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四 聚散(二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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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梁浩軒暗暗打定主意:既然來了,一些該了解的情況,也還是要有所了解的。於是,淡淡一笑之後,他這樣說道:“有喜糖的話,自然是要吃的——”說著,右手掌心張開,做了個要接糖的手勢。

    幽幽地歎了一口氣之後,紅妮這樣說道:“小梁啊,你,你就沒一點怨言?”

    “我,我為什麽要怨你?”

    “嗯,是啊,對於我,你一向是很寬容的。那一次,那麽好的機會,你,你也放棄了——”

    梁浩軒心頭一陣苦笑:既然已經錯過了,還提它幹什麽呢?於是,他這樣說道:“回頭路,就不要去想了。唉,現在,該想一想以後的路,該怎樣走了?”

    “你,你對人如此寬容,以後,會找到真心對你的那一位的——”

    “嗯,那,那就托你的吉言了。”梁浩軒接過話。

    嘴角掛著一絲歉意,紅妮這樣說道:“其實,我的事情,也是一言難盡的。我,我也不知道,怎麽就會遇見他?唉,有時候想起來,連我自己都懷疑,這一次,是不是又弄錯了?”

    “感情上的事情,是很難用對錯來衡量的——”

    順手理了一下額前的劉海之後,紅妮這樣說道:小梁,你,既然你這樣看得開,我,我也就沒必要再想著去遮蓋、隱瞞什麽的了。嗯,現在,現在我就直說了吧。春天的時候,到了那打工的地方,最初的感覺就是,人生地不熟的,說起來,還真有點不習慣。這樣一來,隻要和故鄉沾點邊兒的事情,我,我都會格外放在心上。

    那件事情,其實,其實就是這樣開始的了。

    到那兒不久,一來二去,我跟本車間的一位阿姐,慢慢的熟悉起來了。嗯,她老家,也來自柳州附近的一個小村子。在遙遠的異鄉,這,這已經算是老鄉了。慢慢熟悉,認了老鄉之後,有空的時候,我也就時常到她家轉轉。對她,對她家的一些情況,我也就熟悉起來了。她,結婚還幾年了,有一個兩三歲的孩子,好可愛的。這孩子不怕生,第一次見麵,就甜甜的叫了我一聲“阿姨”。我呢,高興之下,就抱起他來,親一親他的小臉蛋。一來二去,這孩子,都要把我當家裏人看了。這孩子的父親,為人熱情大方,有幽默感,在附近的另一個廠裏工作。

    其實,說真的,當時我也沒有多想什麽,隻是覺得,在這個陌生的城市裏,多了一個可以聊聊天談談心的好姐姐而已,並沒有摻雜著別的想法。是啊,看到這樣幸福的一家三口,我都為他們感到高興。

    兩個月前,哦,那是剛過完六一。那天中午,這位阿姐,抱著這孩子,要到街上買點玩具什麽的。沒想到,路過一條巷道口的時候,一個喝得醉醺醺的家夥,開著一駕摩托,衝了出來!在那個時候,那個家夥,就算要刹車,已經來不及了;這位阿姐呢,想要躲閃,也是不可能的了。緊要關頭,她抱緊孩子,將孩子緊緊地摟在懷裏。這樣一來,盡管她自己被那架摩托撞飛了,倒在地上的時候,還是緊緊的抱著孩子。唉,這位阿姐,生死關頭,以自己的血肉之軀,作為盾牌,幫著孩子逃過了一劫,而,而她自己呢,她自己呢——

    “嗯,偉大的母愛——”看到對方久久沒說出下文,梁浩軒這樣慨歎道。

    “唉——”的一聲,長長地歎了一口氣之後,紅妮接著往下說道:這場車禍,就這樣奪去了這位阿姐年輕的生命。而那孩子呢,當時就被嚇昏了,其實,其實他隻是受了一點皮外傷。接下來,就是一些善後的事情了。過得幾天之後,那不幸的事情,也算是處理得差不多了。接下來,最大的問題就是,如何麵對這孩子。這孩子,受傷並不重,不過,對於車禍的那一瞬間,卻是怎麽也想不起來了。因此,他清醒過來之後,第一句話就是:“媽媽,媽媽呢?”

    當時,當時我也在場,由於不忍心看到他焦急、難過的樣子,就對他說:“媽媽,媽媽出遠門了——”

    作為大人,我們都知道,這樣的話語,隻能騙得了一時。

    那位阿姐的後事辦完之後不久,這孩子呢,由於傷勢並不嚴重,觀察一兩天之後,看看沒什麽問題了,就由他父親領著,辦了出院手續,回家去了。

    孩子出院的那一天,我突然閃過這樣一個念頭:這樣的一件事情,恐怕,恐怕沒那麽簡單。

    唉,當時,為什麽會有這樣的想法,連我自己也說不清楚。

    一個星期之後,一天傍晚,這孩子的父親,托人將一封信,轉交給我——(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