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你想說些什麽呢？”我這樣問道。

    彩霞的臉微微一紅，過了忍一會兒，她才這樣說道：“其實，這一次，我不是專門來看你的——”

    “哦，你還有別的事情？”

    “是啊，本來我打算回去，然後，第二天清晨，搭村子裏的中巴車到柳州去。到柳州去，曬點相片，買點衣服，再逛點街什麽的，因此，我就沒帶衣服來——”她這樣解釋道。

    我心裏暗自好笑，就這樣說道：“明天早上，你直接從這兒去柳州，不是一樣的嗎？”

    “嗯，是一樣的；不過，我還是覺得，像是差了點什麽？”

    “你，你這樣的感覺——”

    “哦，再過一些時候，就是五一了，我的意思是——”

    略作思忖之後，我悟出了其中的玄機：她這樣的到來，似乎不夠風光。而我，應該給她某種說法，使得她覺得：本姑娘的這次小街之行，是名正言順的，是師出有名的。

    於是，我這樣說道：“好吧，彩霞，我現在正是邀請你，四月三十號到小街來！”

    “好吧，就這樣定了！”說著，她笑靨如花。

    此時此刻，當我坐在這新房客廳的沙發上，回想起上一次相約的情景之時，已是夜裏十點多了。也就是說，四月份的這最後一天，所剩下的時間，已經不足兩小時了。當然，考慮到明天是休息的時間，我盡可以再坐上好一陣子的。

    隻是，彩霞不是這樣。傍晚時分，她來到了小街。吃過晚飯後，洗漱一番之後，就說有點累了，要休息了。對此，我是能夠理解的。畢竟，二三十公裏的路程，就算是騎單車，也是很吃力的。

    於是，這樣一個時刻，枯坐在客廳裏的，就我一個人了。我時常是一個夜貓子，習慣於在夜裏想點事情。如今，彩霞是應邀而來了。然而，有很多很多的話，我都還不曾開口呢。新房落成之後，彩霞是第一位我所期待的貴客。在這一點上，她要勝過紅妮。哦，我想到這兒的時候，電視裏正播放著這樣一首歌：

    春天的黃昏，請你陪我到夢中的水鄉。

    讓揮動的手，在薄霧中飄蕩......

    玲瓏少年在岸上，守候一生的時光。

    為何沒能做個你盼望的新娘？

    淡淡相思都寫在臉上，沉沉離別都背在肩上。

    所有的話，現在還是沒有講。

    看那青山蕩漾在水上，看那晚霞吻著斜陽......

    這一曲《夢裏水鄉》，唱的是江南水鄉的情景。當然，我所在的這個地方，不是江南，而是嶺南。不過，從廣義上說，嶺南也處在長江以南，說是江南，也未嚐不可。是啊，歌裏的江南風光，在我們這兒，也是很常見的。我，其實無意於附庸風雅。真正觸動我內心的，是這樣一句：“玲瓏少年在岸上，售後一生的時光。為何沒能做個你盼望的新娘？”這樣的一首歌，彩霞即使不會唱，也會聽過幾次吧？那麽，當這一句掠過心間的時候，她會不會有所感觸呢？

    其實，也沒必要兜那麽大的圈子，我首先應該問自己：你，你願意讓彩霞成為你的新娘子嗎？

    是啊，別人怎麽想，那是別人的事情。我的想法，畢竟還是相當重要的。

    哦，好幾年之前，梅玲玲也曾到過這兒，不過，那多半隻是一種同學情分，離談婚論嫁相去甚遠。大學時代的戀情，也隻是一些美麗的肥皂泡，難言成家立業。出來工作之後，雖說也談過幾次，不過，帶回家的，卻也不曾出現過。這樣盤點一番之後，如今的彩霞，倒是破天荒第一次了。現在，那遙遠的夢，似乎就在眼前了。

    現在，我真正拿定主意了嗎？如今的我，是不是有點像《倚天屠龍記》裏的張無忌呢？認真的算起來，我跟彩霞在一起的時間，其實是很少的。算上這一次，也不過是第五次見麵。當然，了解與認識的程度，跟時間的長短，不一定就成正比。不過，我還是有這樣的感覺，或許，在不少方麵，我還是不曾真正了解她。

    空間的距離，一直是一個讓人頭疼的問題。這幾十裏的路程，真的就那麽容易逾越嗎？或許，真正的原因就在於，就在我形單影隻、百無聊賴之際，她來了。而且，她不僅原諒了我，而且給足了我麵子。因此，在這種情況之下，我再不有所表示的話，就有點說不過去了。於是，就有了這次較為正式的相約。

    嗯，有些話語，她是等著我開口的。而她的真心誠意，已經體現在這遠道而來之中了。對此，我已經不能再要求她什麽的了。以前有“房謀杜斷”的說法，然而，在現實生活之中，一個男人，卻是既要“謀”更要“斷”的。而我，最為明顯的短處，其實就是“斷”。當然，我也可以這樣為自己開脫：由於所遇見的人，都有著某些讓人不甚滿意之處，我一會難以下決心。這，也是一種慎重的表現。

    隻是，這一次，我還能這樣說嗎？

    事到臨頭，我又開始遲疑、猶豫了？

    哦，或許，這隻是一種“這山望著那山高”的心理在作怪吧？在彩霞看來，她多半是這樣想的，你如果沒有心，根本就沒必要叫我來。事情，其實也是很清楚的，去年暮春那一別之後，雙方都不曾另有所屬，於是，雲開霧散之後，盡可以捐棄前嫌，相約明天了。這，或許就是某種天意吧？麵對著上天注定的事情，我還有什麽好說的呢。

    嗯，在目前的這種情況下，我其實並沒有第二種選擇了。別的人都太遙遠，離我最近的，就是彩霞了。

    “冥冥之中自有天意”？如果這一切都是天意，我又何必再去想些什麽呢？

    看來，“終身大事”這個詞，經過某種渲染之後，就沉甸甸起來了，甚至，顯得過於沉重了。

    哦，應該拿出舉重若輕的氣魄和勇氣來了。（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