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 橋邊(十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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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茫茫人海,相識即是一種緣?

    或許,不少人會不以為然。不過,換一個角度看,在一個一兩百人到場的舞會上,最終能與梁浩軒共舞的人,多半不會達到兩位數。因此,相逢的幾率,其實是微乎其微的。那麽,要將接下來的故事解釋清楚,也絕非易事。

    那一刻,連梁浩軒本人也說不清楚,自己要尋找些什麽?或許,當初那位欣然共舞的姑娘,他還是惦記著的。隻是,由於種種原因,相關的一些情況,比如說哪個係的,哪一年級的,叫什麽名字等等,都沒有打聽到。更重要的是,就在那次舞會之後,有好長的一段時間,梁浩軒都不曾涉足舞壇。也就是說,那一次相遇,梁浩軒似乎隻是為了證明這一點:我,還是能夠請人跳舞的。或者說,願意與我共舞的女生,還是會有的。

    匆匆一曲之後,那位女生,如今又在哪兒呢?

    由此你就不難想象,梁浩軒離開那曾經熟悉的籃球架南側,心中不免帶著一絲遺憾與失落。

    這樣也罷,因為兩人多半已是相逢亦不識。

    帶著一絲悵惘,向東南方向,梁浩軒走出了一二十米。

    有那麽一個瞬間,他停下了腳步。

    確切地說,他不想再走了。

    這是一個怎樣的女生呢?

    原來,此前梁浩軒也注意到,那些女生,即便是來跳舞,也是三五成群的;退一步說,最好身邊也要有一個女伴,可以說上幾句話。也就是說,如果單獨站在一個地方,倒顯得有點另類。

    在骨子裏,梁浩軒似乎更喜歡這種獨來獨往,稍顯另類的女生。

    而此時此刻,站在他東南兩三米處的,就是這樣一位女生!

    要說衣著,她倒不甚顯眼,銀白短袖衫之下,是一件暗黑的裙子。真正讓梁浩軒有點愕然的是,她就那樣站著,四周一兩米之內,再無別人。這樣一來,她確實有某種鶴立雞群的味兒。而如果看神態的話,對於舞池中央的熱鬧景象,她並不曾顯出神往之情,相反,倒是一種漠然置之的矜持。給人的感覺是,眼前的一切,與她無關。

    從她跟前走過,還是從她背後繞過去呢?梁浩軒的選擇是,就站在她西北兩三米處,不走了。

    梁浩軒的心思,其實是頗為微妙的:這位女神啊,你就這樣站在這兒,倒像是擋路似的。而且,你就這樣神態漠然,周圍的一切,你一副一笑了之的樣子,我甚至不好意思從你跟前走過了。隻是,既然你對跳舞不感興趣,為什麽還要到這兒來呢?你,你就是為了看熱鬧?或者,隻想聽歌欣賞舞曲?好吧,我也站著,奉陪一下。

    站了一會兒之後,梁浩軒像是想起了什麽,於是,他下意識的側過頭,向這位女生望去。

    她,臉上掛著一絲淡淡的微笑,依然那樣站著。

    也就在這一瞬間,就像是一道電光劃破夜空,梁浩軒心頭一震:哦,原來是她!原來是她!怪不得我有一種似曾相識的感覺。一年多前的那個夜晚,也就是從何淑穎所在學校回來的那個夜晚,在文化宮附近,我見到了誰呢?那時候是夜晚,那個人又即將要過馬路,因此,我所見到的,隻能是側影,或者說是背影。然而,即便隻是匆匆一瞥,那背影,就已經烙在我心頭了。人生,確實會有許多錯過;然而,不可否認的是,巧遇,也還是有的。

    那麽,此時此刻,眼前的她,與一年多以前的那個背影,到底是不是同一個人呢?

    要說是同一個人,或許顯得有點武斷。然而,靈感,從來不需要太多的邏輯論證。不是嗎?當年高考,那道有關二麵角的選擇題,不假思索的,我就得出了正確的答案。後來,當我用常規方法來解答時,卻弄錯了!丟了那兩分,確實很遺憾很苦澀。如今這個夜晚,當靈感再次降臨之時,我還猶豫什麽呢?再說,是不是同一個人,真的就那麽重要嗎?是同一個人也好,是兩個人也罷,現在我真正所關心的,就是把握好眼前的不期而遇!換句話說,到了這種時刻,再去找別的女生共舞一曲,我已經沒那個心思了。哦,先聽聽舞曲吧?就這樣想著的時候,伴著那緩慢、悠長的舞曲,搖曳的夢幻般的彩燈之下,想起了這樣的歌聲:

    愛過就不要說抱歉,

    畢竟我們走過這一回。

    從來我就不曾後悔,

    初見那時美麗的相約......

    哦,這樣的一首歌,倒是很應景的啊!這歌聲,似乎就在提醒我,“這一回”其實是很有意義的,最好不要再錯過了!人向來都是為錯過而後悔的。這首歌,唱得再清楚不過了,“愛過就不要說抱歉”。這樣想著的時候,為慎重起見,梁浩軒望了那舞池中央一眼。他,他想確認一下,是不是自己熟悉的舞步。

    不錯,是慢四步,他很喜歡、也很熟悉的一種舞步。

    帶著一絲微笑,梁浩軒轉過頭,望向了東南方的那位女生。

    她,也是微微一笑,甚至,還稍稍點了一下頭。(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