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邊界在哪兒？”

    愛爾莎隻看到無邊的黑暗，“魂燈”照亮的地麵上和“怪眼”指明的位置也一無所有。

    零歎息一聲踏出一步，他知道愛爾莎是不可能回頭的，再多說什麽都是徒勞。

    愛爾莎驚訝的張大嘴巴，因為零在一瞬間從自己的麵前消失，她愣了片刻，四周的“沙沙”聲讓她清醒過來，她急忙向前小跑了兩步。

    黑暗褪去，刺眼的強光讓愛爾莎一時間睜不開眼睛，暖意襲來，愛爾莎說不出來的舒服，就好像身處於夏日的午後，她眯縫著雙眼打量前方，一望無際的花海壯觀而瑰麗。

    她睜大雙眼看著這從未見過的奇景，各式各樣窮盡想象的無盡繁花蔓延開來，有的要比參天大樹還要高大，有的就像是四、五歲孩童的塗鴉般潦草，從巨大奇花的花蕊中隨風灑下點點熒光，仔細觀瞧，那竟然是一粒一粒的鑽石，但它們卻如同沒有重量般飄在空中，又像氣泡般一個個的破裂消失。

    一隻巨大的黑白相間的蝴蝶從愛爾莎的左側飛過，愛爾莎嚇了一大跳，但蝴蝶並沒有在意她，隻是悠閑的呼扇著那一對兒不斷灑下墨跡的翅膀，鸚鵡龍呼扇著小翅膀從地上騰起，頭部撞在蝴蝶的身上，蝴蝶的身體突然粉碎，化為一團墨跡，但很快重新凝聚成形，卻變成了一群蜻蜓振翅遠離地麵。

    “太不可思議了……”

    愛爾莎感慨道，即便是在自己的夢中也從未見過如此匪夷所思的景象。

    “這裏就是夢境之地。”

    零的聲音在自己的後方傳來，愛爾莎急忙回頭，發現零正在從不停掙紮的“輔翼”上卸下“怪眼”，然後將兩個寶物都塞進“無底洞”內。

    “難道不需要‘怪眼’來偵察了嗎？”

    愛爾莎隨口問道。

    “‘怪眼’在這裏沒有用，它會讓‘囉嗦’叫嚷個沒完沒了，因為這裏到處都是危機四伏，無需偵測。”

    零揉了揉鼻子再次問道，“你真的還要前進嗎？”

    愛爾莎看了看零的背後，那無邊的黑暗完全沒了蹤跡，就好像從未存在過一樣，這裏隻剩下這片花海。

    “我必須去。”

    愛爾莎最後看著零的眼睛堅定的點點頭。

    零聳聳肩，開始隨意的向一個方向走去。一邊走，他一邊抬起手臂對“囉嗦”下達命令，“開始計時，十二個時辰後告訴我。”

    “想得美！”

    “囉嗦”回了一句，但卻開始小聲的嘟囔起來。

    “這是為了什麽？”

    愛爾莎跟上零後好奇的問道。

    “我說過，外界的生靈不能在這裏停留太長時間，否則就會成為夢境世界中的一員並遺忘現實，至此隻能永遠在這裏徘徊。最多一天的時間，我們就必須返回。所有的計時工具在這裏都不起作用，隻能靠‘囉嗦’的記數。”

    零頓了頓，“當然，這是樂觀的情況，神殿在夢境世界的深處，上一次我重返安全地帶時超過了一刻鍾，也許這一次會花費更長的時間，這都取決於夢靈的敵意有多深，還有你多快迷失自我。”

    “為何隻是我？”

    愛爾莎挑起一邊眉毛。

    “因為這裏對我不起作用。”

    零說道。

    “為什麽？因為‘克羅的魔手’？”

    愛爾莎追問道。

    “因為我曾經死過，夢境無法帶走已死之人。”

    零很平靜的說出這一句話。

    愛爾莎閉上了嘴，沉默了一會兒後，她才柔聲說道，“對不起，我不該問……”

    “沒關係啊，這本就是事實。”

    零轉頭一笑，然後眨了眨眼，“啊，你已經開始受到影響了。”

    愛爾莎一愣，然後看了看自己，最後嚇了一跳，原來自己的右手上長出了一層蛇一樣的鱗片，而且如同影子般搖曳不定，她感到一陣害怕，鱗片蔓延的速度似乎加快了。

    “不要恐懼，也不要胡思亂想！這隻是你的想象，並非真實，放寬心，目前沒有一點兒危險！”

    零急忙說道，“放鬆，我說過，這裏不會馬上吞噬掉我們的。”

