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八章 縣令登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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虞夏最後也沒問出那個少年的身份來,虞春精明強幹,那少年對她處處曲意逢迎,想來大姐也吃不了虧。
嗯……要是他敢對不起大姐,她一定要叫他好看,睡著前虞夏迷迷糊糊想著。
這一日,虞夏跟虞賢從族學回來,家裏來了客人。
虞家小小的堂屋正中間坐著兩個人,兩人衣著簡單,身後站著個仆從,虞大有夫婦站在一旁陪著,虞春在給客人倒水喝。
小小的地方一下子顯得格外擁擠。
“曹主簿?”虞夏一眼便看到了坐在右邊一臉福相笑嗬嗬的人,掃了眼他的麵相,輕咦一聲,“或許現在該改口了?”
這位正是先前為著孩童被拐之事與虞夏有一麵之緣的主簿曹茂,隻是他神精氣足,麵泛喜色,官祿宮豐隆,卻是官運亨隆的麵相。
坐在上首的是個三十多歲文士模樣的男子,樣貌普通卻自有一股清雅之氣,聽到虞夏的話立刻撫掌而笑,“小姑娘說得沒錯,如今該叫曹縣丞了。”
先前陸炳生陸縣丞受陳家牽連,縣丞的職位便空缺了出來,曹茂頂了缺,又把持著原來管轄的錢糧稅賦等事宜,與文縣令同心同德,可謂大權在握,春風得意。
曹茂端起粗陶碗極其自然地喝了口水,笑眯眯道,“虞夏姑娘,這位是咱們的文縣令。”
虞夏恭恭敬敬見了禮,文贇聲音和煦,“虞夏姑娘不必多禮,今日冒昧前來,實是有事相求。”
虞夏進門便見到了文縣令雙目赤紅,臉色憔悴,眉眼間一股青黑之色,這時候聽他開口,並不意外。
剛剛虞夏那一手讓文贇確信了虞夏的本事,此刻見她沉著的模樣,對她的信心又多了幾分。
曹茂對虞大有夫婦拱手,“今日前來有秘事要與令愛相商,還望二位見諒。”
虞大有雖有些疑惑,卻還是趕緊擺了擺手,急切道,“應該的應該的。”說完便推著楊翠蓮並一雙兒女出了屋。
曹茂對文縣令身後的仆從使了個眼色,仆從會意從屋裏退了出去。
虞夏眼神微閃,這是防止她家人偷聽呢,當下便對文縣令所求之事有了幾分好奇。
不過曹茂把她家人支開正合她意,她也怕家人知道她所行之事,讓家人徒增擔憂。
屋裏隻剩下三個人,文縣令便跟虞夏說了來意。
原來前些日子文縣令帶一眾民夫開墾荒地,金壇縣雖處江南,物產豐富,但是米糧卻仍是精貴之物,鄉民繳完稅之後便所剩無幾,更多的鄉民為了生活,會選擇把餘糧賣出,換更便宜的劣等米糧,大多數鄉民吃著粗糧雜麵,堪堪夠到了溫飽線。
開墾的荒地選在了金壇縣西北邊的一座無人的山腳下,此地土中帶砂礫,不易蓄水,文贇便從遊方商人那兒買來了些番薯,預備將這塊荒地鬆鬆土利用起來。
番薯耐寒,喜沙土,好養活,產量比稻米高。文贇先前找了塊地試種了一番,結果認為可行。便打算將西北的無人荒地利用起來,緩解百姓們的饑飽問題。
文贇自掏腰包征用了二十個民夫,頭幾日還無事,到第三日的時候,刨地的時候卻露出了棺材一角。
誰也沒想到在那一片荒地裏會埋了一副棺材。
荒地之所以會成為荒地,除了砂礫多以外,地質也比較硬,難以挖掘。正是因為如此,文縣令才選了二十個個個精壯的民夫,先行開挖鬆土。
哪裏知道,竟會挖到一副棺材。
挖出棺材的農夫當時嚇了一跳,但這棺材就這麽埋在土裏,也沒堆墳也沒立墓碑,有些詭異。不過要真論起來,往上數一兩千年,到如今,誰也不能保證有那塊土地從沒埋過人。所以文贇沒往心裏去,荒地已經開墾了一小半,不可能再重新擇址,於是便讓人將棺材挖出,另尋一處葬下,找了和尚做了場法事,為擾其清淨之舉向其賠罪。
誰知當晚就發生了怪事。
一個民夫瘋了。
當天夜裏,那家人正在熟睡,忽地聽見一陣女子的尖叫聲,從民夫王鐵屋裏傳來,家人聽到聲音趕過去,卻見王鐵滿嘴是血,嘴巴上下闔動不知在咀嚼什麽。王鐵的妻子滿臉是血,捂著臉驚恐道,“他把我臉上肉咬下來了!”
