨了眨眼,忽然發覺自己身在大海孤島上,空中狂風呼嘯,雷霆嘶吼。
盤蜒不禁悚然,道:“輪回海?”
鴻海道:“我在萬仙千年,悟得這鴻源掌力,中掌之人,如入仙露泉破雲試煉,心神穿梭至此異界。”
盤蜒環顧四周,並無天神蹤跡,想必鴻海這一掌極為玄妙,在輪回海中另辟妙境。他若要脫身,倒也不難,卻想見識見識鴻海其餘功夫,道:“你出招吧。”
鴻海手指點向大海,海中破開個小洞,那洞中陰風呼嘯,倏然水流如蛇,朝盤蜒湧來。盤蜒抬肘抵擋,嘩啦一聲,被那巨浪拋上高空中。
鴻海道:“此乃萬仙海納派的潛浮掌法!”說話間,空中又現出十六道火劍,飛速刺向盤蜒,威力遠勝過當年蟬鳴。
盤蜒使太乙靈道術,將火劍全數挪轉,浮在半空,打出蜃幻吞海掌,蜃龍遊蕩,霎時十裏之遙,海景陸象,千奇百怪,幻象重重,鬼影茫茫,妖獸魔鬼出沒期間,令鴻海陷入重圍中。
過了片刻,鴻海破開幻境,直撲盤蜒,盤蜒飛足踢去,鴻海直拳來襲,兩人互換數百招,砰砰聲響,氣勁衝天亂海,波及數裏。
鴻海似有些歡喜,但表情仍沉悶無趣,說道:“你本不過破雲功夫,眼下已至真仙境界?”
盤蜒哈哈笑道:“我本就是個聰明人,習武很快,不然怎能放你出來?”
鴻源默然片刻,道:“這最後一招,你若擋不住,立時喊停,咱們各自罷鬥,我從此便跟從你了。”
盤蜒道:“咱們隻論朋友情誼,什麽跟從,一派胡言。”
鴻海點頭道:“說得好,說得好。我這一招,叫做萬魂王庭。一旦使出,萬仙千年渡化魂魄匯聚成靈,我為王庭之主,有擾亂天地之威。”
盤蜒不敢小覷,道:“慢來,慢來,這功夫也太狠了些...”
話音未落,鴻海出招,眨眼間,無數遊靈匯聚成團,好似近處浮起個陰慘慘的太陽,那太陽充斥天地,落向下界,勢頭宏偉壯大,快捷無倫,便是閻王也非竭力抵擋不可。
盤蜒把心一橫,倏地衝入那“萬魂王庭”之中,鴻海怕他就此神魂俱滅,正欲收功,但突然間,王庭潰散,萬魂離亂,煙消雲去,晴空萬裏,這來勢浩瀚的絕學,竟被就此破解。
盤蜒身上傷重,千瘡百孔,在這短短刹那,已被王庭中亡魂重創,但他以幻靈真氣擾亂亡魂,也破了這鴻海苦心鑽研的功夫。
鴻海目光驚訝,過了許久,歎道:“是我輸了。”
盤蜒道:“怎是你輸了?我險些掉了小命,你卻毫發無損,分明是我慘敗。”
鴻海道:“我其餘招式,皆無法與這萬魂王庭相比,你能破此招,其餘手段也奈何不了你。勝負已分,無需再比。”
盤蜒笑道:“即便平平無奇的招式,若運用得當,也有無窮效用。鴻兄一味追求毀天滅地的大聲威,未免有些沉迷了。”
鴻海一拍腦袋,大聲道:“原來如此,錯了,錯了。對了,對了。”他說錯了,指他自己,再說對了,所指盤蜒。
呼地一聲,山風吹拂,盤蜒見鴻海坐在對麵,自己與他掌心相抵,似在比拚內力,兩人周圍悄然籠罩一層薄薄的內勁,若旁人有意偷襲,也會被鴻海吸入那破雲幻境中。
山上群雄皆納悶的看著兩人,即便郭玄奧也心想:“這兩人周圍塵土不動,腳步不移,不像鬥力模樣,又在鬧什麽玄虛?”
血寒暗想:“他們在做心力之爭,比之暗中較勁更凶險數倍。”
過了半晌,兩人收掌站起,相視而笑,那鴻海笑容依舊令人心驚肉跳,仿佛死屍的臉被人強捏出微笑一樣。盤蜒打趣道:“鴻兄,將來得教你如何發笑了。”
鴻海幹笑兩聲,忽然沒了人影。盤蜒拍去身上草屑,輕輕一晃,已回到群雄之中。
眾人皆呼喊道:“吳奇城主,你還沒比完呢。”
盤蜒搖頭道:“不用比了,接下來算我落敗就是。”
道兒搶至近處,忙道:“夫君,你為何認輸?你與那鴻海使得什麽....奇怪法門?”
盤蜒輕笑一聲,道:“歪門邪道罷了。”說罷拉著道兒,在山崖邊坐下,神色如常,旁若無人,絲毫不理會眾人指點。
廊釋天、郭玄奧對視片刻,心想:“此人境界超然,確然無疑,他不屑爭這盟主之位。那鴻源又是什麽人?”
遺俗老仙歎道:“吳奇城主虛懷若穀,好生令人佩服,隻是半途退場,未免讓大夥兒...有些掃興了。”
盤蜒笑道:“我不是耍把戲的猴子,也不是賣藝的好漢,何必管大夥兒興致如何?”
