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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神州曆二零一二年,一場突如其來的浩劫,改變了整個人類社會的發展進程。

    當然,說是突如其來可能並不正確,雖然地球是在一夜之間化為一片冰川,但相關的跡象,早在數年前就已經被發現,隻是沒有得到重視。或者說,不是不重視,而是在利益與未來的隱患之間,地球人選擇了利益,聰明的地球人為了規避日後的危險,開始著手於‘江湖’的研發。‘江湖’隻是一個項目代號,這個項目在別的地方還有另外的名字,諸如‘第二天堂’、‘高天原’,‘無上淨土’之類……

    ‘江湖’項目在全世界的共同合作中,完成了最初的世界構架,在之後的細節構架中,各國之間產生了巨大的分歧,一個完整的項目也就分裂開來,幾乎是完全的複製了現實中各國的位置,各做各的研究,唯一值得慶幸的就是各國都還遵守著項目策劃之初的規定,承諾以開發人類自身潛能為主……

    項目的完成,是在神州曆二零一一年,那一年的冬天特別長,鵝毛般的大雪從天而降,幾十年沒下過雪的熱帶地區,竟也幸運的見到了雪花的樣子。有報告分別送到各國領導人手中,雖然冬天在非正常的延長,但兩極冰川的融化速度絲毫沒有受到任何影響,預計到二零一二年,地球表麵將隻有那些海拔高度在四千米以上的地區能夠露出水麵,而在這樣的地區,有多少適合人類居住的地方不得而知……

    國家開始有計劃組織人口的向內陸遷移,人們看著新聞,突然發現一夜之間,全球仿佛都開始了向內陸遷移的浪潮,甚至舉國遷移的現象也偶爾出現在電視的播報中。一種恐慌的情緒在群眾中蔓延開來,首先向內陸遷移的,都是那些有錢有勢的人,緊接著發現電視中別國的人似乎都開始了向內陸的遷移,而自己每天看著電視,卻不知道發生了什麽,問身邊的人,也是一樣的迷惑。得到消息的舉家朝著內陸高原地區遷移,搬家的時候順帶提醒鄰居一聲,快去內陸,沿海這麵要被淹啦。然後越傳越遠、越傳越離譜,從世界大戰,到外星人入侵,一時之間謠言漫天而起……

    世界各國政府無奈,一起召開新聞發布會,公布了監測成果,當然,也公布了‘江湖’項目的研發成果,為人民指明了遷移的方向……

    上海,安宅,林歡一個人坐在空曠的大廳中,看著電視上說沿海地區存在安全隱患,建議搬遷至中西部地區,眼神暗淡,毫無光澤……

    今天早上的時候,安正天,帶著安心出門的時候,曾叮囑過林歡,他們很快就會回來,他們不在的時候,看好家……

    林歡的眼神,自他記事以來就一直是那種暗淡無光的樣子,在他的記憶中,他一睜眼看到的就是福利社,在那裏,他沒少因為這雙眼睛而被人欺負,他們說他是死魚眼,說他是妖怪……就因為這雙眼睛,林歡在福利社一直待到十歲,才終於有人肯收養他,那個收養他的人,就是安正天。安正天帶走林歡的時候,林歡聽見福利社的醫生跟安正天說,這孩子從一出生就被遺棄在我們福利社的門口,那個時候他一直在流眼淚,也不喊也不鬧,就是流眼淚,流了好幾個月,流到我們都習慣了他流眼淚的樣子,有一天他突然不再流眼淚了,我們都很奇怪,給他做檢查,是淚腺崩壞……一直不停地流淚,流了那麽久,眼睛沒瞎掉已經是幸運的了。

    林歡還記得那個時候安正天帶自己回來的時候,家裏隻有安正天和安心兩個人,那時安心六歲,安正天指著林歡對安心說,今天起,他就是你哥哥。安心似懂非懂的點點頭,還略帶嬰兒肥的臉上掛著童稚的笑容。那天晚上,安正天和林歡說了許多,說他會好好對林歡,就像對自己的親生兒子一樣;說他要去為了安心和林歡的未來打拚,要林歡替自己照顧安心,說林歡一個人在福利社待了這麽久,應該很懂事,明白他的苦衷……總之,那個晚上安正天對林歡說了許多……

    今年,林歡十九歲,不知不覺中,已經在這個家庭生活了九年。在這九年中,安正天的事業穩步發展,在上海這種國際級的金融都市算勉強站穩了腳跟。安心也在不知不覺中長大,變成一個大姑娘……

    今天,安正天說,他隻是帶安心出去辦件事,很快就會回來,林歡什麽都沒有說,就那麽看著安正天帶著安心走了。

    “啪啪啪……”有敲門聲響起,林歡抬頭,看著啪啪作響的房門,雙眼閃過一瞬間的光彩,隨即又暗淡了下去……

    安正天不會這樣敲門,安心也不會這樣敲門……

    敲門聲依然在響著,林歡的視線仍然停留在電視不斷變幻的屏幕上,安正天的樣子,出現在他的腦中,即使過去了許多年,也一樣清晰……

    “小子,會喝酒麽?”那一年林歡十四歲,剛把安心哄睡,安正天手裏拎著酒瓶,靠在門上,問麵無表情的林歡。

    林歡看著安正天手裏喝的隻剩一個底的空酒瓶,掃了一眼剛剛睡熟安心,陪著半暈的安正天走到客廳,從廚房接了些水,陪著安正天一口一口的喝了起來……

    “小子,別怪你爹……你爹拋棄你也是實在沒有辦法的事情……”安正天拎著隻剩一個底的酒瓶,囫圇不清的說著,也不知道白天在外麵的時候是受了什麽刺激。

    林歡坐在他對麵,小口的喝著水,看著他抱著隻剩一個底的酒瓶子喝了半天,酒瓶裏還是剩一個底。

    “我不怪他,就算我要怪,也至少要有個人讓我怪,不是麽……”林歡小口喝著水,神色完全沒有任何變化。

    安正天喝著酒,像沒聽見林歡的話一樣,自顧自的說著:“你不知道,一個男人,老婆跟別人跑了,隻留下一個還沒斷奶的孩子,他把那孩子放到福利社門前的時候有多心痛,他一直躲在角落裏,他聽到孩子在哭,卻不能上去看一眼……每年福利社固定的領養孩子的那幾天,他都要去遠遠的看著,他隻是想知道自己的孩子被誰領走,過的好不好……”

    林歡聽著安正天的話,隻是靜靜的喝水,靜靜的看著安正天越說聲音越小,漸漸軟到在沙發上。

    ‘啪啪啪’的敲門聲,打斷了林歡的回憶,

    “林歡,開門,是我……”門外的人,這樣的喊著……