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盡快去做吧，我這就去柳府，”尹溪站起身來，剛要離開，忽然拿起桌上的茶杯往珠簾後擲去，“誰在那兒？！”

    啪——

    清脆的一聲響，杯子碎裂在地，一名黑衣勁裝男子苦笑著走出，走至尹溪麵前，恭敬地半跪在地。

    “屬下沈征，見過尹溪小姐。”

    “沈征？”尹溪聽見這熟悉的名字，腦子裏立刻回想起君清的話，他在押送前朝沈征將軍回京途中，被幽姨救走了沈征。尹溪一雙美眸微眯，沒有說話，隻是把目光看向一旁突然有些著急的清辭。

    清辭連忙半跪在地上，“小姐，沈征是樓中新來的人，不懂規矩才這般不知輕重地誤闖了這裏。”

    “誤闖？”尹溪玩味一笑，看向沈征，雖然是詢問，語氣中卻有著篤定，“幽姨讓你來的？”

    “是。”

    “幽姨有說什麽嗎？”

    “郡，幽鬼仙子隻讓我來樓中跟隨小姐做事，說時候到了，她自然會回來。”

    一旁的清辭聽得兩人的對話，睜大了雙眼，幾日前沈征拿著無悔樓專屬的令牌來這裏報道了，她本以為隻是樓中新招的新人，沒想到竟然是前樓主親自派來的人。

    尹溪一挑眉，道，“柳家被滅門，如今江湖與朝廷的關係正是最緊張的時候，你的身份，讓我如何敢用你。”

    聽得尹溪的話，沈征眼中閃過一絲奇異的神色，卻是自信地答道，

    “小姐請放心，屬下如今已經是易了容的狀態，平時也會以這副模樣示人的。”

    “能不能留下自己來爭取吧。”尹溪卻還是沒有給出肯定的回答，輕飄飄撂下一句話，就從窗邊離開。沈征眼中有著自信，微微一笑，跟上了尹溪的身形。

    柳府

    慘案剛過，衙門及時地封閉了柳府，遠遠地，尹溪就聞見空氣中濃重的血腥味，微微皺了皺眉，在柳府院中央的屋頂上落下腳步。聽見緊跟著自己落下的腳步聲，尹溪詫異地回頭看著悠然立於身後的沈征，微微一笑，“不錯。”

    “走吧，你我分頭去現場看看，看能不能發現什麽線索。”

    “好。”

    跟隨林幽染學習毒術這麽多年，自然少不了辨認各種藥材，尹溪對各種氣味極為敏感，便朝著血腥味最濃的地方走去。

    不出意外正是柳丞相的的臥房，應該是因為柳丞相身邊的暗衛的激烈反抗，房間裏有著很明顯的打鬥痕跡，桌子椅子胡亂倒作一團，花瓶茶杯什麽的也全部碎裂在地。

    “這是——”正當尹溪準備再朝裏屋走去看看時，忽然嗅到空氣中一股淡淡的清香，眉頭在瞬間皺了起來，她竟然分辨不出來這是什麽毒，隻能隱約辨認出其中一兩種藥材有著致人昏迷的功效，顯然是凶手在行凶的時候使用的。

    尹溪連忙在四周尋找香味的來源，可找遍了整間屋子也沒有找到相關的香味源頭。

    “難道，是我聞錯了。”尹溪又是深吸了幾口空氣，有些不確定地呢喃道，“沒道理啊。確實有這個味道啊”

    尹溪像是想到了什麽，忽然蹲下身子，用手帕蘸了蘸地上遺留的血跡，放在鼻下輕嗅，一下子睜大了雙眼，“竟然是在血中嗎。”

    抬頭看了看，隻見這血跡從床上蔓延下來，一路通向門外，應該是受了傷想要逃跑。又看那床上的被褥，柳丞相昨晚是一個人休息的，那這血跡應該就是他的無疑了，毒在血液，應該是吃了什麽，剛從宴會回來，莫非是宮中之人動的手？基本可以確定不是聖元殿的人做的，難道忘憂山莊的背後之人也在宮中？尹溪的腦子飛快地轉著，無數猜測在心頭形成。

    “小姐！”

    門外忽然傳來沈征有些焦急的輕喚，尹溪回過神來，走出去，道，“怎麽了？發現什麽了嗎？”

    沈征麵色難看地遞上一朵枯萎的薔薇花，低沉著嗓音說道，“在柳沛的房間發現的。”

    尹溪的臉色在瞬間巨變，江湖之人無人不知，無悔樓殺手的習慣，從來不避諱自己動了手，有著在現場留下一朵枯萎的薔薇花的習慣。

    尹溪輕嗅了一下手中枯萎的薔薇花，語調也沉了下來，“是迷迭香，不是仿製的。”

    “小姐的意思是，樓中出了叛徒？”

    尹溪微微搖了搖頭，將薔薇花捏碎在掌心，眼中盡是冰冷，“不知道，你且再去看看還有沒有哪裏留下了我們的痕跡，先去銷毀了以免埋下禍根。”

    “是。”

    尹溪看著散落在地的薔薇花瓣，眼中有著危險的光芒，她此次進京，樓中之人本就知之甚少，如今她前腳剛到楚京，後腳京中便發生這等大事，還扣在了她頭上，這般巧合實在可疑。可樓中高層除了少數幾個她親自提拔的，其餘都是幽姨留下的值得信任的老人，又會是誰呢？

    不過半柱香左右的時間，沈征就回來了。

    “小姐，一共發現了五株薔薇，已經全部銷毀了。”

    “嗯。”尹溪點了點頭，吩咐道，“你先回去，我還有一個地方要去，這裏發現的事不要對樓中任何人說起。”

    “是。”

    尹溪蹙眉想了想，伸出手在懷中摸到白曦月給她的進宮的令牌，聯想到可能是宮中之人動的手，猶豫了一下，還是搖了搖頭，掏出另一塊令牌握於手中，悄無聲息地離開了柳府。

    她不知道在她離開後，房間內一道青色身影緩緩走出，看著她離開的背影，笑得意味深長。

    楚安王府。

    自傳出楚安王殺人被押入大牢的消息後，楚安王府便緊閉了大門，平時絡繹不絕的拜訪下臣也一個二個沒了蹤跡，一陣涼風吹過，揚塵被吹起迷了路過行人的眼，行人揉了揉眼，看著一旁陰沉沉的王府，心中暗罵了一聲晦氣，隨即加快了腳步，離開了王府所在的這條街。

    尹溪來到楚安王府門前時，看到的正是這副景象，蕭條落敗的氣息撲麵而來，不禁在心底感歎了一聲人心涼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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