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 橋邊(二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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離開這個校園,是否也就意味著離開龐美露呢?
即便是到了這個上午,對於龐美露,我不曾向她表白過什麽,也沒說過一刀兩斷這一類字眼。也就是說,兩種可能性,都是存在的。真實的情形就是,到目前為止,我還下不了決心。甚至,我也曾這樣寬慰自己,既然還下不了決心,那就先觀望一下吧。做事拖泥帶水的,已經成了我的一個大弱點?管它呢,一切自有聚散離合之時。
哦,龐美露小我一級,這也就意味著,即便是現在確定了戀愛關係,此後的一年時間裏,那奔波勞碌,長途跋涉,總是少不了的了。這,這跟一年多以前去看望何淑穎,倒有某些相似之處。唉,那次柳州之行,留在我記憶深處的,卻是蒼白苦澀遠遠大於欣慰自豪啊!這牛郎織女的故事,聽起來似乎頗為溫馨浪漫,其實,對於當事人來說,那漫長而苦澀的等待,何嚐不是一種揮之不去的陰影呢?愛情,其實很怕那時間與空間的距離。聚少離多,真的就那麽浪漫嗎?
這樣看來,我遲遲不想向龐美露表白,自有道理。其實,說得長遠一點,她來自桂林。畢業以後回桂林工作,是一件**不離十的事情。到了那種時候,那兩百多公裏的路程,我又如何去麵對呢?《三國演義》裏有“雞肋”的說法,想起龐美露的時候,我的心頭,就會湧上類似的感慨。是啊,沒談戀愛之前,生活顯得有點單調無聊;然而,一旦談起來,我又很吃驚的發現,對於我來說,這愛情,未必就是必需品啊,相反,它更像是奢侈品。
那麽,留在這校園裏的最後一天,我應該怎麽辦呢?說起來,我隻有想法,卻沒有辦法。人們也習慣說一切順其自然。這樣的一句話,當然也可以說。隻是,問題在於,什麽才叫“順其自然”呢?哦,如果說等到水到渠成的那一天,是順其自然的話;那麽,當機立斷,何嚐又不是呢?看來,同樣的一句話,不同的人會有不同的理解,就是同一個人,在不同的時間和不同的處境下,他的理解,也不盡相同啊!或許,我隻是一個空想家?
如果是前麵的那位女生,也就是我首次主動邀請她共舞的那一位,而且也能確定她是畢業班的學生,那麽,不管成與否,我多半還是要表白一番的。這樣看來,所遇與所想不盡相同,卻也深深的影響了我的決策。“歎世間,美中不足今方信。縱然是齊眉舉案,到底意難平”?是啊,當初如果追梅玲玲的話,勝算應該回答一些,然而,那時候,我想得更多的,卻是何淑穎。而現在呢,對於龐美露,我遲遲下不了決心,相反的,對於前麵的那位女生,我卻是一往情深、念念不忘。如此的陰差陽錯、造化弄人,真讓我不知說什麽才好了。我的心頭,正纏繞著一團亂麻,雖然有“快刀斬亂麻”的說法,隻是,就是到了這最後一天,那把快刀在哪裏,我依然是茫無頭緒......“算了吧,到夜幕降臨,也有將近十小時的時間吧?”這樣說著,梁浩軒站起身來,“留給我做決定的時間,也還是有的——”
看到這兒,你或許會暗自發笑:這家夥,太優柔寡斷了吧?
離開河邊之後,順著原來的路,梁浩軒想到教學樓一帶走走看看。
去河邊時,由西北走向東南。
回的時候,由東南走向西北。
你也知道,這其實是同一條路。
往回走的時候,梁浩軒突然湧上一種異樣的感覺:這校園,倒是蠻安靜的啊!
略作思忖之後,他又湧上一絲自嘲的微笑:這一天,適逢休息日,同學們多半到外麵玩去了。而我們畢業班的學生,要麽在宿舍裏待著,要麽在為今晚的畢業聚餐奔忙著。像我這樣的閑人,倒是少而又少。意識到這一點之後,他也就漫不經心的踱著步子,不再去感慨了。學校有一個廣播站,在梁浩軒從河邊往回走的時候,播放起這樣一首歌來:
沒有人能夠告訴我,沒有人能夠體諒我。
那愛情到底是什麽,讓我一片模糊在心頭,在我心頭。
多少年以後有人說,愛情......
聽著聽著,梁浩軒心頭,泛上陣陣苦笑:此時此刻,我也是“一片模糊在心頭”啊!王傑的這一曲《她的背影》,或許悲情了些,不過,卻激起了我不少共鳴。這塵世間的愛情,苦澀而蒼白的,總會有一些吧?別人的愛情怎麽樣,我不便於妄加評論,不過,對我來說,盡管有著甜蜜的一麵,然而,那無奈與苦澀......
眼看那愛情如此飄過,隻有含淚讓她走,
她的背影已經慢慢消失在風中。
隻好每天守在風中任那風兒吹,
風兒能夠讓我想起,過去和你的感覺......
歌聲繼續在響著,在梁浩軒緩緩走著的時候。或許,你不難想象,離校在即,心亂如麻之際,梁浩軒聽到這樣的歌聲,心頭波瀾陣陣,自是難免的了。確實,在別的方麵,梁浩軒說不上有多神奇,然而,對於歌聲的感悟、感覺與領會,未必就輸給任何一個人啊!甚至,也不妨這樣說,歌聲,已經成為他生命不可或缺的一部分。
這首歌停下來之際,梁浩軒也來到了那一片籃球場的東南側。
“一片藍球場”?是啊,梁浩軒的西北方的那一大片地方,好幾個籃球場,是連在一起的。
哦,大概你也想起來了,這一片藍球場,也就是這所學校夜晚舉辦舞會的地方。
當然,此時是大白天,籃球場上不會有翩翩的舞姿。
不過,盡管籃球場上不會有舞姿,梁浩軒依然望了過去。
突然,他眼前一亮。
原來,籃球場上,兩位女生正在學騎單車(自行車)。其中的一位,赫然就是龐美露!
離別在即,梁浩軒也懶得去想那麽多了,於是,他信步走到了那籃球場邊。
要學單車的,正是龐美露;而旁邊的那位女生,相當於教練或者說是陪練。
這龐美露,學單車也是很認真的,對於梁浩軒的到來,似乎是視而不見。
一旁的那位女生,似乎對來客有所了解,就一把抓住了那車頭。
龐美露一愣,隨即停了下來;發現梁浩軒到來之後,臉上泛上一絲微笑來。
大白天,一旁還有另外一位女生,說起話來,似乎倒有著某些不便,於是,略作思忖之後,臉上帶著一絲微笑,梁浩軒這樣說道:“美露,學騎車啊?”請不要怪梁浩軒明知故問,這樣的開場白,當地人是習以為常的。(WWW.101novel.com)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