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橋邊(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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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哦,這部《花樹萍水嶺南月》的故事,是不是就此結束了呢?

    你大概會這樣說,確實,在個人情感方麵,梁浩軒不太走運,兩位這麽好的姑娘,梅玲玲與何淑穎,先後走出了他的情感世界,萍水相逢之後天各一方,再也無緣相守。不過,就算是這樣,以他的浪漫多情、才貌雙全,大學期間,難道就不會另有所遇嗎?要知道,此前即便是在複習應考最緊張的高三階段,他依然是談笑自若、遊刃有餘的。

    這樣的說法,確實很有道理,本書作者無言以對。

    好吧,還是接著來看梁浩軒讀書期間的情感故事吧。

    在與何淑穎分手之後的那個秋天,梁浩軒心灰意冷,確實是消沉了好長一段時間。在那些個落葉飄零的日子裏,他時不禁常這樣想,這情啊愛啊什麽的,還真是一件奢侈品,多半是不屬於我的。既然是這樣,還是過點平靜平凡的日子為妙。有了這樣的想法,倒也是風平浪靜了好些天。這一年十二月中旬的某一天,正逢星期天,這天午後,閑著無事,梁浩軒就陪著一個號稱阿鐵的室友,到郊外走走,散散心。學校北側開了一個側門。出了這個側門之後,兩人一路向東南方向走去。走出數十米之後,路過一個小村子之時,其中一戶人家的屋子裏,正傳出這樣的歌聲:

    片片紅葉轉,它低歎再會了這段緣。

    片片紅葉轉,回頭望告別了苦戀。

    愛似秋風葉,無力再燦爛再燃。

    愛似秋風葉,凝聚了美麗卻苦短——

    “它低歎再會了這段緣”?!這歌聲恰似一根細細的銀針,在梁浩軒的心口上猛紮了一下:是啊,與何淑穎的情緣,早已成了一段告別了的“苦戀”!一個“愁”字,上秋下心,果然傳神。當初那個造出這個“愁”字的人,目光如炬,果然是深得我心。失戀,確實使人有點憂愁。不過,要走出那樣的陰影,也不是沒有可能。那麽,對我來說,問題到底出在哪兒呢?說來說去,還是那種想贏怕輸的心理在作怪。特別是,我所就讀的這個學校,對我來說,是跨了地區的,到時候,就算是有了一點眉目,其結果,多半依然是要以分道揚鑣而告終。這樣說來,不是眼前沒人,而是我心中無情了。在前景不被看好的情況下,我索性不想再談了。哦,還真的就像歌中所唱的,“愛似秋風葉,無力再燦爛再燃”。當然,還有一個原因,那就是寒冬將至,我簡直就想起冬眠來了,就像那青蛙一樣。唉,我這個人,還真的有點怪,天氣冷了,心也會變冷起來。算了吧,就算是心有不甘,也要到幾個月之後再做打算了。

    哦,當初與梅玲玲相約那小樹林之時,是在十二月下旬;而與何淑穎相見恨晚的那個寒夜,是在次年放寒假之前。這樣說來,對於冬天,我已變得心有餘悸了。由此看來,心理上的陰影,或多或少,都是存在的。本來,在嶺南地區,冬季也未必就意味著寒冷,像今天這個午後,就是暖洋洋的,那偏西的陽光,曬得人如醺如醉。真正寒風刺骨的日子,也就是一個月左右而已。怪天氣,是站不住腳的。如果要怪,還是怪自己沒有那樣的心思。自古以來,佳人伴才子,我不過是初通文墨而已,說不上什麽“才子”,然而,在骨子裏,也還是希望佳人陪在身邊的。以前曾有“生不逢時”的說法,其實,無論是任何時代,隻要你有心,還是會有所作為的。對我來說,最大的感慨,倒是“身不逢地”:在這樣一所學校裏,或許談一個對象不成問題,問題就在於,就算是談成了,畢業之際,也會像那牛郎織女一樣,隻能隔河相望了。是啊,與其到時“執手相看淚眼”,還不如現在就不動心。不曾希望過,自然也就不會失望。

    隻是,如果就這樣度過這三年,我真的就心甘情願嗎?

    與校園內外那些成雙成對的人相比,我缺胳膊少腿嗎?與那些滿麵春風的男生相比,在某些方麵,我甚至要略勝一籌。由此看來,當初在填報誌願的時候,“服從分配”那幾個字,既成全了我,也坑了我。如今這種時候,如果是在柳州,即便是也與何淑穎分手,我也不至於如此神思黯然、形單影隻啊!據說,明年的畢業分配原則,依然將是“從哪裏來,回哪裏去”。這樣一來,在這片異鄉的土地上,我心灰意冷,也自有其原因。

    我目前的心理狀態,用一個詞來形容,那就是“舉棋不定”。不錯,說到下象棋,我是有兩下子。隻是,具有諷刺意味的是,在現實生活之中,我時常麵臨著舉棋不定的窘境。別的方麵且不說,在情感上,我簡直就是那“舉棋不定”的代名詞了。我時常這樣想,盡管人生有著許多選擇,然而,一旦輪到自己,那選擇的餘地,就不大了。擺在我麵前的,常常就是一條單行道。在這種時候,我往往就感慨不已,想起“時運不濟,命途多舛”這八個字來。這樣一個午後,我一邊慢慢的走著,一邊這樣任憑心思天馬行空,也不知最終能想出什麽來?當然,對於最終能夠想清楚什麽,我一向也不會去勉強自己。這半個多小時的路程,你就算什麽也不想,那時光,也會是一去不複返的。這阿鐵,對於我的這段故事,以前也有所了解,如果他看到我這副若有所思的模樣,會不會心裏暗自發笑呢?算了吧,人家要笑話我,其實我也管不了。換一個角度看,我何嚐不時常暗自笑話別人呢?哦,那兒有楓葉......

    半個多小時之後,兩人到達了目的地。

    稍作休息之後,阿鐵微微一笑:“浩軒啊,這一路上,我發現你臉上表情變化不定的,在想些什麽呢?”

    梁浩軒心頭一怔:這家夥,還真的全看在眼裏了。看來,眼神、表情,還真的會說話。

    “沒什麽,一路上閑著,就海闊天空一番——”梁浩軒支吾道。

    阿鐵揚了揚眉頭,露出一絲詭譎的笑意:“又在想,又在想你的那位女友了吧?”(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