    愛爾莎想要開口說話，卻看到鸚鵡龍隻剩下那個可笑的大腦袋氣球般飄在零的頭頂，仙女龍也變成了一隻青鳥繞著鸚鵡龍的大腦袋飛，鸚鵡龍張開嘴，一個氣泡噴了出來，它眨了眨蠢萌的大眼睛，又噴出一個氣泡。

    愛爾莎撲哧一聲笑了出來，零回頭看了一眼，也笑了起來。

    愛爾莎這才發現，鱗片稍微褪去了一些，她定了定神，不再擔心，也不再胡思亂想，開始四處觀瞧周圍的景致。

    零也稍稍放心下來，開始繼續前行，隨著眾人撥動花朵，一點點微光飛散到空中，晶瑩剔透。

    花海還沒有走到盡頭，但是天色卻很快開始黯淡下來，愛爾莎抬頭看天，卻不是陰雲密布，而是太陽迅速西沉，這裏晝夜交替的速度沒想到如此之快。

    “小心腳下！”

    零喊了一聲，聲音似乎在愛爾莎的上方。

    愛爾莎移開目光尋找零所在的位置，卻被什麽東西絆了一下差點兒來一個狗啃屎，她以手撐地勉強沒有栽倒，這才發現腳下是石頭階梯。

    她直起身子，這才看到零已經在自己的上方，而且……他是顛倒過來的，前方的道路呈螺旋狀一圈一圈的蔓延到遠處。

    “這太不可思議了……”

    愛爾莎感歎了一句，回頭望去，花海已經不見了蹤影，自己的後方也是一圈一圈的螺旋階梯。

    階梯之外便是明亮的夜空，三個圓月已然升起，果然如同零所說的那樣，它們都具有麵容，隻是表情不同，其中一張咧開大嘴微笑的月亮正看著愛爾莎，還眨了眨眼。

    “這段階梯的終點就是幽暗之森的入口。”

    零走到愛爾莎的身旁說道，“我們很幸運，這麽快就找到了這裏，我原本要漫無目的的走很久才會到達森林。”

    “你說你是亂走的？”

    愛爾莎更加納悶。

    “是啊，花海通往四個區域，都是隨機的，我每次至少要重新走一次才會到達幽暗之森。”

    零答道，“快走吧，幽暗之森通往神殿的道路是唯一的，當然，隻要沒有在森林內迷路的話。”

    愛爾莎又看了看那三個詭異的月亮，小心翼翼的站起身，“也許我本來就是在做夢吧，這裏實在是太古怪了。”

    “但是，你還是不會放棄。”

    零重新邁開腳步。

    “沒錯。”

    愛爾莎歎了口氣，緊隨其後，她忽然發現螺旋階梯外的空中裂開幾道縫隙，如同極光般的色彩變幻不定。

    “小心，不要看那裏，那是夢境之門，在那裏你會看到自己心底最迫切想得到的未來景象，那不過是海市蜃樓，卻會讓人迷失其中。”

    零發現了愛爾莎的異樣後說道，“專注於階梯，從現在開始，默數一千二百步，我們就會到達幽暗之森。”

    愛爾莎應了一聲，但目光還在那些裂縫上，她似乎看到了一個熟悉的背影，還有一個老人的背影，她雖然沒有見過她的爺爺，但她可以斷定，那一定是費恩男爵。

    “爸爸……”

    愛爾莎喃喃自語。

    那兩人停下腳步，正準備轉過身來……

    “啪”的一聲，愛爾莎左臉一陣火辣辣的疼痛，她回過神發現零站在自己的麵前關切的看著她，發現她終於移開了視線，寬慰的笑了笑，“我師傅說這是最有效的方法。”

    但很快零就害怕起來，因為愛爾莎正怒氣衝衝的瞪著他。

    “呃……我說的是真的。”

    零急忙解釋道，“對、對不起。”

    愛爾莎小嘴一撇，扭過身子，“算了，我們繼續走吧，一千二百步，是吧！”

    “你死定了。”

    “囉嗦”低聲說道。

    “閉嘴數你的數！”

    零跟了上去，始終距離愛爾莎三步遠。

    夜空中，一個女巫騎著掃帚飛過，掃帚後麵的火焰變成一顆流星隨後劃過卻在天邊炸開形成了一道璀璨的焰火，焰火旋轉著凝聚成形，最後變成一顆碩大的骷髏頭張著大嘴狂笑不止，骷髏頭盤旋幾次後不斷的縮小最後被其中一個惱怒模樣的月亮吞掉，卻馬上又吐了出來，一時間戰馬嘶鳴，吐出的東西化作無頭騎士，它的手中提著那顆骷髏頭飛馳而去，最後消失在夜空之中。

    萬籟俱寂下，隻剩下零和愛爾莎一行人默默低頭趕路，他們的影子突然拉長投影到夜空中，巨人一般重複著他們的動作，但很快影子變失去了耐心，手拉著手跑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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