眾人聽得滿心不是滋味兒,有人罵道:“這城主自以為是,說大夥兒練得玩意兒是把戲?”此言頓時引起一片呼應。
正吵吵鬧鬧,隻見一身形肥大,容貌粗魯的絡腮大漢走到盤蜒身邊,冷笑道:“算你躲得早,不然我非將你這腦袋割了,娶你懷裏美人做幾夜夫人。”
道兒怒視此人,見此人形貌凶惡,惱道:“你是哪裏來的狗賊?敢與我夫君這般說話?”
旁人急忙勸道:“夫人小心,此人綽號一丈火,是江湖中....那個名頭響亮的..嗯...俠客..”這一丈火實則是個無惡不作,殺人無數的江洋巨盜,但旁人害怕此人,實不敢言語得罪。
一丈火看道兒臉蛋奇美,表情卻又恨又急,別有一番風情。他喃喃說道:“奶奶的,小娘兒,你營帳在哪兒?我奪了盟主之後,今夜便去將你這窩囊丈夫宰了。”
盤蜒注視此人,笑道:“老兄,不必我殺你,此間能取你性命之人,少說也有十來個,你若一上場,便是死路一條。”
一丈火獰笑道:“好得很,好得很,你等著,等我將你整治成殘廢,在你眼前,幹你老婆。”
他從腰間取下一根銀鐵鏈,一張手,將那銀鏈送出,飛過三十丈,牢牢刺入對麵土地。一丈火踩上鐵鏈,大步飛奔,不多時已踏上山頂,大聲道:“一丈火解大胡子,有哪個不孬的敢來送死?”
這一丈火名頭雖惡,但今日山上高手如雲,有不少人自忖能勝,隻是此次盟會乃是生死鬥,勝負後果非同小可,一眾高手要麽老成持重,要麽心生鄙夷,短時內無人應戰。
突見一秀美俏麗的道姑踩著鐵鏈,晃眼間已到台上,那一丈火擦擦眼睛,驚叫道:“你...你這道姑怎這般漂亮?老子...老子這輩子從未見過...”
血寒神色莊嚴聖潔,已非麵對盤蜒時那般親切調皮,她道:“貧道乃涉末城城主副手雪冰寒,一丈火,你生平殺戮太多,罪過太深,我今夜要送你去聚魂山閻王處,受地獄千刀萬剮之邢。”
一丈火拉扯胡子,滿臉心急之色,笑道:“若要我逮著你,也要送你登仙,任我消遣....”
啪地兩聲,一丈火狠狠挨了兩巴掌,登時鼻青臉腫,滿臉是血。他破口大罵,抽回那銀鏈,手中一轉,打向血寒。
血寒足尖一點,那銀鏈轟隆落地,一丈火再往右一掃,好似地龍翻身,玄龜出世,數塊千斤大石被他掀起,一股腦朝血寒砸落。群雄見此人氣力好似巨怪,好生害怕,無不為血寒捏一把汗。
血寒解下道袍,身穿背心,露出纖細白嫩的肌膚,驀地一抬手,玉臂上呈現整齊的塊結,分布肌膚之下,看似仍瘦弱嬌嫩,可隻輕輕一頂,已將一塊大石拿住,朝一丈火反扔回去。
那一丈火罵了一聲,將大石擋開,驀地手臂酸軟。血寒手腳如風,將那大石紛紛投來,一丈火“哎呦媽呀”,高聲痛呼,不敢硬接,滿地打滾躲避。旁觀眾人見這絕美道姑嬌滴滴的,可力氣竟比這一丈火還大,大覺古怪,笑聲不斷。
血寒足尖一點,瞬間已到一丈火身後,速度之快,宛如雷電,一丈火武功不弱於萬鬼鬼官,豈能坐以待斃?驟然全身一彈,一股巨力直撞血寒,好似十頭野牛狂奔一般。
血寒大喊,一拳打出,轟地一聲,將那一丈火打了個跟頭,她未使出真仙功夫,手腕劇痛,骨頭折斷,但也將一丈火腦袋打的陷入頭頸。但她一招盜取敵人性命,自身氣血複原,又左右開弓,將這一丈火打的血肉模糊,不成模樣。
道兒咋舌不已,暗想:“她力氣真大,看似是個大美人,原來竟是個女蠻子?”她以往從未見過血寒真正顯露神功,此刻一瞧,隻覺未必高過自己,不由得稍稍放心,又想起多年前蒼鷹來到此間,也似使不出原本神法,眼前這血寒,當與蒼鷹類似了。
盤蜒大感讚歎,暗想:“她這血肉縱控念千錘百煉,將自身肌肉全數轉成那世間罕有的純正仙體,以此苦煉氣力,此刻即便不使任何內勁法術,也能駕馭萬斤之力,快速異常,難怪她當年能與閻王的逐陽神功抗衡。”
血寒氣喘籲籲,單手高舉一丈火頭顱,喊道:“這魔頭血債累累,天地不容,如今被我涉末城血寒除了!”
眾人見她美麗,早就心存好感,再見她正氣凜然,武藝驚人,更是驚佩,於是喊聲震天,為她呐喊。
血寒無心再戰,穿回道袍,倩影破空,刹那而歸,盤蜒伸手相扶,誰知血寒整個人竟一下子落在他懷裏。
道兒臉色不佳,但血寒剛剛辛苦得勝,道兒也無法斥責。
盤蜒道:“道長,你怎麽了?”
血寒道:“別廢話,守著我。”又覺得有些蠻橫,補上一句:“在你身邊,我可放心安睡。”
盤蜒心想:“她與那時來此的蒼鷹一樣,不過是肉體凡胎,勝過強敵後,需要好好休養。”於是握她手腕,緩緩送入真氣,血寒笑容安寧,閉目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