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六 河邊(二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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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時也不去想那麽多的得失成敗了,梁浩軒隻是向小學校門口方向走去。

    走出幾米之後,梁浩軒暗自告誡自己:和此前在惠秀敏那兒去所受到的羞辱相比,這是另一回事。因此,要把這一趟看做一個新起點,不要讓此前的那些負麵情緒影響到自己。嗯,就當什麽事情都沒發生過一樣。到時候,沉住氣,一定要沉住氣,首先不能自己打敗自己。哦,到時注意審時度勢,見機行事。總而言之,就是,就是......

    這樣想著,不一會兒,他就來到了小學的大門口。

    深深地吸了一口氣之後,梁浩軒向裏張望起來。

    掃了幾眼之後,他露出了一絲微笑。

    原來,偌大的一個校園,亮著燈的屋子,倒是不多。而東北一側的一間屋子,晶瑩的節能燈的光線,正透過淡綠的窗簾,滲出幾分柔和與溫馨來。哦,恍如寧靜的港灣,在輕聲呼喚、傾訴著什麽。

    那間屋子,上次幫明曉玉安裝插座,梁浩軒是去過一次的。

    顯而易見,這樣一個夜晚,依然留在學校的人,少之又少。而明曉玉所在的那一排宿舍,則是僅見孤燈一盞。

    由此,也就不難想象,這一刻,梁浩軒是這樣想的:這一趟,無論結果怎樣,隻要當事人雙方不說出去,知曉的人就會很少很少,因此,當不會落了個丟人現眼、貽笑江湖的結局。

    是啊,失敗也沒什麽的,而如果一個夜晚兩次碰釘子,就確實難做人,確實有點無地自容了。

    深深地吸了一口氣之後,梁浩軒抬起步子,向那亮光處,走去了。

    到了屋簷前麵的空地上,梁浩軒停下了腳步。

    望著眼前兩三米處的窗簾,梁浩軒眨了眨眼,暗自思忖道:從常理上說,現在依然亮著燈,說明明曉玉就在裏麵。那麽,她是不是已經休息了呢?這,說不準,也有這樣的人,即便是休息了,也要留著一盞燈。在他們看來,這黑夜裏的那麽一盞長明燈,既然也好不了多少電,留著又何妨呢?

    那麽,這一刻,室內是怎樣的情形呢?

    哦,我真正想知道的,其實倒是,我該不該走到門外,去敲一下門呢?

    從大門口走過來的時候,我似乎已經想清楚了,要敲敲門,試一下運氣。

    而到了這一刻,也就是我真正來到屋簷之外的時候,我才發現,事情,未必就像我所想象的那麽簡單。

    試想一下,不在乎得失成敗,或許隻是嘴上說說而已。如果能夠在得到與失去、成功與失敗之間自由選擇,你多半就會毫不遲疑的倒向得到與成功這一邊。因為,誰都知道,失去與失敗,到底還是一杯苦水,難以下咽啊!因此,這要不要再去嚐試一下,還是要打上一個大問號的。有些事情,適當的觀望一下,也是很正常的。

    就算是撇開這些不著邊際的大道理,有些小問題,也還是要掂量一下的:你去敲人家的門,總要說明來意吧?那麽,一旦明曉玉真的把門打開了,那一瞬間,我又該說些什麽呢?更何況,此時此刻,時間也不算太早了,貿然去敲門的話,總有影響別人休息之嫌。這樣一來,再說起話來,會不會有點心虛氣短呢?

    哦,此時此刻,我的頭腦,其實是很清醒的,我真的很擔心,萬一談不攏的話,明曉玉再來一次逐客,到了那種時候,就真是“無可奈何花落去”了。在我的記憶裏,短短一兩個小時之內,麵臨兩次分手,那可是前所未有的事情啊!或許,也不妨這樣說,分手並不可怕,可怕的是,一夜之間,遇到了兩次分手。

    是啊,既然禍福難料,我執意前來,究竟又是為什麽呢?

    是破罐破摔,既然是輸,就輸它個“一片白茫茫大地真幹淨”?

    有這種可能,因為,惠秀敏的那句話,對我的打擊,實在太大了,而且,深深地傷害了我的自尊心,於是,這一刻,心寒齒冷之際,我也就不計後果,感情用事起來了。

    哦,是感情用事,還是意氣用事呢?

    管它呢,現在我手上並沒帶詞典啊!其實,就算是帶了詞典,我也懶得去查閱了。

    真實的情形是,那英語教材,我倒是帶了一本。不過,這本英語教材,此時此刻,倒像是對我的一聲嘲笑了。

    哦,或許,也可以這樣理解,其實,此時此刻,對於惠秀敏,我是徹底失望了。然而,與此同時,內心深處,似乎隱隱又響起這樣的聲音:算了吧,“東方不亮西方亮”,失去了惠秀敏,不見得就是世界末日吧?既然這條路走到黑了,就另換一條路,那又如何呢?是啊,“天涯何處無芳草”,又何必垂頭喪氣呢?

    於是,我,我就過來了?

    人,確實是要在希望之中生活的。我,我既然來了,至少,至少也......

    “嗯,那,那就試試吧?反正,反正都——”這樣輕聲說著的時候,梁浩軒來到了屋簷下。

    在屋簷下,也就意味著,那門窗,確實已是觸手可及了。

    然而,真的到了門邊的時候,梁浩軒倒是不急於敲門了。

    四下張望一番,確認四下裏無人之後,梁浩軒稍稍彎下腰,那眼睛離門板也就是兩三寸遠。

    原來,他是想透過門縫,先看一看裏麵的情形。

    哦,你或許隻是微微一哂:這一次,倒變成“門縫裏看人——把人看扁了”。

    其實,真實的情形是,那扇門的板子,質地不錯的,沒留有多少縫兒,梁浩軒眼睛睜得再大,也看不出什麽來。

    過了一會兒,梁浩軒站直身子,向後退了兩步。

    輕輕地歎了一口氣之後,梁浩軒暗自思忖道:其實,我剛才的舉動,是不太禮貌的。於是,老天看不過去了,我也就看不到室內的情形了。是啊,既然是光明正大的走過來的,就應該大大方方、光明正大的敲門。至於以後的情形,那也將是以後的事情了。這路嘛,總是要一步一步地走的——

    於是,深深地吸了一口氣之後,他咬了咬牙,伸出了右手。(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