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玉姐，是麵對麵的坐著的，而不是並肩而坐的！

    哦，兩年多以前，也有過類似的一幕。當時，臨近春節的那個夜晚，在那一片土嶺上，我和韓芳菊，大致上也是這樣相對而坐的。哦，那一個成語叫什麽“促膝談心”。該怎樣勾勒出這“促膝談心”的畫麵呢？素描速寫什麽的，我一向都是知之甚少的，不過我想，既然是“談心”，並肩而坐應該是比較好的姿勢。至於麵對麵的坐著，倒像是“談判”了。說到與韓芳菊之間的故事，那結局可是不堪回首啊！如今的這個夜晚，跟玉姐在一起的時候，有意無意之中，我棋差一招，眼看著又要重蹈覆轍了。當然，現在就發現了，為時或許還不算太晚......

    “哦，我，我是不是要坐倒她身邊去呢？”這樣想著，梁浩軒直視起對麵的玉姐來。

    玉姐也沒說什麽，臉上掛著一絲淡淡的微笑，氣定神閑的看著他。

    這樣的眼神，就像那一碧萬頃的湖麵。

    對視片刻之後，梁浩軒把自己的目光挪開，稍稍低下了頭去：眼睛，是心靈的窗戶？如果這句話沒什麽問題的話，那麽，我所看到的，是一個怎樣的窗戶呢？或許，玉姐對我是很寬容的，我如果真的想坐在她身邊，盡可以繞過那辦公桌，大大方方的走過去。哦，最好是坐在她的北側。這樣一來，就算大門外有人走過路過，也未必就能夠見到我。因為，坐在南側的這位玉醫生，就像一個天然的屏障。哦，既然是這樣，我為什麽還不起身前往呢？換句話說，我在擔心什麽呢？

    在一起跳舞的時候，我的地位，似乎要更為重要些，因為我在領舞，還可以讓她跳點花步轉點圈圈什麽的。如今，她是不是也這樣想呢？小梁，你想過來，就大膽的走過來吧。反正，跳舞時的角色，我已經很熟悉，也很習慣了。坐在我身邊，談起話來，倒是可以稍稍把聲音放得更輕柔些的。

    我不想走過去，因為我隱隱覺得，這有點不自然，有點做作。

    唉，我的心思，就是如此的複雜、微妙。

    哦，此時此刻的玉姐，為什麽不想著說幾句話呢？對於她的這份氣定神閑，我除了欽佩，在羨慕之餘，簡直要有點嫉妒和抱怨了。或許，正因為是過來人，風風雨雨見多了，對於迥然有別的兩種情況，她才會如此處之泰然。確實，如果真有一些心裏話，她更希望由我率先說出口。這樣一來，在情感上，她就更容易接受。

    隻是，此時此刻，我到底該說些什麽呢？

    讀初中的時候，老師曾在課堂上念過一篇來自隔壁班的作文。寫下那篇作文的那位女生，就出自這小院子。在這樣的一個時刻，我為什麽想起好些年前的這件事情呢？或許，我隱隱覺得，這地方雖小，卻也是臥虎藏龍之地吧？換句話說，我分明意識到，眼前的這位玉姐，絕非等閑之輩。

    哦，玉姐為什麽如此沉得住氣，不率先開口呢？

    她在值夜班，她有的是時間。

    而且，有些話，在她看來，一定要由我先說。

    隻是，到目前為止，我真正下定決心了嗎？唉，想來也有點可笑，平時思如泉湧的我，到了關鍵時候，嘴巴依然是即為笨拙的。或許，時間和場合都不對，明亮的白熾燈下，莊嚴的辦公桌前，甜言蜜語海誓山盟什麽的，又如何說得出口呢？這樣說來，倒是錯誤的時間錯誤的地點了......

    “哦，脊背上，脊背上怎麽掠過絲絲寒意呢？”梁浩軒暗自對自己說道。

    確實，此時正值農曆正月，正所謂“春寒料峭”之時。

    抬眼凝視對方之時，梁浩軒發現，玉姐依然是嘴角掛著一絲微笑，神態悠閑。

    梁浩軒站起身來，輕聲說道：“玉姐，我，我——”

    玉姐嫣然一笑：“哦，小梁，你，你想說什麽呢？”

    “我，我想走了——”梁浩軒這樣回答道。其實，他也說不清楚，脫口而出的，竟然是這樣一句話。

    “如果沒別的事情，就多聊一會兒吧。”玉姐這樣說道。

    “哦，明天，明天家裏，家裏有點事情——”梁浩軒這樣支吾道。

    “好吧，既然有事情，你，你就先回去休息吧。”玉姐順勢說道。

    “好吧，再見——”梁浩軒說著，向門口方向走去。

    獨自返回單身宿舍的路上，料峭春寒之中，梁浩軒一時思如泉湧：又一次大好的機會，就這樣錯過了？是啊，剛才我要走的時候，玉姐為什麽不起身送幾步呢？對她來說，這個夜晚，時間多得難以打發啊！她不願起身相送，其實，也是不難理解的：她，她對我很失望，於是就懶得送了。

    等了那麽久，卻等不來一句像樣的話，她會怎麽想呢？

    或許，也不是什麽時間與場合的問題。

    問題隻在於，我尚在猶豫遲疑之中，我下不了那個決心。

    是啊，不是所有的話語，都可以輕易說出口的。我未必就是什麽正人君子，然而，在沒有想清楚之前，情感上的那一張空頭支票，我還是不會亂開的。或許，我很虛偽，隻是，這樣大的一件事情，慎重一點，也在情理之中吧？當然，正如玉姐所說的“你才多大年紀啊”，我既然才二十多歲，大可以再觀望一些時候的。

    我和玉姐之間的故事，就這樣結束了？（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