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十八 追風趕月魂不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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蒼狐見他信任自己,不惜與妻子吵翻,又是惶恐,又是感激,再想起青斬失蹤,心頭更是雜亂。
盤蜒運太乙術法,探查吳澤殘餘魂魄,半晌後說道:“是秋風公主下的手,這婆娘,我早該殺了她。”
蒼狐道:“她隻怕走了不久,我定能追的上她。”
盤蜒歎道:“此女心機謹慎,必留有後路,眼下隻怕已離城而去了,咱們貿然去追,徒勞無益。”
蒼狐想了想,說道:“城中有她的奸細?”
盤蜒道:“涉末城一貫甚少拘束,奸細隻怕還不少。”說罷搖頭而笑,將屍體交給侍衛,命他們按道兒囑咐行事。
蒼狐覺得他這笑容並非苦笑,甚至有幾分歡喜,驚訝之餘,暗想:“我定然看錯了。”又道:“叔叔,昨夜仍有一樁棘手情形。那廊寶公子被人所殺,青斬則為人擄走。”
盤蜒身軀一僵,轉過頭來,神色驚訝,道:“城中竟還有這等高手?糟了,糟了,如此一來,那廊邪豈會善罷甘休?”
蒼狐仔細分辨他神情真偽,瞧不出端倪來,但他不信廊寶說謊,心中交戰,終於說道:“廊寶死前,我...就在他身邊。他說....是叔叔你親自下手。”
盤蜒嗤笑道:“胡說!這小子可是瞎了眼麽?我昨日整天練功,不曾離烏雲神塔。”
蒼狐心想:“若是如此,隻怕無人能替你作證。”念及青斬安穩,心急如焚,大聲道:“叔叔,青斬是我義弟,又與你有舊,還請你救他一救。”
盤蜒道:“怎麽?你真懷疑是我做的?”語氣仍似是調侃,但隱隱已不耐煩起來。
蒼狐跪倒在地,喊道:“徒兒萬萬不敢,隻是兄弟情深,又有要務在身,兩頭難以兼顧,實在..實在不知如何是好。”
盤蜒抬起頭,喃喃道:“廊寶若沒看錯,這城中竟有一人,精通易容之術,又能勝得過青斬、廊寶聯手。莫非竟是楚小陵來了麽?”
蒼狐疑心難消:“青斬有黑蛇劍護身,除非楚小陵功力不遜於我,否則萬不會三招落敗。”
盤蜒道:“既如此,你立即出城,前往楚小陵的明月城,瞧他是否在城中,又是否有奔波跡象。我這邊立即命朱玄堂的人徹查案情。”
蒼狐毫無實據,聽他打發自己,也不敢違命,耳畔回蕩那廊寶所言:“青斬要離了我,前往你身邊。”他知這位義弟對自己情義極深,非同一般,他性子怪異,喜好新鮮,雖覺不妥,可也並不如何排斥,此時青斬下落不明,蒼狐時時刻刻皆備受煎熬。
但敵友未明,全無頭緒,留在此處也是無用,聽聞楚小陵精通天罡萬千變,縱然並非真凶,或許能透露些消息,找到些線索。
蒼狐心存希望,收拾行囊,振轡而去。
那明月城於涉末城不遠不近,蒼狐駿馬追風,幾可日行千裏,趕路兩日,已然抵達,料想楚小陵若真是殺廊邪的凶手,也不會比自己快了多少。
他徑直走向城主宮殿,這宮殿建於矮山之上,有八重玄門,九立高樓,迎風觀雲,好生宏偉,比之涉末城宮殿更為奢靡璀璨。他心想:“這楚小陵好會享福。”
來到牆門外,有守衛喝道:“來者何人,報上名來?”
蒼狐道:“涉末城蒼狐,來見楚小陵城主。”
那守衛嚇得不輕,問道:“蒼狐將軍...為何獨自前來?”
蒼狐嚴厲說道:“你無需過問,快帶我去見楚小陵!”
此時,牆門開啟,有一軍官走出,神色戒備,道:“你說你是蒼狐,又有何憑證麽?”
蒼狐從胸前摸出城主令牌,道:“城主有令,命我持此令牌,來此主持大局,見此牌如見涉末城主,誰敢阻攔,格殺勿論。”
那二人嚇得直哆嗦,當即請他入內,一群士兵鬆鬆散散的環繞過來,神色好奇,竊竊私語,全無軍紀可言。那軍官找一人道:“快去稟告司馬。”
蒼狐皺眉道:“司馬?城主不在麽?為何要稟告司馬?我此行隻見城主,與其餘人無話可說。”
軍官冷汗直流,點頭哈腰,道:“城主眼下...不在城內。”
蒼狐冷笑道:“不在?這麽晚了,他又去了哪兒?我聽說附近有叛軍作亂,他倒好生悠閑,若叛軍打來,又該如何處置?”
軍官道:“這將軍大可放心,那叛軍絕不會攻打明月城。”
蒼狐奇道:“這是為何?”
