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六 河邊(五十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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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心儀的姑娘麵前談自己的前任,其實並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若出言貶低前任,簡直就是在打自己的嘴巴:既然她那麽差,當初你為什麽還要去追呢?而如果說前任的好話,就會惹惱眼前的這一位:既然他那麽好,你就繼續去追她啊,我是多餘的,那我就走開算了。
由此你就不難理解,在那一刻,在明曉玉麵前,梁浩軒有多尷尬。
正為難之際,隻聽明曉玉撲哧一笑,接著這樣說道:“想就想吧,反正,我是不會吃醋的——”
“她,她——”正待接著往下說的時候,梁浩軒心頭一閃念:在這種時候,還是少說為妙。嗯,就算她現在嘴裏說不在乎,以後也未必如此啊。在這種情況下,最好還是不要授人以柄。想到這兒,她轉了個話題,“那些,都是過去的事情了。都是,都已經過去了——”說著,他稍稍側過臉去。
明曉玉嗲聲說道:“人家,人家想知道嘛。”
眨了眨眼之後,梁浩軒試著這樣說道:“哦,在這種時候,又何必去說別人呢?”說著,他的目光,停在了對方臉上。他的意思很清楚:既然這時候這個地方就我們兩個人,如此難得的二人世界,又何必去把不相幹的第三個人牽扯進來呢?
明曉玉先是一愣,再過了一會兒,又聽她這樣說道:“那,表姐呢?”
一聽此話,梁浩軒也湧上了一絲怨怒來:明曉玉啊明曉玉,那些人那些事,都已經成為過去了,你一再提起,用意何在呢?那些往事,作為當事人,我都不願再去想了,你又何必有此執念呢?
“表姐,”梁浩軒緩緩說道,“表姐不在這兒呀!”
“不在這兒?不在這兒,就不許說了?你,哼——”鼻子哼了一下之後,明曉玉將頭轉向一邊去了。
皺了皺眉頭之後,梁浩軒望起偏西一側的河水來。
再過了一會兒,梁浩軒點燃了一支香煙:這明曉玉,還真有點纏夾不清。他一再問起我的過去,究竟是什麽意思呢?人都是有好奇心的,這也不難理解。不過,正所謂“到什麽山頭唱什麽歌”,說話,也是要看場合的。在這種時候,我如果經不起她的軟纏硬泡,一旦開了口,說不定她就會窮追不舍,死纏爛打下去。到了那種時候,恐怕就不容易收場了。嗯,對於像她這樣的人,對於某些細枝末節,是非常感興趣的。因此,我鬆了口之後,一旦她刨根問底起來,到了那種時候,我多半會招架不住的。因此,還是守口如瓶為好。
嗯,此時此刻的明曉玉,應該是正在氣頭上,在這種情況下,我一旦出言不慎,就隻會是火上澆油了。因此,還是要先觀望一下,或者說,讓她先冷靜一下。嗯,既然這裏是劉三姐的故鄉,在這種時候,我倒是不妨浮想聯翩一番。說來慚愧,我所會唱的歌曲,也不算太少了。不過,對於《劉三姐》裏麵的經典唱段,卻是知之甚少。嗯,在這一刻,最應景的,會是那一段呢?哦,此處有山有水,應該就是那一段了:
山中隻見藤纏樹,世上世上哪見樹纏藤?
青藤若是不纏樹,枉過一春又一春。
竹子當收你不收,筍子當留你不留。
繡球當撿你不撿,空留兩手撿憂愁。
連就連,我倆結交定百年。
哪個九十七歲死,奈何橋上等三年,等三年......
哦,多好的一首情歌啊!可惜啊,以前我專注於流行歌曲,對於這樣一種具有濃鬱民族風格的作品,熟視無睹。稍作比較,就不難發現,這樣的歌曲,旋律優美動聽,易於傳唱。其實,即便就是從文學創作的角度來看,這樣的歌曲,也是難能可貴的。像“哪個九十七歲死,奈何橋上等三年”,就極為含蓄蘊藉、耐人尋味,比起那些陳詞濫調的海誓山盟來,不知要高明多少倍!這樣的歌曲,值得借鑒、學習、稱道的地方,其實是很多的。
此外,這首歌的唱詞,也是發人深省的。不難體會出,歌中“樹”與“藤”這兩個意象,分別喻指世間男女。需要著重指出的是,是“藤纏樹”,而不是“樹纏藤”。這,這是怎麽一回事呢?平時我們聽得看得更多的,不是男追女嗎?這樣說來,這首歌是不是唱錯了呢?其實,這首歌並沒有唱錯,相反的,這正是它的高明、深刻之處。
怎麽說呢?一開始,男人作為主動的一方,自然是追求者。然而,女性一向細膩、深情,一旦動了感情,就會是一發而不可收,到了那種時候,就真的是“山中隻見藤纏樹,世上哪見樹纏藤”了。
意識到了這一點,至少,有利於提高我們對於婚戀的認識。
嗯,作為一個未婚人士,圍城裏的事情,就暫時先撇到一邊去吧。
當初,我還在宜山讀書的時候,對於圍城,自然是知之甚少,說得不客氣一點,我甚至是有點害怕的。因此呢,那兩段戀情,最終隻能是不了了之。出來工作之後,終身大事,也就可以提到議事日程了。哦,一年多以前,麵對著彩霞,我是隱隱體會到什麽叫“藤纏樹”了。說起來,她的要求也不高,隻是希望我能夠到她家走一趟,給她一點麵子,讓她有所交代,其餘的事情,就完全由我做主了。然而,在當時那種條件下,我卻遲疑猶豫起來,總覺得那樣的一段戀情,似乎還缺少點什麽,似乎有點分量不足。那樣的一段故事,最終沒能結出果子來。(WWW.101novel.com)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