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傳送到低語深淵的入口，托馬斯這才感覺自己真的似乎跟了兩個瘋子上了賊船，這兩人幾乎什麽也沒有準備，愛爾莎雖然扛著鎮魂炮，但那玩意一次隻能填充五發炮彈，而且隻能攻擊遠程目標，否則近距離發射簡直就是找死，零根本就是空手而來，身上穿著奇特的骨甲，頭上帶著可笑的礦工頭盔，如果不知道的還以為他將這裏當作了礦洞。

    “我說，夥計們，你們要不再想想？這可不是兒戲。”

    托馬斯認為自己現在才是最清醒的那個，雖然自己也從未離開過梅麗莎鎮，但好歹自己手中還有一柄神兵。

    “想什麽？放心吧，我們都已經準備好了。”

    愛爾莎掏出地圖。

    “可是，你們除了買傳送卷軸外，什麽也沒有準備啊？裝備、武器，一無所有。”

    托馬斯忍不住說了出來。

    “零就是武器。”

    愛爾莎已經頭也不回的走進洞**。

    零拍了拍托馬斯的肩膀，顯然是讓他安心，托馬斯知道多說無益，也隻好硬著頭皮緊隨其後，他沒有理解愛爾莎這句話是什麽意思。

    魂燈被點亮。

    洞**陰涼潮濕，除了上方有水滴落下外，再無其它任何生息，在上一次遠征結束後，這裏鮮有人到訪，因為獲得的素材和寶物足夠用上一段時間，而修斯帝國和北方開拓者聯邦在烈火平原的爭鬥加劇，其它勢力也不願在這種情況下駐紮在此處。

    繼續向內走，能感覺到道路開始向下傾斜，空間卻沒有變得狹小，而且也沒有別的岔路，隻有一條路。

    不知過了多久，無聊的旅程在四周蒙上一層寒霜、寒風不斷湧入的洞口處結束，前方便是低語深淵的第一層，寒風嶺。

    愛爾莎從零攜帶的“無底洞”內掏出一件毛皮大衣穿上，也遞給了托馬斯一件，隻有零依然是那身骨甲，但他似乎感覺不出寒冷。

    托馬斯稍稍有些驚訝，看來零也許真的有過人之處，可是抵禦嚴寒是一回事，能否戰鬥又是一回事。

    托馬斯搜尋記憶，找出了幾個外婆教給自己的法術，並默記於心，他從未試過施法，隻希望能一次成功。

    踏出洞口，三人來到了一座山的半山腰，寒風刀割一般凜冽，暴雪肆虐，四周暗淡無光，除了腳下厚厚的積雪外再也看不到任何事物。

    愛爾莎裹緊大衣，拉上帽子，然後回頭向兩人點點頭，她的睫毛上已經變成了白色。

    零讓托馬斯走在中間，自己殿後。

    托馬斯頂著風吃力的深一腳淺一腳的在雪中行走，他根本抬不起頭，寒風讓他的每一次呼吸都艱難無比，還沒走幾分鍾，他就已經喘上了粗氣，幾乎支撐不住，但愛爾莎卻沒有停下，專注的尋找那條通往山腳下的捷徑。

    零在托馬斯快要栽倒的時候扶助了他，然後半托半拽的帶著他前行。

    托馬斯開始後悔，也許在酒館裏幹一輩子跑堂才是正確的選擇，冒險真的不好玩兒。

    愛爾莎停下腳步，然後回頭拍了拍零，零會意的點點頭，他鬆開托馬斯，托馬斯直接虛脫般的一屁股坐在雪地上，他想要將帽子褪下好擦擦汗，但是忍住了沒有動手，他知道這麽做的後果。

    零走了幾步，看了看手中的羅盤，然後重新抬頭，他的左眼瞳孔收縮，一點紅光穿透雪夜射向遠方，這裏惡劣的天氣無法使用“怪眼”和“輔翼”，隻能靠自己被“克羅的魔手”改造後的遠視能力。

    片刻後，他終於確定了大致的方位，向後招了招手。

    隊伍變換位置，愛爾莎扶著不成器的托馬斯，而托馬斯將法杖當作拐杖一點點的向前蹭，零則獨自一人在前方引路。

    道路開始平緩，然後開始向下，但不久後再次向上，他們已越過一座山頭來到了另一座山的半山腰，風速開始漸緩，說明應該是走對了路。

    零忽然停下，他指了指下方。

    愛爾莎和托馬斯向下望去，幾乎垂直的山路通往黑暗的深淵。

    托馬斯想要放棄，但愛爾莎已經拉著他向那個方向走去。紙上談兵絕對會害死人，托馬斯深有體會，了解這裏是一回事，但實地親身體驗卻讓他屁滾尿流。

    零毫不費力的向下緊跑了幾步，他靈巧的避開了幾處突出在積雪之上的巨石，然後停下來等待著愛爾莎和托馬斯。在這時托馬斯才注意到，零的左臂似乎有些不一樣，他的左眼還放射著一道紅光。