原來他嘴裏嚼著的是他妻子的肉!
王鐵妻子剛說完,王鐵便喉頭一動,把嘴裏的東西咽了下去。僵硬地轉過頭看向眾人,臉上露出一個猙獰的笑容,“好多……肉,好……好吃。”
王鐵的語調怪異,說話大著舌頭一般,斷斷續續,連聲音都似乎是擠著嗓子眼發出來的,又尖又利,讓人脊背發寒。
幾個小孩子見到他這樣子立刻嚇得大哭起來。
“嗬,嗬……嫩……”王鐵轉動眼珠,盯住了孩子們,嘴角往上彎起,咧出一抹笑,眼睛卻依然圓睜著盯著人看,說不出的詭異。
“鐵娃?你這是怎麽了?”王鐵的親母頭發花白的老太太隻以為是兒子夢遊了,便上前伸手拉了他一把。
“啊!”屋裏又一聲尖叫,老太太捂著自己的手,鮮血卻從指縫間不停歇地往外冒,老太太渾身顫抖,尖叫道:“我的手指!我的手指!快找大夫!”
王鐵依然彎著嘴角,嘴裏咯吱咯吱咀嚼不停,像在吃脆骨一般,最後,咀嚼的動作停了一下,呸地一下嘴裏吐了些東西到地上。
那物一半銅錢大小,顏色透明偏黃,上麵染著鮮血,還帶著些紅色的碎渣子,赫然是兩片人的指甲!那紅的碎渣,是被嚼碎的骨頭!
老太太伸手抓兒子,卻被兒子抓住,生生咬斷兩根手指。
先前兒媳捂著臉叫她還沒什麽感覺,如今這事落到自己身上,老太太又痛又懼,加之失血過多,眼皮一翻便暈了過去。
最後幾個壯漢顧不得驚懼,合力把王鐵製伏綁了起來,次日就送到了縣衙鬧事去了。
本來王鐵好好的,被縣太爺征去開墾荒地就出了事,那王鐵回家還說呢,白天挖到一口棺材!這分明就是撞邪了啊!
文縣令怕事情鬧大引起民眾恐慌,趕緊把人迎進了後衙,王鐵被粗麻繩捆著,也不掙紮,隻直直一直咧著嘴笑,露出口中沒吞幹淨的血肉,眼神直直地盯著他們。
“都……該死,躲不……過的。”
王鐵一陣怪笑,惹得衙前的人頻頻探頭,文縣令無法,隻好叫人拿了團布把他嘴巴堵住了。
文縣令給王鐵找了大夫,這柳大夫是鶴安堂的老人,醫術好,話也少,對病人的情況從不會對外胡說。上次陳家那事他也被叫去醫治,流言卻都是從別的大夫口中傳出來的。
此時王鐵嘴邊的血跡已經叫人給清理幹淨了,他家人為了鬧事,直接把人抬了過來,文縣令怕嚇到大夫,提前把血跡擦除,用布堵著嘴,也免得讓大夫看到他嘴裏的東西。
柳大夫問文縣令病症,王鐵家人便你一言我一語全說了出來。
“他哪裏是生病,分明就是撞邪了!”
文縣令冷冷掃了他們一眼,身後的差役們握住刀就要上前,王家人這才反應過來,他們正對著大呼小叫撒野的是縣太爺,總算知道了害怕,不情不願閉了嘴。(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