那軍官道:“還不是城主運籌帷幄,施展妙計高招,令那叛軍服服帖帖麽.....”說到此處,登時想起不對,臉色慘白,咬唇不語。
蒼狐輕笑一聲,心想:“這楚小陵全不懂禦下手段、用人之道,城中守軍軍紀散漫,機密外傳,更是亂七八糟。”不再搭理此人,輕輕一躍,已在數十丈外。
他聽盤蜒說過這宮殿地形,雖未必了如指掌,但也不會迷路,不久來到朝堂,有幾個衣冠不整的文武官員已聚在一塊兒,其餘人也陸陸續續到來,蒼狐藏於屏風後,屏息偷聽。
那司馬老者道:“城主可回來了麽?那蒼狐已經找上門來啦。”
那大將軍說道:“蒼狐將軍?我見過他,他可是那即將當皇帝了?”
那宰府忙道:“咱們涉末城邦可不說皇帝,他仍是城主,隻不過地位比咱們楚城主要高上一些。”
司馬老者道:“縱使如此,眼下楚城主仍聽他號令。”
那大將軍瞪他一眼,道:“什麽叫‘眼下’?難道今後便能不聽號令了?”
司馬斥道:“舍豐榮!你這話可有些吃裏扒外了!你到底與誰是一夥的?”
那大將軍雙手叉腰,大聲道:“我與涉末城一夥兒,與那群造反的雜種不是一路!楚城主不讓我出陣殺敵,反而讓咱們繞著造反的走,我便搞不明白,心裏有氣!”
蒼狐知道這舍豐榮與武先生交情甚好,也是萬鬼鬼官,功力深厚,值得信賴倚仗,心中更喜。
正說話間,有一人飛身而至,落在舍豐榮麵前,此人身穿綠袍,衣衫麵料華美,容貌俊雅絕倫,卻又有些急躁,正是如今萬鬼魂蠍派鬼首,明月城城主楚小陵。
眾人見他到來,有喜有憂,司馬老者喊道:“城主,聽說那蒼狐來了。”
楚小陵驚呼一聲,道:“真的?此人現在何處?”
司馬老者搖頭道:“那幾個守城的一轉眼便找不著他,無能至極。”
楚小陵鎮定下來,道:“此人武功不及我,料來也不敢造次。實在不行,我將他軟禁幾天,挫挫他銳氣,叫他知道厲害。”
蒼狐暗暗好笑:“即使我真的武功差勁,但身為城主禦使,你若公然傷我,那可是違逆的大罪,你若心裏無鬼,何須如此?豈不是不打自招了麽?這楚小陵情急趕路,連魂都沒跟回來。”
舍豐榮大聲道:“城主,你這話可不對勁兒,蒼狐又沒得罪你,你為何要害他?”
楚小陵歎道:“無事不登三寶殿,他這一來,定有不對勁的地方。那吳奇何等心機,隻怕要陷害我。”
舍豐榮道:“身正不怕影子斜,咱們若沒做錯事,不與叛軍勾結,何懼之有?”
楚小陵怒道:“舍豐榮,你說什麽?”驀地發掌打向舍豐榮,舍豐榮吃了一驚,袖袍翻卷,內力激發,擋了兩招,但第三招慢了半拍,楚小陵手掌已按在他頭頂。
蒼狐暗道:“胡鬧,胡鬧,這楚小陵全無城主氣派,朝堂之上,忍不住氣,竟毆打自己大臣,更想出手殺人?”但看了這幾招,心知他武功雖高,也不過稍勝青斬一籌,絕非殺廊寶,捉青斬之人。
舍豐榮火爆脾氣,大罵道:“楚小陵!你有種殺了我!反正老子遲早要被你陷害,送去給造反的宰了,早死晚死,都是一樣。”
楚小陵表情淒厲,原來精雕細琢的五官便顯得異常不協,他急促說道:“你說我與叛軍合謀,我便不容你活著!”
舍豐榮哈哈大笑,說道:“我本以為你不過是膽小懦弱的蠢貨,這才龜縮不出,任由叛軍作亂,想不到果真與叛軍有一腿,哈哈,哈哈,老子真瞎了眼,到眼下才瞧出來。”
楚小陵吸一口氣,就要摧掌殺人,但頃刻間手臂一軟,心生寒意,內力擾亂,掌力竟發不出來。他大吃一驚,喝道:“何方高人來此?”可眼前一空,那舍豐榮已不知去向。
蒼狐提著舍豐榮,稍稍一動,已坐在城主椅上,將舍豐榮放在一旁,眾人見著他,無不震驚,舍豐榮喜道:“蒼狐將軍,多謝你出手救了老...舍。”
蒼狐笑道:“舍將軍明辨是非,對涉末城忠心耿耿,我都瞧在眼裏。”
楚小陵大覺古怪,暗想:“他剛剛使什麽功夫?為何我功力一時消失?若他剛剛出手打我,我或許已受輕傷了。”殊不知蒼狐已領悟殺生劍訣奧妙,劍意使出來,正是他這殘缺不全的天罡千變功夫克星。
蒼狐又望向楚小陵,道:“城主,舍將軍說話是衝了些,但話糙理不糙,如今叛軍勢頭強,正是你剿滅不利之故。難道你明月城兵力如此不濟,竟連烏合之眾都敵不過麽?我看舍將軍如此人才,隻怕並非如此。”
楚小陵氣急敗壞,指著他道:“你這小...小...子,快從位子上下來,這是我坐的地方。”
蒼狐搖了搖頭,神色疲倦,道:“我這幾天趕路多,睡得少,這椅子最大最舒服,便是涉末城的城主椅也頗為不及,我一坐上來,屁股生根,便再也動彈不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