    突然，零向他們衝來並竭力大喊，“趴下！”

    愛爾莎透過強風和厚厚的帽子勉強聽到了零的呼喝，她一腳將托馬斯踢倒在地，自己也向前撲倒，托馬斯尖叫著在雪地裏翻滾著向下，這一腳讓他在垂直的山坡上滾出去老遠這才撞在一塊兒巨石上停了下來。

    一陣火光在頭昏腦脹的托馬斯眼前迸發出來，他以為那是自己腦震蕩的症狀，但火光再次跳躍、騰起，他才確認，那不是幻覺。

    零正飛躍過火光上方，他的手中擎著長槍向下刺落。

    一聲哀嚎。

    那是狼的叫聲。

    托馬斯一個激靈從地上爬起來，他很走運，法杖沒有離手，他看到寒風之中，一群白色幽靈般的龐然大物正緩緩向他們靠攏。

    白狼。

    它們的眼中還散發著幽光，活像無數鬼火。

    一聲巨響，衝天的火光伴隨著騰起的血霧將那些白狼的身影遮蓋，愛爾莎已經連滾帶爬的跑到了托馬斯的身旁，她雙手托著鎮魂炮，炮口還冒著青煙。

    “跑！”

    她剛說一個字，緊接著又是一腳。

    托馬斯再次尖叫著向下方翻滾，愛爾莎緊隨其後，邊跑邊向下滑去。

    托馬斯好不容易穩住身形，他五髒六腑說不出的難受，好在感受不到疼痛，這也許不是什麽好事，但愛爾莎已經到了自己的身旁，他不願等她再來一腳，自己就繼續一骨碌向下滾去，不得不說，這是下山的好方法，省時又省力，就是不利於健康。

    但是，托馬斯沒得選擇，因為他沒見到零，但那些幽靈般的白狼卻緊追不舍，與其成為它們的盤中餐，摔死其實算是種解脫。

    最後一滾，他絆在了什麽東西上，身體被彈起來然後重重落下，摔了個狗啃屎，腦袋不偏不倚撞在裸露出來的岩石上，好在厚厚的毛皮帽子減弱了衝擊力，但他上下的牙齒碰在一起，疼的他不斷呻吟，但噩夢遠未結束，愛爾莎的身體撞在了他的身上，他再次與岩石來了一次親密接觸，這次咬到了舌頭。

    托馬斯腦袋“嗡”的一下，他眼前一黑，血涼了一大半兒，但他沒有暈倒，反而頭腦更加清晰，他覺得他受夠這種不公的虐待，他一下子跳將起來，卻愣在原地。

    他不認為外婆刻意隱瞞了關於這裏的情況，但自己也記不起來聽到過這裏還有這種怪物。

    一隻巨大的如同猿猴一樣的雪怪立在不遠處。

    愛爾莎正舉起鎮魂炮瞄準遠處的狼群，她也有些焦急，因為零不見了蹤跡，但她發現狼群突然停止了追擊，甚至開始退縮，這時，托馬斯不停的拍著她的後背。

    愛爾莎回過身，也愣在當場。

    那隻雪怪直勾勾的看著兩人，托馬斯覺得自己透過黑暗能看到那怪物嘴上淌下的口水。

    托馬斯緊握法杖，但所有咒語早已被忘到了九霄雲外。

    愛爾莎咬牙瞄準雪怪，對方開始衝來，就像小山一樣在雪地上快速移動。

    托馬斯絕望的閉上雙眼，他沒想到第一次冒險就要這樣畫上終點。

    一個黑影越過兩人，愛爾莎欣喜若狂的大笑起來。

    托馬斯聞聲睜開雙眼，他以為愛爾莎瘋了，卻正看到零迎著雪怪一槍刺出。

    雪怪飛身躍起，巨大的爪子揮出拍在零的身上，它以為對方會直接粉身碎骨，卻沒想到爪子毫無阻礙，就像是打在空氣中一樣。

    它有些疑惑的落在雪地上，但愛爾莎和托馬斯卻看到零的身影出現在雪怪頭部的後方，長槍準確命中雪怪的腦袋並將其貫穿。

    雪怪慘嚎一聲，瀕死的它還想要掙紮，但零那駭人的巨大力量直接將其壓倒，長槍連同雪怪的腦袋插在雪地之上，直沒入柄。

    零從雪怪不住顫抖的身體上跳下來，然後走向兩人。

    托馬斯圓睜雙眼，宛若看到天神下凡。

    “抱歉，我被另一群白狼攔住了，還好趕上了。”

    零一臉輕鬆的說道。

    “你……究竟是什麽人？”

    托馬斯忘記了嘴裏的疼痛，他看到零的左臂是漆黑無比的金屬製成，上麵遍布凹槽，手腕和手背處是兩顆異樣的寶鑲嵌其上。他覺得自己在哪裏見過這樣的東西。

    “我也想知道這個答案，這就是我們來此的目的之一。”

    零說話的時候，嘴裏沒有白氣呼出。

    托馬斯明白了一點，眼前的零並非人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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