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 迷途(十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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梅玲玲離去之後,我還剩點什麽呢?
哦,快到正午了,我走在返回小街的路上。炎熱的陽光下,我留在一路上的影子,就像是會縮身似的,越來越短,甚至會縮成一個小黑點。哦,那個詞語叫形影相吊。如今落到這步田地,又該怨誰呢?
這短短的影子,何嚐不是對我的譏諷呢?
從表麵上看,一個要離開,一個要送行,於是,眼前的這一幕,就是順理成章的了。其實,當初隻是有某種可能,正是由於我的不遺餘力,才真正讓可能一步一步的變成了如今已無法改變的現實!我,我不僅是男主角,在很大程度上,還是編劇加導演。不是嗎?當初她提出的那條路,即使不是錯路,也是彎路與長路啊!那幾位建築師傅說,“沒有錯,哪來對”?說得實在是再清楚不過了。路越長,兩人在一起的時間越久,就越有機會。錯過了火車又怎樣呢?不是還有班車嗎?我時常以聰明自詡,其實隻是一根筋。或者說是,“聰明一時,糊塗一世”。如今,我孤零零的往回走,其實是咎由自取。哦,當時聽到那幾位師傅打趣,甚至有幾分戲謔的話語,她為什麽不生氣,反而是喜上眉梢呢?如今我在太陽底下走了這麽一段路,也就是來到兩旁有屋子的那一段路了。哦,誰家的收錄機,正在播放著音樂,那前奏,好熟悉啊:
難說我無情,難怪你傷心,
難得三生有幸,難忘一往情深。
輕舟流水同行,相依相助相親,
何必當初相識,你我原本是路人。
不斷需斷該斷,不盡需盡該盡。
不了需了該了,不分需分該分。
茫茫天涯路,處處是浮雲。
隻因辛勞伴我,你何苦妄自癡情,
貽誤錦繡前程......
哦,上初中的時候,我就聽到過這首歌了。歌名叫“何必當初相識”,是電影《木棉袈裟》中的一首歌。盡管那時還是懵懵懂懂的,不過,基本的意思我還是能夠體會出來的。人家是大和尚,又肩負著重大使命,於是,最終選擇了揮慧劍斬斷情絲。而我,有這個必要嗎?小樹林之約,那時正值高三,為了不影響前程,暫時把愛戀埋在心裏,自是在情理之中的事情,然而,現在還有這種擔心嗎?實際上,從去年九月開始,升學的壓力,就煙消雲散了。
那麽,問題究竟出在哪兒呢?
顯然,是由於一個人的存在。
這一年多的時間裏,這個問題,我反反複複思考過。在我的情感天平上,更偏向於誰呢,梅玲玲,還是何淑穎?從目前的情況來看,確實是偏向了何淑穎。是啊,對於我的移情,梅玲玲自然是心有不滿,頗有微詞。然而,她對我還是抱有希望的,她還在希望著我能夠回心轉意。那幾位師傅把我們當情侶看,她滿臉微笑,滿心歡喜,這,這何嚐不可以理解為某種默認呢?可笑的是,就是在她最需要我拉一把的時候,我依然沒能伸出援手。平心而論,在那種時候,就是一個普普通通的陌生人,對於我伸出的援手,都不會怪罪的;更何況,對方是老相識了。
一錯再錯,這就是我了。
或許,就算我去追,也未必就能夠成功。隻是,問題就在於,那些能夠自己做主的事情,我做了嗎?自己都不曾真心付出過,又怎能奢望別人的垂青呢?那麽,我為什麽會如此厚此薄彼呢?其實,論才學,論品貌,論家境,這兩位姑娘不相上下,難分伯仲。或許,更重要的原因就在於,何淑穎更像前些年的那個人。是啊,外地口音,略帶富態,更多一些羅曼蒂克。環肥燕瘦,在我的詞典裏,燕瘦輸給了環肥。
然而,對於梅玲玲來說,這公平嗎?當初,正是由於她獨具慧眼,才讓我走出那蕭索的心境。小樹林之約,更是讓我滿心歡喜、欣慰、幸福、自豪。甚至,連縫補襯衣這樣的事情,她也不避嫌,伸出了援手。哦,那一曲《月琴》,也是在她的幫助之下,我才最終學會的。對於這一切,我有何回報呢?唉,我的“回報”,竟然是見異思遷。這樣想來,對於她,我是問心有愧的。甚至,可以說是無地自容。
然而,即便是這樣,在我麵前,她一直都很寬容,沒有多說什麽。這樣看來,她的意思,已經是很明顯的了。對於我,她依然是滿含期待的。“上錯花轎嫁對郎”?這句話,也不盡是信口開河吧?從表麵上看,繞那麽一個大圈,錯得有點不可思議。其實,換一個角度看,卻也是天賜良機啊!在陌生的路上,在不熟悉的環境下,就會有某些變數。隻是,由於我的頭腦過於簡單,讓這樣的機會,白白溜走了。
是非成敗、禍福榮辱、得失錯對,真的就那麽容易說清楚嗎?
在陽光下,我這樣邊走邊想,或許,已經沒有什麽實際意義了。因為,那趟列車,已經載著梅玲玲,離開了我。隻是,過去的事情固然難以追回,然而,如果再給我一次機會,又將如何呢?也就是說,另一次新的機會,我能夠把握住嗎?盡管這還是假設,然而,正所謂未雨綢繆,現在提前想一想,還是不無裨益的。人生誠然沒有如果,隻是,如果在事情到來之前,還是可以可以想一下“如果”的。哦,我會唱那首歌:
偶然吧,還是奇跡?引你偏偏走近我生命。
用那蘸滿柔情的愛筆,揮灑永不褪色的詩句。
隻要彼此長久默默相許,何必強求一定終身相係?
珍惜這份美好的回憶,等你在夢裏,再愛我一次......
小聲哼唱著這首歌,梁浩軒下意識的抬起頭來。再過了一會兒,當歌聲停下來的時候,他轉過頭,向火車站方向望去。此時此刻,這條馬路上,除了輕輕揚起的塵埃,就隻剩下他,以及他的短短的影子了。
哦,梁浩軒與梅玲玲,還有再次見麵的機會嗎?(WWW.101novel.com)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